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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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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布托来到小花园的男仆萨利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布西先生”正在给一株冬青木修剪枝叶。
他觉得很神奇——不仅仅因为布西正将那株种在花盆里的冬青树修剪成一个非常圆的球，还因为，布西的这张脸，乍一看可真是太像洛迪了。
当初，洛迪在莱恩家族做工的时候，萨利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两人经常没事就约在一起喝喝小酒。
所以，萨利第一眼见到布西时，就想起了洛迪。
当然，他们也只有脸很相像，其他的，像什么高矮、胖瘦、气质……又全都是不一样的，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像。
萨利觉得新奇，在送布西来小花园的时候，还特意和他打听了一下。
结果就是，洛迪和布西，一个长在西大陆上，从小到大基本没出过珍珠镇；另一个长在东大陆上，直到今年才来投靠布加先生。
——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但是，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毫无关系的人，长得这么像吗？
萨利觉得自己可能是见识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
于是，萨利私心里希望布西能够留下来。
——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布西看上去实在是太像洛迪了。
哦，对了，洛迪。
萨利又想起来，前两天洛迪还给他写了信，说自己从望海上回来了，有时间的话要一起约着喝酒。
这不就巧了吗，还可以介绍他们认识！
身后突然出现了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笃笃声，由远及近，却又很轻，不疾不徐。
萨利心里一惊，赶忙回头，对着缓缓走过来的夫人行了一礼。
安·莱恩微笑着朝他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多礼。
随后，这位贵气的夫人走过来站定，轻声问萨利：“我刚刚看到布加先生走了，下楼问了蒂姆，才知道来了一位新的园艺师，就是他吗？”
“是的，夫人。”萨利恭敬道，“他是布加先生的远房表侄，来找工作的，说是之前会修剪园木。所以大公子就让他先修剪一株试试，好的话就留下来，不满意的话再换。”
萨利说完，便偷眼看夫人的表情。
他私心里希望，夫人是满意的。
因为夫人满意了，布西就相当于成功了三分之一。
如果小姐也满意，他就成功了三分之二。
当然，最后还是需要老爷来定夺。
只不过，自从家里的老园艺师卡尔走了之后，这一个月来，老爷和大公子都先后找过好几个园艺师，然而修剪出来的花园，不是老爷不满意，就是夫人不满意。
有时候甚至连小姐都不满意，小姐可向来都是最好说话的那个。
夫人向着布西那边看了一眼，惊奇道：“咦，他修的那株冬青好圆。”
萨利继续毕恭毕敬道：“是的。”
夫人看起来很满意：“看上去就好像是老卡尔修剪的一样。”
萨利心里默默高兴，却又无法在面儿上显露出分毫，只能点了点头。
随后，夫人远远地看到了布西先生的脸。
于是萨利就又听到一声压抑着的疑问：“这个人……”
“……是的，夫人，”萨利也低声道，“他长得有些像洛迪，就是以前跟着大公子的那位三等男仆。”
“嗯，是了。”夫人恍然道，“我就觉得他好像有些眼熟。”
“那，你说的这位洛迪，他现在在哪里呢？”夫人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于是萨利继续恭敬地答道：“他不在家里做工了，前几天刚刚随着莱恩号出海回来。”
夫人似乎是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萨利不疑有他。
——众所周知，夫人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可实际上是非常好说话的。
莱恩家族里的仆人们都知道，夫人温厚、善良、大方，就像是大地之母，哺育着整个莱恩家族。
而莱恩家族里唯一的小姐，就是由母亲的哺育而开出的一朵最美丽的花。
萨利这样想着，就听到身后不远处，属于小姐的轻快的脚步声也传了过来。
莱安娜·莱恩在母亲面前站定，问道：“母亲，这就是哥哥新找来的园艺师吗？”
她也先看到了那棵冬青球，满意地笑了一下。
随后，她又看清了那位园艺师的面庞——
于是莱安娜也皱了一下秀气的眉毛，喃喃道：“他……”
她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等布托修剪好冬青树，刚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三个人正在望着他。
其中一位女士雍容华贵，另一位女士精致娇小，还有一位，就是领他来花园里的男仆萨利。
萨利……
据布加介绍，萨利从出生就在莱恩家族里，一直跟着大公子，现在是莱恩家族的一等男仆。
这个层级，应该是可以接触到他的直接主人、伊万的一些秘密了。
然而，布托在刚刚走过来的一路上，和萨利交流的过程中，确认了这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人。
——既然没什么心机，应该就不会是伊万的亲信。
……难怪会让他领自己来花园。
布托默默地笑了一下。
他用人鱼比人类高了几倍的视力，看了一下望着他的这三个人——
他们的目光中都透着满意。当然，还存有一丝不确定似的怀疑。
布托心下了然。
他看了看自己修剪好的这棵冬青树，抬腿朝着这三个人走去。
——选择修剪这棵冬青树，其实是故意的。
冬青树四季常青，枝叶永远都是那样繁茂，修剪起来不需要那么高的技术含量。然而，由于它的叶片较大、却也不是人人都能那么容易就上手。选择修剪冬青树，是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来展示他的技术：
既没有厉害到超过他这张脸所处的年龄层，也没有拉胯到被莱恩家族赶出去。
更重要的是，莱恩家族的上一个园丁卡尔，擅长修剪的树种之一就是冬青。
据布加说，卡尔除了能修出圆球形的冬青树之外，还能修出圆柱形、圆锥形、三角锥形……动物的形状他也能修，只不过老爷不喜欢，觉得不庄重。
“所以，那种动物形状的盆栽，我只在小姐的屋里见过。”
——布加当时对他如是说道。
布托将两只手揣在一起，按照西大陆上对富贵人家的通用礼仪，继续往前走着。
那位精致美丽的小姐，莱安娜·莱恩——或者也可以叫做塔莎·莱恩，此时正在看着他，面上神色莫辨。
而她的母亲，莱恩家族的夫人，安·莱恩，脸上的神色也无法让人看透。
布托审视地看了一眼安·莱恩。
——这一次，在布托潜入莱恩家族之前，加叔还与他说了一件事情。
布加的开场白就是：“我怀疑啊，莱恩家族的夫人，可能生活不幸福。”
布托：“……怎么说？”
加叔很罕见地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夫人对我这个画师的职业、包括……我这个‘人’，都好像有一种执念。”
布托：“？”
布加：“一种很深的向往。”
“——我这么怀疑的原因，包括但不限于：她不止一次地找我画画、直接点名要我来教她画画、说自己画得不好，让我示范、以及我示范完之后，她以天色已晚的名义留我在家里住宿。”
“就那次，您还记不记得？”加叔说得有些着急，挥舞着两只手，差点让手和他一起说，“就是我发现莱安娜会趁着晚上偷偷跑出去玩的那次，那是夫人让我留宿在莱恩家族的第一天。”
“后来，她又有好几次故技重施，想要留我住宿，都被我给推了回去。”布加顿了一下，不解道，“但话又说回来，每次我去指导夫人画画，莱恩家族的老管家也都会在画室里，随时等候夫人吩咐。所以夫人就算是觊觎我，也没什么可乘之机啊。”
布托听完，挠了挠眉梢，犹犹豫豫道：“……就这？”
加叔再次薅上了自己的头发，惊讶地嚷嚷：“就这？什么叫就这？！”
“主君，您不觉得……她这种情况，有些不太正常吗？”
——尤其是对于西大陆这种给女人定了一堆破规矩的地方来说！
布加眨了眨眼睛，把那句“我想起主君你没谈过恋爱，所以你应该是真不知道”给吞了回去。
然后，他看着这位年轻的、脑子里好像缺了一根弦的少主也抓了抓头发，自顾自承认：“我不知道。”
布加：“……”
最终，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布托和布加决定在莱恩家族里注意一下这位夫人。
而现在，布托终于施施然走到夫人和小姐的面前，对她俩行礼后问好。
紧接着，他介绍道：“小生名叫布西，那株冬青圆球是小生刚刚修剪的，请夫人和小姐过目。”
莱安娜·莱恩听完“小生”二字就挑了眉毛，之后似乎是硬生生地把已经挂到嘴边的笑声给憋了回去。
相比之下，夫人就稳重了很多，她慢悠悠地道：“园木修剪得不错，我很喜欢。你的称呼之后可以改一改，在西大陆上，即便是男士，一般也不称自己为‘小生’的。”
——这话的意思，大概就相当于是，我已经认可了你的园艺技术，恭喜你成为莱恩家族的园艺师。
布西做戏很足地大声谢过了夫人。
夫人又给了萨利一个眼神，让他回去禀报大公子。
等萨利走后，莱安娜·莱恩终于正色了起来。
她看了看布托，却依旧没有表露出任何神色。
布托突然觉得，这位小姐的身上有很多矛盾的点。
走路的声音很轻快，但现在看起来却比自己的母亲还要稳重；刚刚明明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现在却这样看着他，愣是让他瞧不出心里想的事情来。
布托听这位小姐说道：“布西先生，恭喜您。我的房间里还有几株植物，卡尔叔叔回家之后，它们已经好久都没有人打理了。”
“麻烦您跟我来，将那几盆花搬出来修剪一下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