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疤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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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早上被小右扑醒，方非这小长假过得还算舒服。他从床上爬起来，小右倒是还躺在鸟窝
里，小肚子上下鼓着，显然还在沉睡中。
“起床了，起床了。”
方非一个手指戳了戳，嗯，果然很软。
手指立马被尖尖的鸟喙啄了下，方非笑了起来。他摸着面前的刘海，对着镜子剪掉遮挡眼睛的部分，但眼尾的那些长发还是被留了下来。
他不想被人看到，那个伤疤。
“啾啾。”
小肥鸟飞到了镜子面前，站在水龙头上展了展翅膀，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身姿。它见到方非在镜子里笑它，又立刻飞起来，用尖嘴去碰方非的伤疤。
这个伤疤，就在眼睛旁边，如果当时那玻璃再插进一点或者再插深一点，他会连命都没有。
“好痛。”
其实一点也不痛，但小胖鸟立刻不啄了，还拿软软的羽毛蹭了蹭，方非轻柔地抚摸着它，看了一眼镜子里阴郁的男孩。
好了，马上就要上学见那个讨厌鬼了，不知道讨厌鬼有没有把初中的课本看完。
……
这座城市的十月开始降温了，早晨飘着一层白濛濛的雾气。方非依旧穿着短袖校服，跑过云水河时，他身上已经出了一点薄汗，手中的那篇文言文也背了第一段了。
“林哥，你今天好早啊……哇，你带了必修的书了？”
王琴一嗓子，让不少人都投以关注。林福佑笑了笑，抬头就看到方非迎面走来过来，他的桃花眼眯了眯：
“是啊，有个人要逼着我学习呢。”
“哇！是谁！你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上次我可听说了五班有个女生跟你告白，你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啊——”
王琴说得起劲，凑林福佑挺近的，林福佑好像也不介意，桃花眼依旧那样弯着。
方非把书包放下，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初中文综知识五百题，啪地一下甩到林福佑的桌上：
“本周写完。”
林福佑皱眉，一旁正眉飞色的王琴愣了愣，扭头看看方非，又看看无事发生的林福佑，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全部都要写？”
方非转过头去，扫了眼那女生，果然闭嘴了。
“都要写。”
从这个星期开始，他就要教讨厌鬼读书，挣那三百块钱了。
不过方非没想到的是，从这个星期开始，林福佑也要每天下午多加半小时的羽毛球练习时间了。所以到了周三周五，他还得等林福佑训练结束。
“学霸学霸，谢谢学霸！那我拉他下去了，半小时保准回来！”
孟怀远胖乎乎的手一摇摆，身上的肉就跟着摇，脸上还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方非点头，孟怀远就立刻拉着林福佑跑远了，不过风还是把他们说话的声音送了过来：
“福佑啊，你和方学霸是啥关系？他为什么等你回家？”
“哼，冤家关系。”
林福佑的声音颇有些愤愤不平，却惹得方非抿了抿嘴角，有点笑意，但一低下头写题，笑意就很快就消失了。
“砰！砰！”
羽毛球打在网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破空而去。偶尔有好球，能听到林福佑和孟怀远兴奋地叫喊两句。
往日方非在教室里自习，总会把窗户关上。但现在风吹着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偶尔送来一点他们的喧闹，也还算不错。方非觉得做题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渐渐的，放学的学生都走光了，楼栋之间就剩下林福佑他们三个人了。方非做完作业，站了起来，低头从窗户上看过去。
林福佑换了一边，站在绛色的夕阳之下，蓝白的校服已经湿透了，头发也乱糟糟的，用发带挽
着，多了一种运动少年的感觉。
一个羽毛球飞了过去，林福佑跳了起来，纤长的小腿肌肉爆发，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鸟儿飞在空中，紧接着又轻盈地在场地上飞来飞去，迅速地把羽毛球打回去。
那含有力量感的砰砰声，在整栋教学楼之间回响，对面的孟怀远跑得气喘吁吁，邓绍时不时地发出怪叫：
“行了行了，林哥，还是让我哎吧，班长等会该受不住了——”
林福佑将球拍甩给邓绍，他擦着额头的汗，有两个穿着高一新校服的女生走了过去，男声的哄声顿时变得吵闹起来。
方非啪地一下关上了窗户，拿起书包，走到下面。
他远远地就能看见，桉树叶子摇动投下来厚厚的影子，一点点夕阳的红光落在林福佑和那两个女生脸上，落在他们眉飞色舞的脸上。
“真的吗？学长，加这个就能联系上你吗？”
“我不保证哟。”
林福佑眨了眨桃花眼，引起两个女生的欢笑，晚霞仿佛浸到了她们的脸上，迟迟不下去。
邓绍和孟怀远两个人，就在旁边大声地啧啧，一边怪叫：
“林哥哥，也给人家个联系方式嘛？我也想要啊！”
孟怀远正在四处找着卖弄的人，一下看到了方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方！方学霸！你来了！”
这一嗓子，让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到了方非那里。
方非并不答应，走到离他们不仅不远的位置：
“六点半已经过了三分钟了。”
林福佑旁边的两个女生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学长看起来也好帅啊。”“不过怎么感觉气质这么抑郁？刘海太长了吧？”
她们讨论的时候眼睛还在不停地瞟着方非，林福佑看了她们一眼，对着旁边的孟怀远道：
“班长，那我先回去了！”
“好，你先走吧，我和瘦子再练会。”
方非抬起头，就见林福佑走了过来，他把头上的发带扯了下来，少年的头发已经被汗打湿了，发尾粘在一起，颇为凌乱。脸上那运动的红潮还未褪去，衬得他的脸粉白粉白的，像方非小时候老在村里看见的一树又一树的桃花。
“走啊，我们先去吃饭。”林福佑的桃花眼也湿润润的，波纹荡了一下，“她们刚刚夸你长得好看诶。”
那一刹那，方非好像回到了站在村头的桃花树下，风一来，雨水伴着桃花落到他脸上——一听到林福佑的调侃，方非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雨水，扭过头去，不看林福佑的眼睛，哼了一声：
“早就说过了，她们只看脸。”
“你的脸长得不是挺好看的嘛？她们也没说错啊。”
一听到林福佑用这种又冷又懒的语气调侃他，方非就想把他按住……狠狠地把那双眼睛给闭上，省的那长睫毛让人看了那么不爽。
林福佑没得到回应，走了没几步，又讲了起来，听得方非就烦，他的脚步不由地加快了：
为什么在班里懒得说话的林福佑，在他面前比话唠还话唠。
“哎，等等啊，腿那么短，走那么快！”
方非三步作两步，直接冲到了校门口，但林福佑很快就追上来，还不准备放过他，摸着自己的泪痣，凑了过来：
“啧？你跑啥，你的小短腿能跑得过我？不会是夸你好看，你害羞了吧？”
“少爷，我在这里呢！”
小八见他们出来，高兴地降下车窗挥手。
方非板着脸，一点也不想跟笑嘻嘻的林福佑讲话，拉开车门进去，林福佑也紧跟着钻了进来。
“虽然说你长得确实不错，但我才是真的帅啊！”
林福佑快乐地掏出了手机，朝着自己自拍一张，自拍的时候还非要凹个姿势。方非赶紧往旁边坐了坐，掏出小册子背了起来。
……
吃过丰盛的晚饭，补课终于要开始了。
林福佑的房间意外的干净，干净到什么杂物都没有，一点不像一个高中生的房间。
方非把试卷拿了出来，这是今天刚考的数学试卷，他示意林福佑也把试卷拿出来。
但林福佑撑着脸，大大的桃花眼眨了眨，还略微有点无辜，忽然之间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撩了撩方非的额发。
那手指伸过来的瞬间，方非就往后退了，奈何他就坐在靠墙的位置上，咚地一下就撞到了墙上，这还是没躲开林福佑那根手指。
柔软的指腹蹭着他的额边，头发被撩了起来，那道丑陋的疤，就这样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轰！方非只感觉一股怒气从心底冲到脸上，他猛地站了起来，身边的凳子也被撞倒在地上：
“你想干嘛？能不能离我远点！”
“哦，有个疤啊——”林福佑耸了耸肩膀，赶紧把手拿开，又坐得离得远了一些，“我可什么都没想干。”
“少爷！方同学！这是我切好的水果，菠萝蜜、草莓、葡萄，还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现在说……”
方非见晓八拿了一盘水果进来，感觉到脸上的热度未退，凳子就倒在自己的脚边，现在这样就好像他和林福佑发生了争执一样，他俯下身把凳子赶紧扶了起来坐下。
“不用，小八，你出去吧。”
小八走了，方非板着脸，翻开面前的试卷，但抬起头来看看，林福佑那打量的目光，似乎还落在他的额头上，好像想要透过他的头发去看那条疤痕。
方非感觉自己的脸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疤痕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