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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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你干什么！”迟宿离只觉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原本就阴霾密布的心情，此刻更是犹如狂风骤雨，怒不可遏的情绪瞬间充斥着他的胸膛，以至于从他口中吼出的话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愤怒。
“我干什么？那你在干什么？”迟复深吸了好几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试图让自己那几乎要爆炸的情绪平复下来，扯着嗓子喊道，“这般肮脏丑陋、不堪入目的事情倘若被传扬出去，那简直就是罔顾人伦，天理难容！
你好好想想，你的声誉、我的声誉，还有咱们整个家族世代积攒下来的清誉，该往哪儿搁？
这以后让咱们家族如何在世人面前抬头做人？”
“我不在乎。”迟宿离一边毫不犹豫地说着，一边极其轻柔地握住了原肆的手，小心翼翼且不动声色地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一连串的动作对他而言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他早就习以为常，习惯了将这个让自己倾心不已的人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其实他的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有些惧怕迟复会冲动地动手，毕竟眼前这个怒发冲冠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对父亲还手，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坚决不会做的事情。
迟复紧紧地闭上双眼，那浓密的眉毛此刻也皱成了一团，仿佛不愿意再去面对这个让他感到无比头疼和恼火的话题。
突然，他莫名其妙且声色俱厉地怒吼道“跪下！”
“我不！”这铿锵有力的两个字从迟宿离的口中蹦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公然违抗他父亲的命令，也是他父亲第一次这般声色俱厉地要求他下跪。
他的心脏此刻如同被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慌乱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强装镇定，继续说道“孩儿自认没有犯下任何过错，坚决不跪。”
迟复对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深知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此刻，他只得强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可能地缓和一些，说道“你乖乖跪下，过往的种种是非我便不再追究。”
一直以来，迟复从来没有对迟宿离说过一句谎言，他向来都是言出必行，金口玉言。
正因如此，当听到父亲这番话时，迟宿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噗通”一声便跪下了。
迟复看到他如此迅速且顺从的反应，气得两眼一翻，脑袋一阵眩晕，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喝道“上家法！”
迟宿离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且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满是倔强和不服气。
然而，多年养成的良好教养，让他说出口的话语依旧显得严谨而认真，他大声说道“父亲，您从小就教导孩儿，不论处于何时何地，都要做到俯仰无愧，行走于天地之间时要心怀坦荡，问心无愧。
旁人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根本无需在意。”
说完，他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父亲，您此时此刻所做的这些事情，不但欺骗了我，而且还如此在意他人的目光和看法。
这绝非您往日对我的教诲，所以，我没有错，错的人是您。”
……
就这样，迟宿离遭受了一顿极其残酷无情的鞭笞，也正因如此，他与迟复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达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在床上痛苦地躺了足足半个月有余，身体才刚刚恢复到能够勉强下床走动的程度。
就在这时，迟复解甲归田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响。
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迟宿离的心里仿佛被一块沉重无比的巨石压着，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能够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自己父亲对这片曾经浴血奋战过的江山的深深眷恋和不舍，也能够想象得出父亲毅然决然转身离开时那决绝的模样。
他仿佛看到了父亲那坚定的背影，那是一位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的背影，虽落寞却依然透着坚毅。
迟宿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给自己的父亲写一封信，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那复杂而又纠结的情感。
然而，当他满心忧愁地拿起笔，想要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倾诉在这薄薄的纸张之上时，却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思绪混乱不堪，绞尽脑汁终究也什么都写不出来。
最后，经过长时间的苦思冥想，只写下了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父亲，对不起。”
从那以后，迟宿离和原肆着实安分守己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惜，世事变化无常，总是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波折和变故。
两年后的某一天，迟宿离偶然间发现原肆竟然在向隐国传递一些有关安国的机密情报。
刚开始的时候，原肆只是把情报传递给隐国，可到了后来，他甚至还会把情报传递给一个自称是原肆外公的神秘人。
原肆送出的每一封信件，迟宿离都仔仔细细地看过。
可到最后，迟宿离还是选择了对原肆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他也会对原肆进行一些委婉且隐晦的试探，然而每一次都被原肆巧舌如簧地搪塞了过去。
迟宿离始终无法从原肆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无论如何都无法落地，也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对原肆毫无保留、坦诚相待。
于是，两个人就在这种充满了猜疑和防备的怪异氛围中度过了在一起能够友好相处的最后一年。
一切的巨大转折都源于那封写着两年后攻打安国详细计划的神秘信件。迟宿离在看到这封信的瞬间，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愤怒和震惊让他想都没想，立刻心急火燎地去找了原肆，也正因如此，两人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程度前所未有的争吵。
“我问你，这是什么！”迟宿离紧紧地捏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原肆面前，那用力的程度仿佛要将这脆弱的纸张瞬间捏成粉末。
“宿离哥，我……”原肆张开嘴巴，声音颤抖着，正准备开口解释，可当他的目光与迟宿离那痛苦万分、失望透顶的眼神交汇时，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突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就像曾经那般，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邪气的坏笑，说道“没什么，一些微不足道、无足轻重的东西罢了。”说着，就要伸手从迟宿离的手里夺过那张纸。而迟宿离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任由原肆抓住了那张纸。
只是他捏得实在是太紧了，原肆卯足了劲扯了好几次都没能从他的手中成功拿下来，于是索性也不再费力拉扯，而是猛地用力一扯，直接将那张纸撕成了两半，然后在手中快速地撕成无数碎块，毫不犹豫地撒向天空，漫不经心地一摊手，说道“好了，现在它没了。”
迟宿离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他大声吼道“这里面所说的内容，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这是一个问句，但从他咬牙切齿的口中说出来，却丝毫不像在询问，反而更像是已经知道了确切的答案，在愤怒地质问。
“那得看宿离哥您信与不信了。”原肆低下头，眼神复杂地望着地上那七零八落的碎纸块，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抬起头，却发现迟宿离那锋利无比的长剑已经直直地指向了自己。
他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剑，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又说道“宿离哥现在是要大义灭亲了吗？”
“安国何曾亏待过你？”迟宿离握着剑的手不停地微微颤抖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他那痛苦纠结的表情表明他分明是不想动手的。
他说道“一年前我便有所察觉，可我选择了相信你，而你呢？”
他握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骨节都已经泛出了惨白的颜色，片刻之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狠狠地将剑摔到地上，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的整整两年时间里，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哪怕一句贴心的话，那十余年深厚且真挚的感情也就这样在无尽的沉默和遗憾中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