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再次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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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清一路护送万黎昕上了出租车。
朝阳小区的路灯早就形同摆设，万黎昕孤身一人不敢走。
但唐元清回来时，手机也没电了，他没法给自己打手机的手电筒，只能摸黑往家里走。
一路上，小区都死气沉沉。
唐元清对门的邻居叮铃桄榔整理着东西，在这黑夜里，显得更加诡异。
唐元清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把门一关，他便倒头大睡，甚至连洗碗的力气都没了。
倒是家里的狗吃饱喝足后，兢兢业业一晚上没睡，锐利的眼神直盯着大门看，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发出警戒的低沉怒音。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大门外传来指甲挠门板的声音，狗子气势汹汹跑到门口低吠了几声，在门缝一顿嗅闻后，呜咽一声钻到唐元清的床底不出来了。
然而这一切唐元清都没有发觉，他累得一夜无梦。
虽然拒绝了朋友的好心，但是唐元清投的几个简历陆续有了回音。唐元清奔波忙碌着参加了好几场面试。
但几乎都嫌唐元清不稳定，工作换得快而杂。
第三天，他出乎意料地收到了本市一个上市公司的面试通知，应聘的是董事长助理的位置。
对方正是看中了唐元清工作经历丰富的优点，既能当厨子，又能当司机，还能管财务……实在是全方位复合型人才。
唐元清十分重视，提前半小时便到了。
大公司果然不一样，所有人井然有序的各自忙碌着，前台小姐姐把他牵引到休息室稍作等待。
休息室四面都是玻璃，靠近办公区的那一面用百叶窗遮挡住了。
唐元清拘谨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耳旁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一转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天空黑压压的，仿佛凭空拨快了五个小时直接入夜。
雨点拍打着窗玻璃，雨势大到根本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唐元清没有带伞，一时有点忧心忡忡。
这身西装可是租赁的，淋不得雨。
他紧张地坐不住，喝了两杯水，但是依旧没有人引他去面试。
时间过得十分缓慢。
唐元清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十五点零三分。
自己是几点进来休息室的来着？
十五点。
自己绝没有可能在三分钟之内喝掉那么多水，还对着窗外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呆。
不是错觉，时间的确变慢了。
如若时间没错，那就是手机出错了。
果不其然，唐元清在屏幕显示的最上方找到了一个红色的小叉，就紧挨着“无信号”三个字。
这里位于最繁华的商业区市中心，怎么可能没信号呢？
唐元清正想推门出去问问情况。
却听到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冲着这个方向而来。
哒。
哒。
哒。
是胶皮鞋底敲击瓷砖的声音。
唐元清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在嘈杂的雨声里，将这个脚步声听得如此清晰。
等等，好像还有一道突兀的声音，夹杂在雨声和脚步声之间，相较之下像是什么布摩擦着地面。
唐元清转头看向休息室的门。
不知何时，门被打开了。
方才还显得有段距离的脚步声竟然近在咫尺，一只裹着布湿哒哒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手的主人被裹在一团黑色的雨衣里，看不清长相，分辨不出男女。
粗粝的声音像是被风沙呼啸打磨过。
“你好，我想问您借一把伞，我有急用。”
唐元清愣愣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大哥，这里是九楼，你有功夫跑上来借伞，怎么不在楼下商店买一把呢。
对方没有得到回答就誓不罢休，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任由雨衣上的水珠不断滴落……
雨水已经从他周围蔓延了过来，唐元清求助似的张望四周，但没有发现雨伞。
于是他问：“你……不是有雨衣了吗，为什么还要来借伞。”
对方忽然吃吃地笑了，笑声比说话的声音还难听，像锯子在锯木头。
“因为……我要给别人送伞，她淋不得雨。”
唐元清点点头。
他人倒是挺好的。
“我没伞啊，实在帮不了你，你要么问问外面的员工？”
唐元清话刚说完。对方猛的向前走了好几步，直勾勾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帮我？”
唐元清见他行为举止古怪，不敢轻易回答。
“……我想帮你，但帮不上啊。”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帮我？”
然而他和个复读机卡顿一样，又开始重复这个问题，每次问都靠得更近一些。
唐元清害怕对方身上的雨水甩到自己的西装上，又烦恼于接下来的面试，于是急着打发他走。
“是是是，要么你还是找别人吧。”
然后这次刚一答完，对方却猛地撞向唐元清，似乎是想将人狠狠扑倒，黑色雨衣猎猎带风。
唐元清退了两步，忽而发现雨衣下滴落着不仅是雨水，还有血水……
在唐元清跌进沙发里的前一秒，只看到黑色雨衣下什么都没有。
雨衣里是空的。
撞到唐元清后，落在地上堆成一团。
下一刻，唐元清便感觉一种窒息的挤压感向自己袭来。
他的头仰在沙发上，天和地都倒转。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颤动撕裂，仅仅十几秒钟后，四肢和五官都不听自己使唤了。
他通过玻璃窗的倒影，看见自己像个百足虫一样蠕动伸展着，姿势相当骇人。他想要控制，却似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看见自己不受控制地打开休息室的门，看见自己随机打开了对面销售部的门，然后毫不留情地掐住离门口最近的一位职员的脖子。
唐元清在对方惊恐的瞳孔中看到自己龇牙咧嘴的凶相。
周围的人犹豫着不敢上来帮忙。
反倒是唐元清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帮帮我……”
忽然间，他的后颈一痛，整个世界陷入了安静。
——
唐元清醒来时，仍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香气，清冽而带一点苦的味道。
这股香气吊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
他猛地睁眼，一张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脸近在眼前，他扶着眼镜，把眼睛眯成一条线，仔细地打量着唐元清。
唐元清猛地后退，后脑勺磕到墙壁，惊叫一声。
“嘶……痛痛痛。”
前面的中年男子自觉失礼地退开。
唐元清这才看到中年男人的身后、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只是男人的身躯过于庞大，方才遮挡得严严实实。
黑衣黑发，那股熟悉香气的主人。
“桥……盛？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真的在这。
中年男人站在两人之间，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你认识桥嘶……不是，桥哥啊？”
桥盛没说话，只是把右手下压着的一个黑色珠子收起口袋。
唐元清：“您看上去都能做桥盛的父亲了，怎么好意思叫他哥。”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哀怨地看着唐元清。
而桥盛以手掩嘴，略咳了咳，似乎是在掩饰笑意。
唐元清见他俩的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腹诽说出了声。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您怎么称呼？”
他又转向桥盛：“我怎么睡过去了，我记得我是来面试的，然后好像下雨了，再然后……”
唐元清面露困惑，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刚才被鬼……”桥盛话说一半，被中年男人强势打断。
“哎呀呀，我来说吧、我来说吧。”他清清嗓子，“我姓秦，叫秦飞驰。如你所见，是青云有限公司的老板，也就是你的面试官。”
唐元清手一抖，差点没接住对方递来的水。
还没入职就得罪老板了，自己可真行。
“刚才的情况是这样的，你呢，就是，一不小心晕过去了，对，你不小心晕了，估计低血糖什么的，所以我让人扶你进来休息。”秦飞驰凑近，“你还记得什么吗？”
唐元清似懂非懂，我晕过去了吗？
他的确不怎么记得晕倒之前的事了，但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人向自己借伞来着？
桥盛盯着唐元清的反应，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唐元清一听说秦飞驰是老板，立刻坐得端端正正。
“没有。”
秦飞驰正欲解释桥盛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唐元清却先道：“那，桥盛你也是来面试的咯。”
唐元清心情复杂。
恩人能够走回正道固然是好事，可要和自己成为竞争对手就不是那么妙了。
桥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秦飞驰已经决定录用你了。”
唐元清：“啊？”
秦飞驰：“啊？！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对，是我说的，小唐，欢迎你加入青云。”
秦飞驰觑着桥盛的脸色，忙不迭答应道。
唐元清喜不自胜，瞬间觉得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抱住了桥盛。
“太好了！”
桥盛的身子一僵，唐元清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不好意思……”唐元清正要退开。
桥盛的手轻轻拍了拍唐元清的背：“恭喜你。”
一旁的秦飞驰见此场景，摸摸下巴：连桥神君也敢抱，这小唐恐怕真有点东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