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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知冷暖谁人知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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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卿顿觉一切都失了意思，等天空被茜红涂染，晚霞微醺浅醉，风也凉了些。他拿着一束彼岸花，晃荡着衣袖，也不说话。
镜辞蓁知他为何，所以既没有对他动手，也没有调侃，只陪在他身边，难得的老实。
许久，艾卿突然问:“蓁叔，我听小夭说过，鬼界的彼岸与人界的不同，人界的鬼花毒性狠戾，如同恶鬼一样，但是入了鬼界，就没有丝毫毒性，不过，好像只能开七天，是吗？”
“是，”镜辞蓁轻拂过艾卿手里的彼岸花，若有所思道，“此岸与彼岸，毕竟隔的太远，若想去至，总要付出代价。”
艾卿愁闷:“那人呢？恶人入鬼界，为什么还是恶鬼？如果恶鬼也能轮回，还会是恶人吗？”
镜辞蓁含笑轻叹:“这就难料了，人非草木，不喜束缚，既没有此岸，也看不到彼岸，鬼界不是魂息的归宿，人界也不是心安之地，这六界之中，不乏自欺之人，为了所谓的彼岸，付出难测的代价，最后，可能还不如一朵花开得潇洒，然而，谁不想归彼岸……不过……”镜辞蓁悄然握紧身边人微凉的手，暖在掌心里，“若是能遇一人，其实随处都是彼岸，奈何执念太深，不愿停歇罢了。”
艾卿皱眉，把手缩回来，道了句大实话:“蓁叔，我脑子笨，听不懂这些。”
镜辞蓁听罢，哑然失笑:“简单说，就是人各有命，殿下不必忧心，还有，我摘的花无毒，殿下大可放心。”
“哦……”艾卿点点头，“蓁叔，我们回去吗？我想回去。”
“回去……”镜辞蓁扫过周围，思量片刻，忽地又牵起他手，“要不先把晚饭解决了。”
话音未熄，他就拖拽着艾卿往前继续走。两人一直走到一家糖粥店，镜辞蓁先让艾卿坐在露天的木桌前稍等片刻，然后自己去买吃的。
这家小店的生意也算不错，艾卿觉得身周都是萦绕着甜甜的桂花香气，还有平平淡淡的烟火气。
不一会儿，镜辞蓁端来两碗糖粥，坐在艾卿身边，吹了吹微烫的手指，道:“这儿的糖粥还算不错，殿下尝尝喜不喜欢。”
艾卿愣愣地盯视着大碗，良久，才拿起勺子搅拌须臾。
待到浇在上面的红豆糖浆和桂花蜜汁完全拌开，碗中的糯米小团子也绵密地挤在糖粥里，一股浓郁的花香霎时携着豆谷的香味袭来，艾卿顿觉心中旷怡不少。
这时，镜辞蓁舀起一小勺粥，轻轻吹过后，凑到他嘴边。
“快尝尝。”
艾卿撇了眼周围，低声赧然道:“蓁叔，我自己喝……”
“快点快点，这勺好喝！”
艾卿拗不过他，侧身挨近喝了一口。
镜辞蓁笑问:“甜不甜？”
“嗯。”艾卿舔了舔薄唇，然后点点头，耳廓却不自觉地泛起绯红，倒比天边散漫的云霞还稍胜几分。
“那再喝一口……”镜辞蓁说着，又把一勺糖粥送到他嘴边。
艾卿不自在地瞅过四周:“我自己喝，我的碗都还没有动过呢。”
镜辞蓁坚持不懈:“这勺甜。”
“我的也甜……”艾卿微嗔，较真地舀起一勺，怼到镜辞蓁面前，镜辞蓁一滞，随即毫不推脱地喝过。
“嗯，确实挺甜，不过，我这勺更甜，不信尝尝？”
艾卿半信半疑地嘟哝一句:“真的假的……”说完，又喝了帝君亲自喂的一勺粥。
他喝过后，砸吧了一会儿，然后又喝了一勺自己碗里的，颇认真地摇摇头道:“我觉得差不多，都一样甜。”
“不会吧，”镜辞蓁狐疑问，“可是，我怎么尝着，是我的甜呢？”
艾卿奇然:“不可能，我尝一口……”
帝君又如愿以偿地喂了小殿下一口。
艾卿坚定道:“没有骗你，真的一样甜，你再尝尝我的……”
帝君又得偿所愿地被小殿下喂了一口。
之后，两人完全不顾周围人不对劲地目光，毫不避讳地互喂着，非要将每一勺糖粥的甜度轮个上下。等两碗粥见底，两人才消停。
不过，如此一闹腾，艾卿回家的路上，都是再与镜辞蓁议论糖粥，虽然偶尔辨得微恼，但也丢掉不少烦恼。
溜达了一天，待洗漱好，艾卿很快就睡下了。镜辞蓁一直看书，等床榻上的小鬼熟睡后，才悄然移步离开。
白未济无聊地躺在云城城隍庙的供台上，直到帝君出现，他才见鬼一样的爬起来。
“帝君，什么大事非得大半夜的找我？”白未济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我这刚从鬼界加班回来，实在累得要死……”
“等会儿再死。”镜辞蓁毫不客气，“我问你，云城的富贾都有谁，你了解过吗？”
白未济一听，稍稍精神些，自豪道:“帝君，我不是跟你吹，整个鬼界都找不出一个比我熟悉人界的鬼，但凡有我司庙宇的地方，我都熟。”
“嗯，那我就放心了……你去办件事，借鬼祖的名义，去给这些富贾托梦，让他们想办法救济城里的难民，不论是施粥赠粮，还是让难民去他们的庄地劳作，总之，必须给这些乞丐灾民一条活路，如果他们不舍得做善事，就让你手下的鬼去吓唬他们，当然，不许找鬼相难看的，若是吓死人，被判官司和地府抓到把柄，我可不去阎罗殿捞你。”
镜辞蓁说得轻松，白未济却是一副吞了死耗子的表情，他满腹诧异地打量着镜辞蓁，惊恐地后退一步，犹豫片刻，惑然问:“……冒昧问一句，你真的是坤泽帝君吗？……哎吆喂！”
“皮痒了是吧！”
白未济揉着被帝君狠踢的屁股，咧嘴道:“帝君，天下这么大，难民千千万，仙界都不管，鬼界更是不会插手，咱为啥非得去揽神仙的活儿，再说，扰乱轮回命寿会遭报应的，而且，凡人阳寿不过百年，早晚入鬼界，救不救的，不都得……死……”
镜辞蓁睨了他一眼，斥怪道:“你的意思是，早死早投胎是吗？那要不，我也送你一程，再命轮回司给你选个好日子，下辈子一落地，就把生辰和忌日一起过了，岂不更好？”
“我……”白未济立马讨好地笑笑，“我就算了，我早就过了投胎的岁数，怕是求不得什么好人家，我就……就做鬼……挺好……我只是不明白，帝君之前都不会理睬这些的，如今怎么会……”
镜辞蓁几不可见地惊愣一瞬，随即蹙眉道:“你最近是越发长胆儿了，我听说西北有一处荒地野鬼吃鬼，正缺鬼粮，你若是闲的没事，只要本帝君一句话，天亮之前肯定送你过去。”
白未济扁嘴:“我做，我没说不做，每逢佳节倍思亲，还不许人家心里委屈，抱怨几句……”
镜辞蓁轻笑一声，心想，这一个两个的怎的都心情不爽，不就是过个团圆节，至于嘛？！
“不会让你白费力的，上次四皇子送的礼，你不是说喜欢吗，明日中秋节，去我宫里取吧，只要别被其他鬼看见就行，不许给我添麻烦。”
白未济瞪起眼，藏不住喜悦问:“帝君是说，那尊蓝玉楼雕？”
“嗯。”镜辞蓁颔首，旋即，又叮嘱道，“如果还想要什么，就自个儿去取，记住了，最多拿三件，东西在哪儿，姜霖和暮榆知道，不过，我暗室中的东西你不能动，敢动一件，我卸你鬼腿。”
白未济暗自嘟哝:“都不知道人家小殿下喜欢不喜欢，就乐悠悠地准备聘礼……”
“你又鬼说什么？”
白未济拱手笑道:“多谢帝君！帝君藏的那些好东西，自然是给未来帝君夫人的，我不会拿的。”
镜辞蓁掷地有声地纠正道:“谁说是送给帝君夫人的，这是我留给小殿下的。”
白未济:“……”有啥区别，不是同一个人吗？！
“明日月圆夜，我去梦安楼，你护好殿下。”
“是，帝君。”
艾卿这边，半夜睡醒后，才发现镜辞蓁不在。
他起身后，茫然坐在床榻上，不知今夕何夕地望着矮几上的那束彼岸花，轻唤了声:“蓁叔？……蓁叔？”紧接着，大吼一声，“镜辞蓁！！”
他这一嗓子，没有唤回镜辞蓁，却把自己吓了一跳，唯恐镜辞蓁听到，回来揍他……不过，除此之外，还将骨汤喊了出来。
骨汤懵然歪头，咔咔两声。
艾卿揽过他骷髅儿子，抱在怀里，边摸它头顶，边喃喃:“骨汤，你说你蓁大爷，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哪儿鬼混了，难道……又受不了……去什么楼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心里竟说不出的烦躁，手上更是不停，骨汤的骷髅脑袋硬被他撸的锃亮。
“他再不回来，以后咱俩一起睡！”
“殿下要和谁睡呀？”
骨汤:“咔咔咔！”我我我！
“蓁叔？！”艾卿看到站在床榻前的镜辞蓁，顿时惊住，撇了眼窗外，慌促问，“你……你刚才在哪儿？”
镜辞蓁瞧着趺坐在床上的父子俩，不禁一笑:“殿下希望我在哪儿？”
他说完，缓缓凑近，扯过床被拢在艾卿身上，结果指尖不经意触到艾卿肩膀时，神色蓦地微沉，问道:“殿下这几天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奇怪的人？艾卿一愣，心想，除了您老，谁还奇怪……
“没有吧……”艾卿细细想过，“我每天跟着蓁叔，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如果非要说一个……哦！对喽，蓁叔去鬼界采花时，有个老人说我有慧根，要收我为徒，不过，一看就是闹着玩儿的，他连我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镜辞蓁:“……”是你连人家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吧？！
“什么样的老人？”
“呃……看起来年龄挺大，胡子和头发花白，但脸上皱纹不是很多，腰间还有一把竹笛……”艾卿说到竹笛，想起那声势浩大的音儿，不禁打了个寒颤，“算了蓁叔，我还是画给你看吧，反正我现在又不困……骨汤，给爸爸磨墨！”
“我来吧。”镜辞蓁微微一笑，把骨汤提到桌案一角，然后自己在一旁红袖添香。
待艾卿画完，镜辞蓁打量须臾，收好画纸后，笑道:“天还未亮，殿下再去睡一会儿。”
“蓁叔，这人……没毛病吧？”
镜辞蓁温煦地看着他:“殿下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艾卿就喜欢镜辞蓁这副能顶天地的样子，他每每一说，让他心里特别踏实，神情都随之不由地柔软些许，以至于又将帝君忍隐的□□忽地撩起。
艾卿见镜辞蓁直勾勾地盯视他，眸色中又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溺味，胸口不禁鼓鸣阵阵。
他不敢与镜辞蓁四目相对，又唯恐帝君忍不住，心里慌促须臾后，蓦地抱过在桌案上自娱自乐的骨汤，然后抄起骨汤的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骨汤:“咔咔……”这是新的游戏吗？好像比弹脑瓜崩好玩，不过，不如咬手指刺激！
镜辞蓁惊住:“殿下这是……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本来这巴掌该呼你的，这不是因为本殿下怂嘛，就算换了只手也不敢动手……
艾卿划了下鼻尖，淡然道:“没什么，就是想测测骨汤的……反应力。”
镜辞蓁:“……”测它的反应力，打你自己干嘛？
不等镜辞蓁反应过来，艾卿急忙道:“蓁叔，我想抱着骨汤睡，可以吗？”
镜辞蓁稍稍皱眉:“可以是可以，只是……殿下先把脸擦擦吧。”
“啊？”艾卿摸了下自个儿的脸，然后呆木地盯着自个儿的黑手。
就在这时，骨汤意犹未尽地又把小手按在了他另一侧脸上。随后，骨汤骄傲地抬起自己两只涂满墨的骷髅手掌，开心地咔个不停。
艾卿沉默须臾，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骨汤！你大爷的！”
骨汤:“咔咔！”我大爷姓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