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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三期 待把相思灯下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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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
她无法动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或者干脆就这样坐到时光尽头,这样就可以和他再不分离。
她看着他平静的容颜,终于还是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他的唇瓣透着凉意,却又尚有余温。
她这些天总是不敢冒犯他,现在却觉得不过如此,他去了,这世间本就对她毫无意义。
她干脆顶开他的唇齿,将舌尖探入他口中,他口中有些淡淡的苦涩,她却毫不在意。
就在此时,她听到一个甚为洪亮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李缨!你在干什么?”
敢直呼她姓名的人原本就没有几个,这个人却绝对当之无愧,因为那就是她的亲兄长,大齐的皇帝陛下李靳。
她慌忙从他唇上退开,转过头去,看到李靳满脸不忍直视的神色。
李靳身后还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扬起眉毛望着他们。
李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只能有些呆愣地开口:“皇兄,我……”
李靳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那名老者却已经越过李靳走了过来。
老者低头摸了下颜昔的脖颈,而后“呵呵”笑了声:“这不成器的狗东西。”
老者说完就抬手,用指尖点了点李缨的胳膊:“你放开他,退后,再勒紧一些这狗东西真要断气了。”
他这个点人的姿势神似颜昔,李缨下意识就放手退开。
老者低头扯开了颜昔胸前的衣襟,又是啧啧连声:“狗东西把自己作践成这样,还有脸回来。”
李缨在旁小心地问:“这位前辈,昔哥哥他……”
老者这才看了她一眼,样子很不和善地笑了笑:“女娃娃,我这徒儿虽说我喊他狗东西,但若是别人欺负了他,别怪我不客气。”
李缨被他气势震慑,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到李靳就在旁边,忙哀求地看着他。
李靳瞪了她一眼:“看我做什么?沈老前辈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缨只能急得揪自己的衣角,看着老者将颜昔的身体放平,又在他穴位上按了几下,颜昔就张开口咳了几声睁开双眼。
她本以为已经天人永隔,现在又看到颜昔苏醒过来,惊得尖叫了声就想冲过去,却被李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颜昔刚醒来就听到她夹杂着惊惶喜悦的叫声,顿时吃惊地看了过去:“缨儿……怎么了?”
老者笑了声:“她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没死透。”
颜昔转回头看到他,神色有些茫然:“师父?”
老者对他点点头:“狗东西还认得我?还算有点孝心。”
这语气确实是自己师父无疑,颜昔松了口气不由笑了笑:“师父又说笑了。”
老者笑了声,又对他说:“旁边那个女娃娃,趁你快断气了抱着你啃,你乐意吗?你要是不乐意,我这就把她赶出去。你要是乐意被她啃,那我就不赶了。”
颜昔忙看了眼李缨,看到她满脸泪痕正被李靳死死拽住才没有冲过来。
他有些无奈,也知道自己要是说一句“不乐意”,依自己师父的性子,真的就会把李缨扫地出门。
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我没有不愿。”
老者这才冲李靳点了点头,李靳松开手,李缨顿时就如脱缰野马,冲到颜昔身前,抱住了他。
她搂着他的脖子,凑过去不停吻他的唇,带着哭腔:“昔哥哥,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啊!”
颜昔当然还记得自己刚刚才逼她答应回京师,结果转眼就被李靳和自家师父搅了局,他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苦笑了声:“缨儿,别哭了。”
偏偏老者还在旁边“啧”了声:“这女娃娃刚刚抱着你,在你的嘴上啃得真开心。”
颜昔是没想到自己“死后”,李缨竟然去做这样的事,沉默了片刻后才对她笑了笑:“缨儿……不要这样,陛下也来了。”
李缨却只知道抱着他哭,还把头往他的颈窝里钻,哭得撕心裂肺。
颜昔这次醒过来后,沈怀生又扶他躺下给他施了遍针。
施完针后,颜昔的神色确实好了不少,沈怀生看了眼李缨,李靳会意,开口说道:“缨儿,你先去外面休息一下,沈神医有话要对颜爱卿说。”
李缨眼泪汪汪地看着李靳,又去看颜昔,颜昔对她笑了下:“缨儿,你先出去吧。”
他看着李缨的神色实在可怜,无奈地又微笑着安抚她:“没事,我不会跑的。”
李缨这才委委屈屈的点头走了,沈怀生待她走了,才看了看颜昔说:“我几个月不在谷内,是因我出了趟远门,我去了北陆。”
颜昔回来时只知道师父不在,现在听着点了下头笑笑:“北陆冬日苦寒,师父这趟过去辛苦了。”
沈怀生沉默了下才又说:“我这次去北陆,或许是找到你的亲族了。”
颜昔望着他,难得出现茫然的神色:“我的亲族?”
沈怀生望着他说道:“虽说你被我捡到的时候确实像条癞皮狗,不过我可养不出这么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儿。既然大齐找不到什么高门贵族丢了孩子,那就只有在北陆了。
“你说你记得自己名叫‘颜昔’,颜姓在北陆虽然不显赫,但燕氏在那里可是国姓。”
沈怀生说着叹了口气:“你那时还小,我也只是听你的发音,给你定下了‘颜昔’的名字,想得是你可以不忘昔日,亦得今时今日的安宁……但如果我听错了,你也许姓燕不姓颜,那或许北陆就有你的亲族。”
颜昔其实已经对找到自己的亲人们没什么执念了,十几岁时他确实想过去北陆,就如沈怀生所说,他也想过“颜”和“燕”两个字发音相似,燕氏又是北陆国姓,自己兴许就是被人从北陆带出来,丢到了大齐。
可等他二十岁那年到了大齐帝都,却不再想了。
北陆大齐虽然常年对峙并不交好,大齐帝都的坊间传闻里,却不至于全然没有北陆的消息,这么多年北陆并没有什么燕氏的世家大族,在外寻找过丢失的孩童。
幼时的记忆在他心中本就模糊,只有那些朦胧的锦绣富贵,却连一点其他的人名地名,乃至确切一些的线索都没有。
随着时光流逝,他渐渐长大,那些记忆还在变得更加模糊。
他后来想,也许他并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也没有什么一直在找他的族人,不过是一个出身贫苦,却也会贪图享乐的弃儿。
那些奢华图景,也许是他在沿街乞讨时无意间撞到过,也许是他自己从戏文里想象出来的。
甚至他或许既不姓颜,也不姓燕,就连脑海中这个“颜昔”的名字,也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盗来。
流浪的日子太苦,他就把它安插在了自己身上,顺便给自己编造一个不凡的身世,期望着有一日可以被什么厉害的亲族找到扬眉吐气,给艰辛的日子加点盼头。
这样的心思其实早在他被沈怀生带回药王谷之后就没有了,师父待他很好,还教了他许多,他大概天生就该学医,不仅丝毫不觉辛苦,反而乐在其中。
他后来想,也许上天让他在人生的前些年吃了苦头,就是为了把他送到师父的身边,令他有机会学得这些高深医术。
他想着就微微笑了笑:“师父,我已不在意了,找不找得到,也没什么所谓。”
沈怀生看着他,突然叹了口气:“我本想就算找到了你那些亲族,也不会将你的消息告诉他们。把那么小一个娃娃扔出去,这么多年问都不问,就算再怎么富贵又怎样,不过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师父今日的态度有些太奇怪,颜昔忍不住皱了眉:“师父……你难道把我的事告诉他们了?”
沈怀生点了点头:“我后来告诉他们了。”
他说已经告诉给自己的亲族,但他只是和李靳一起回来。那大概就是虽然告知了对方,对方却并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让他认祖归宗的打算,乃至也就没派人跟过来。
颜昔想着就松了口气,说不上是怅然还是轻松,笑了笑:“没什么的,我已经做惯了乡野散人,也早就不想再应付什么大人物。”
沈怀生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可是这次我回来,你的亲族也跟了一个过来。”
颜昔一愣,沈怀生又接着说:“那人就守在谷外,我要问过你之后,才让他进来。”
沈怀生说完,又叹了口气:“现下你说,你要不要见他?”
李靳在旁点了下头:“他现在带着人,同跟我来的御林军都在谷外。”
人都找到这里来了,颜昔又实在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也许见了亲人,就算以后不再来往,也能解决一些他心中的疑惑,哪里有不见的道理?
他只能又笑了笑:“那自然是要见的。”
沈怀生点了点头起身:“我这就去喊他进来吧……”
他走到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颜昔说:“他说他是你兄长。”
颜昔又愣了愣,那些仅存的模糊记忆中,好似确实有个年纪比他略大一些的孩童,也只有那个孩童,在他残存的记忆中还有些模糊的影子和声音。
没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处就出现了一个青年。
他穿着一身黑金色的锦袍,温雅的脸上满是急切,却又在看到他时立刻就变成了柔和的笑容。
那青年有些颤抖地走到他身前坐下,抬起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温和地对他笑了笑:“小熙……我……”
颜昔一阵恍惚,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师父会相信这人是他亲族了,因为这青年长得同他自己足有七八分像,眉眼之间更是像到了九分。
若说区别,也只是这人的气度,更加温和沉稳一些罢了。
只是如今这个气质沉稳的青年却满脸心疼不舍,兼之焦急气愤,握紧了他的手说:“小熙,哥哥找到你了……待你好了,我们就启程回北陆。哥哥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颜昔有些茫然地皱着眉,刚想回应,就听到李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门口传来:“昌明太子殿下可别这么说,朕不仅将唯一的胞妹嫁给了令弟,还如此辛苦从千里之外将沈医神请回来给他治病,又怎么能说他在我大齐受了欺负?”
青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抬手摸了摸颜昔的脸颊,脸上尽是疼惜:“小熙,你别怕,我们既然找到了你,你就是我北陆的玥亲王,你若不开心,不想做什么都可以。”
李靳顿时又接上了:“昌明殿下,贵朝的玥亲王不是早就薨了,连埋都埋了?怎么这会儿又抬出来了?”
青年抿紧唇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地站起身面对他,压低了声音怒道:“饮武陛下,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弟弟如今这个样子,我看了都肝肠寸断,你觉得我父皇母后见了又当如何?”
他似是不常发火,此刻却双目发红,像是怒到了极处:“我这些日子一再忍让,不过是因小熙身子还不好,我不能即刻带他返回北陆,不然大齐私自扣押我朝亲王,已足够我朝兵戎相见!”
李靳扬了眉:“朕也是几日前才知晓颜爱卿就是令弟,又哪里来的私自扣押,昌明殿下这是心疼自家弟弟心疼得狠了,就想找个人来泻火?”
青年红着眼睛想要骂回去,颜昔终于开了口:“两位若要吵架,请出去自便。”
青年听到他说话,连忙转身想抱他,却又像是不敢,慌着解释:“小熙,你听我说,当年刘氏作乱,乱军中刘妃拖着一个穿着你衣服的孩子投火自尽,等灭了火后那两具尸首都已经烧得不成人形。
“我们不愿相信你已经葬身火海,可即使那不是你,那天宫中都是叛军,一个六岁稚童又如何幸免于难。
“父皇和母后将那具烧焦的尸首葬了,母后每日以泪洗面,才过了十几年已是目力尽失,这才请了沈医神入宫……
“小熙,是我们错了,害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哥哥只想把你好好带回去,一家团聚,哪怕只有一日,也好过这样骨肉分离,伤痛不绝。”
青年说着,终于还是泪水蓄满了眼眶,忍不住抱住了他:“小熙,我也……哥哥这些年总在想你,你是我的弟弟,那日应该是我来护住你的,可我竟然不在你身边。小熙,哥哥真希望受苦的人是我,不要是你,你从小就那么怕疼,我放在心尖上的弟弟,我竟让你……”
他说到后面竟然几乎泣不成声,颜昔刚才见识过哭到几乎昏过去的李缨,又来一个痛哭的兄长,顿时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看李靳。
待看到李靳脸上看好戏的神色,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边回抱住青年轻拍他的肩膀,一边低声安慰他:“没事,没事。”
好在青年毕竟是个城府颇深的掌权者,也知道李靳就在旁边,很快就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用袖子擦干脸看着他,恢复了温文的神色:“小熙,沈医神说你这些年都记不起自己的身世,那我告诉你,你名熙,我名弘,父皇希望我们兄弟既有远志,亦有喜乐。”
他说着就又抱紧了他:“小熙,我们从未忘记过你,父皇母后待你如珠似玉,我待你亦如是。”
颜昔这么多年从未被如此汹涌的兄长之情照拂过,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只能闭了闭眼睛,笑了一笑:“没事,我……”
燕弘摇摇头:“小熙,大齐如此待你,哥哥一定要带你回北陆……不仅如此,到时哥哥还要找他们算账!”
李靳顿时就又扬了眉:“昌明殿下,你这弟弟……”
燕弘回头瞪了他一眼,李靳连忙清了清嗓子改口:“玥亲王殿下还是我妹钰宁公主的驸马,这回北陆一说……”
燕弘“呵”了声:“什么驸马?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我北陆亲王就算联姻,那也是贵朝的公主嫁去我北陆!”
他们二人这架势,为了这件事在来的路上可能已经没少吵。
颜昔听着已是头疼,只能望向李靳:“我说陛下怎会亲自来这穷乡僻壤找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靳顿时做出大为伤心的样子:“颜卿,你怎会如此说?我带着御林军亲自去边界接沈医神的时候,可还并不知道你是北陆皇子啊!我不是都说过了吗?别说我们之间过命的交情,就是你为顾爱卿和母后做过的事,也值得我为你犯险。”
颜昔弯了弯唇:“之前这么多年,也没见陛下唤我一声爱卿,我又值得什么?”
燕弘则在一旁沉着声说:“饮武陛下,请尊称我北陆亲王一句殿下。”
李靳小声嘀咕:“我这不更没机会喊爱卿……”
而后在燕弘阴沉的目光中,笑着喊了声:“玥亲王殿下。”
难得见李靳如此窘迫,颜昔忍不住侧头笑了出来。
李靳看着他轻叹了声:“行,能博美人一笑,也算我没白插科打诨这么久。”
颜昔看着他挑了下眉:“我竟不知道,我在陛下这里也算是美人。”
李靳忙摇头:“这可就更冤枉我了,我一向觉得颜……玥亲王殿下容资虽不如顾爱卿那般绝色,但也相差不远,若不然我怎么肯把缨儿许配给你?”
颜昔又弯唇笑了笑:“都说陛下尤为善待美人,我怎么没感觉到什么优待?”
李靳又呼冤枉:“这若是哪个长得丑的,我怎么可能亲自带人过来。”
颜昔抿唇微笑,燕弘却神色不善地看着李靳,道:“小熙,他们兄妹二人就是这样戏辱你的?”
颜昔忙解释:“陛下生性随意,以往在军营里,我们常打趣惯了,并不不是什么戏辱。”
燕弘握着颜昔的手,郑重对他说:“小熙,你是北陆皇子,这世上没人能让你口呼陛下,你要称他饮武陛下,见了我们父皇要叫父皇。”
颜昔对他略带歉意地笑笑:“其实……我不怎么记得幼时的事了……”
他顿了顿才微笑着继续说:“还有……我或许并不是昌明太子殿下的幼弟,不过是个长得相似的旁人罢了。”
燕弘和李靳说了半天,话里话外仿佛都认定了他这个颜昔一定是北陆的那个“燕熙”,可若他不是呢?
燕弘震惊地看着他,半响才轻颤着问:“小熙,你不想认我们吗?”
颜昔笑着摇了摇头:“若我真是昌明殿下的弟弟,我自然愿意相认。我自幼无父无母,除却师父外没有什么亲人。现在不光突然有了父母兄长,还是有了如此尊贵的身份,哪里有不认的道理。”
他说着又顿了顿,笑了笑:“只是我确然对北陆没有丝毫记忆……我曾在帝都吃过北陆厨师做出的饭菜,别说吃出什么家乡的味道,还甚不习惯。
“昌明殿下说幼弟六岁时出事,可我被师父捡回谷中之时,师父说我至多只有五六岁,在此之前,我已然在外乞食流浪了许久……所以我就算不记得幼时的事,也应是四五岁之前就和家人分离了。”
他说着,看着燕弘心碎般的表情,又歉意地笑笑:“至于‘颜昔’这个名字……我想或许是我幼时记忆模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觉得好听,就忍不住忝为己用,实在抱歉。不过这名字我也已经用了十多年,若昌明殿下觉得冒犯了令弟,令我现在就改了,怕是也晚了。”
随着他的话语,燕弘的神色几经变换,却并没有惊诧愤怒,只是越发心痛悲凉。
颜昔心有不忍,又轻声补上了一句:“昌明殿下也不必太过伤心,我既然见过颜昔这个名字,也许昌明殿下的弟弟也仍然在世。”
燕弘看着他眼眶发红,几乎要落下泪来,却还是握紧了他的手,轻声说:“小熙……你觉得我会认不出自己的弟弟吗?”
颜昔几乎不忍去看他的目光,微微垂下了眼睛:“抱歉,我实在不敢确认自己就是令弟,若是强认了,怕是要令昌明殿下空欢喜一场。”
燕弘似是说不出话来,只是仍然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李靳笑了笑插话:“怎么?昌明殿下?我就说了他不一定会认下这个皇子亲王的尊荣身份。”
燕弘又默然了片刻,却没有去回答李靳的话,而是望着颜昔轻声说:“小熙,你出生时就不足月,三岁时又生过一场大病。因此你常在自己的寝宫中休养,并未和我一起随着太傅读书,也正因此刘妃才会得了机会将你掳走。”
他缓慢说着,声音里净是悲痛:“正因你自小体弱多病,一直比同龄的孩子瘦弱,年到六岁,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至于为何你吃不惯北陆菜肴……你自幼身子不好,父皇母后特地请了南朝的厨子单独为你料理药膳,寻常的北陆饮食,自然不是你幼时吃过的味道。”
他说完,又抬手抱住了颜昔:“小熙,你说的这些,才证明你真的是我的弟弟!”
他还抬头又横了李靳一眼:“你不用担心,当年你是被什么人带到了大齐,又怎会独自流落街头,这些事北陆必然是要查清的,也必然要饮武陛下给我们一个交待!”
李靳这几日已经挨了不少骂,但对方是邻国储君,两家还要做亲家,他就少不得多容忍一些,只能叹了口气:“我说颜卿啊……我的玥亲王殿下,你就别再添乱了,你这个太子哥哥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你再不认他的话,我怕他真的转头回去就起兵打过来……”
燕弘“呵”得笑了:“我通情达理得很,只是关乎到小熙的事,别说我了,你还没见过我们父皇母后!”
李靳忙求救般地看向颜昔,那神色分明是在说:不管你是不是,你想不想认,为了大齐安宁,你还是认了吧。
颜昔只能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两位……我实在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