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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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裴雪庭的斩钉截铁更像是一种信念的传递。
江临不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更深地埋了埋，贪婪地汲取着这危险却真实的暖意。
裴雪庭的身体温润舒服，也替他挡住了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寒意。
在清醒和混沌的交界处，理智的堤坝被高烧冲垮。
江临感觉到裴雪庭干燥的唇无意地擦过他的额角，而自己环住裴雪庭后背的手也无意识地收紧，抓住了他背后的衣料。
没有人点破这个超越取暖界限的拥抱。
但他们都知道互相抱起来都舒服极了。
一边是未知病毒带来的死亡阴影，一边是两个人依靠本能和意志的紧紧相拥。
寒冷是真实的，高烧是真实的，恐惧也是真实的。
但此刻，这个怀抱，比任何终极秘密都更加真实，当然，也更迫切。
他们在彼此的体温和气息中，对抗着全世界的寒意，慢慢地沉入短暂的睡眠。
当第一缕天光进入到这栋房子时，江临的脸上印上了一道刺目的光柱，随即他睁开双眼，微微眯起。经过一夜的抗争后，他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彻骨的、无法回避的寒冷，在毯子里静静地打着抖。
可他的双手空空的，昨天一起依偎着的裴雪庭已不知所踪，江临顿时感到一阵难以控制的悲伤，仿佛再也见不到裴雪庭一样。他用尽全力起身，只想看见裴雪庭还好好的。
“裴雪庭，你在哪呢。”
他的声音虚浮无力，几乎耗尽力气。
只听裴雪庭的声调并不高，虚弱地回答他：“我在做饭。”
江临这才艰难地走到厨房，微微发抖地看着裴雪庭忙碌的身影。
他因为高烧，看起来又清癯许多，本就孱弱的身体现在有种一吹即倒的错觉。
“我没有胃口，你呢。”江临道。
裴雪庭放下搅拌勺，回身，说：“我做给你吃的，你竟然没有胃口。”
“你有吗？”
“也没有。”
江临微微笑了一声，去给两人冲药，裴雪庭则拧灭炉灶的开关，让锅里剩着一堆半成品，接过了江临递来的药，缓缓送入胃中。
药效来得很快，暂时压下了尖锐的疼痛和高烧的晕眩，却没能完全驱散寒意和绵延不绝的虚弱。
“要不，咱们去散散步吧，没准好得快一些。”坐不住的江临说。
裴雪庭“嗯”了一声，“听你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苍白地洒在霍尔姆岛上，失去了往日的热烈。
江临和裴雪庭并肩走在通往海边的小径上，脚步都有些虚浮，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他们需要新鲜空气，需要活动一下被病痛禁锢的肢体，更需要确认彼此还活着，还能行走在这片囚禁了他们、也见证了他们秘密的土地上。
海风依旧带着咸腥，吹在脸上却不再是清醒，而是一种冰凉的刺激。
江临下意识地拢紧了外套的领口，指尖冰凉。
他侧头看向裴雪庭，发现对方的脸色依旧缺乏血色，唇瓣干燥，但那双眼睛里的精气神似乎回来了一些，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蜿蜒的路。
“感觉怎么样？”裴雪庭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语气却很平稳。
“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然后又掉进了冰窟。”江临老实回答，声音带着绵软，“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雾。”
他说完，轻轻咳了两声，胸腔里带着闷响。
裴雪庭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脚步放缓了些。“药似乎有点用，至少没再恶化。”
这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他们走到一片可以俯瞰海湾的悬崖平地。海浪在不远处一遍遍冲刷着黑色的礁石，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声音。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声音，以及两人之间沉默的陪伴。
江临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虚汗。
他望着那片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的海，轻声说：“对不起，裴雪庭。”
裴雪庭站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同样望着海面，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静的戏谑，“你又欠我一条命。”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江临道。
这时，一阵稍强的海风吹来，江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身体晃了一下。
几乎是在同时，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手腕处有个隐约的鲨鱼纹身。
是裴雪庭。
那只手很有力，透过外套的衣料，传递过来一丝真实的暖意。
江临没有挣脱，甚至下意识地借着这股力道稳住了身形。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站着。之前所有的别扭、竞争，在共同的虚弱和威胁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此刻，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是这孤岛上对抗死神的唯一盟友。
“走吧，”过了一会儿，裴雪庭低声说，手依旧没有松开，“风大了，回去再吃一次药。”
“嗯。”江临应了一声。
他们转身，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脚步依旧缓慢，身影在苍白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靠得很近。
裴雪庭的手始终没有完全离开江临的手臂，像一个无声的承诺。
“雪庭，我能叫你雪庭吗？”
裴雪庭一愣，须臾才说：“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你手上的小鲨鱼是怎么来的？”
裴雪庭的眼底沁入温暖的曙光，“妈妈怀我的时候，留下了一张跟鲨鱼的合影，这是我跟她唯一的一张合影，所以就当留个纪念。”
“这世界有时候挺让人无力的。”江临叹道。
他们明明是天之骄子，却都有着不可言说的伤痛，而这些伤痛几乎要不可避免地伴随他们的一生。
“那个黑色手编绳也是你妈妈送给你的吧。”裴雪庭问道，“我有次还想把它扯下来。
“江临，对不住了。”
“我们今天好像都说了很多对不起。”江临凝视着裴雪庭散乱的头发，“但明明是命运对不起我们。”
“啊，我没想这么多，”裴雪庭诚恳道：“我只是想让你比赛的时候手下留情而已。”
江临：“……”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23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