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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游离坠落24. ...

  •   或许是今天温度较高而他们在山上晒了近五个小时,万枕竹坐上车的时候就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他自认为可能是中暑了,觉得睡一会醒来就好了,所以没打算和林听说,偏头就抵着车门闭上眼了。

      林听跟万枕竹一起坐过几次网友车,了解了他的习惯,为了让万枕竹睡得更舒服一些,他本来是打算坐到副驾驶让万枕竹平躺下来的,顺便回一下林侨月的电话。
      但就在他让司机靠边停车的时候,万枕竹一下子睁开了眼:“你去哪?”
      他的眼皮半垂着没什么精力地看了过来,眼神里透露着藏不住的疲惫,让林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了。

      我去副驾驶坐,你在后面躺着休息吧。
      说不出口。

      林听冲万枕竹温和笑了笑,挪了点位置让两人贴得更近了,就在这样的动作下,林听一把攥住了万枕竹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起来。
      “没事,继续开吧,师傅麻烦把音乐关小一些,我回个电话。”林听空出来的那只手扒在主驾靠椅,倾身卖乖。

      司机师傅很好说话,人也热情,瞧了一眼后视镜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男孩,心下了然,也不多说,脚踩油门继续往公路上开。

      “没看见什么......真的你别瞎猜,我在回去的路上了......我知道,不用管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跟姐夫注意安全,拜拜。”

      万枕竹在意识消失之前听到了这些,来不及细想话里的内容,就被躲在身侧的手心痛得冒出冷汗来,伤口又胀又热,可能有些发炎了。
      脑袋晕乎得要死,根本使不上一点劲。
      迷迷糊糊间,万枕竹反应过来了,不是中暑。

      车子在拐弯时,完全晕乎过去的万枕竹没有任何控制能力,脑袋顺着车子惯性向另外一侧倾斜,软绵绵的垂靠在林听肩上。
      林听调整了下姿势,让万枕竹更舒服的靠着,他不知道的是,肩膀上靠着的万枕竹早被抽走意识,掉入了无尽的梦境之中。

      万枕竹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耳边净是海潮浪花的扑打声,而自己身下的位置摇摇晃晃,怎么都不能停歇下来,就在一阵剧烈摇摆下,万枕竹终于睁开了眼。
      先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天空,海浪声呼啸而过,万枕竹一下子坐了起来,四周空荡无烟,除了海还是海,看不到边际,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一艘破旧的渔船上,而渺小的破船却深处在海域中间。

      面对深海的恐惧让万枕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他试图放慢动作四处寻找着划桨,尽快远离这片恐怖窒息的地方。
      划桨还没找着,只听见“嚓啦”一声,渔船的结合处出现了裂缝。来不及思考,一阵飓风带起汹涌的巨浪席卷而来,渔船彻底断裂翻面,深黑的海水毫不留情地淹没了他。

      万枕竹以为自己会像那幅画一样葬于海底,鱼类分食来个死无全尸也好,运气差一些成了漂浮的巨人观也好,他真有些放弃了,他真有几分钟发现他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身子像块沉重的铁,一直往下坠落,太阳穿透海水,照在他将死的身上,海面漂浮着波动的光晕,告诉他这将是他见到的最后一次太阳。
      胸腔挤压的窒闷让万枕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以为就这样彻底沉入海底,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是手心传来刺痛。
      为什么会痛呢?
      他不是死了吗?

      “万枕竹...万枕竹...”有人在叫他。
      声音闷在深海之外,万枕竹分辨出这人是林听,似乎站在岸上,因为找不到人而焦急地喊他。

      他还不能死,林听在找他。

      可他发不出一点声音,身子根本没有着点的持续下坠,摇摇晃晃,手脚被缠上了绿藻,尽管他没有任何力气挣脱。
      最后闭眼之际,万枕竹平稳的落在了海底深处,深海里黑得不见一点光,就连最后那一眼太阳光都消失了,四周无尽的黑暗彻底掩埋了他。

      -
      点滴输液水有序的被送进静脉血管,针管连接的,是一只冰凉无比的手,尽管这只手有另一只手包裹着温暖着,但不见任何回暖的迹象。
      床上躺着的人面如白纸,安静得让人害怕,就连他的呼吸都微弱的如同丝网,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要断了。

      -
      手背似乎被海藻注入了草液,不然万枕竹怎么感觉自己飘起来了呢,飘动的短袖下不再见他的手臂,而是波动摇晃的藻体,随水波摇摆着,向上飘去。

      “哗啦——”过快的漂浮速度让他一下子浮出水面,久违的新鲜空气开始争先恐后地进入鼻腔,万枕竹贪婪得大口大口的呼吸。

      “!”剧烈的踩空感让万枕竹一下子醒了过来,瞳孔骤缩间,胸口忘了起伏,连同惊吓到床边坐守着的林听。
      “你醒了!万枕竹,你看看我,你现在怎么样?”林听站了起来,试图通过声音拉回万枕竹的意识。

      万枕竹此时听不进任何话,深海里将死的抽离感还让他心有余悸,等待心跳渐渐回笼了,他才重重的长长的呼出一口。
      “我怎么了?”万枕竹的嗓音虚弱无力,四个字跟气音没什么区别。

      但林听还是听清楚了,他用湿纸巾替万枕竹擦脸上的汗,说:“你伤口发炎导致发烧,还好不太严重,等这两瓶点滴打完了就好。”

      万枕竹抬了抬眼,输液架挂着两瓶盐水,现在这瓶快完了。
      “这是在哪?”看着不像医院,也没有医院里那股难闻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这里是酒店。”林听心里压着一股气,始终没有发泄出来,因此语气也不太好,“你在车上晕过去了,我到了酒店才发现你有些异样,我怎么这么没用,明明在车上就觉得你的体温就不太对劲,我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我真是......”

      正在输液的那只手动了动,松松的搭在他的手背上,林听一下子收住了所有话。
      “现在不要说这些。”
      万枕竹虚弱得要死,根本没有力气去哄正在自责的人,他的上下眼皮还来不及打架,就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由于意识消失得太快,万枕竹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整天没睡的他很快就陷入了深睡状态。
      再醒来时,屋子里暗得不见任何光亮。

      浑身僵得发酸,万枕竹下意识拉抻身子,刚扯动一下眼睛就冒起金星,头晕耳鸣也随之而来。
      “......”万枕竹缓了一会,又缩回身子,不动了。

      “嘀嘀嘀。”密码锁正在被输入密码,很快从外面打开了,进来的人看了眼没动静的床,放在开关的手收了回来,拎着大包小包的食品袋放轻脚步走了床边。

      汤食的热气香味扑鼻浓郁,万枕竹想装睡都难,更何况他现在饿得发晕。为了不在黑漆嘛乌的环境吓到人,万枕竹想先一步拍开床头灯,可还没有来得及作任何动作,一只滚热的手心率先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不仅如此,万枕竹怎么也没想到后面的动作让他彻底呆愣住了——

      林听在给万枕竹测额头温度的时候把汤食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担心手的温度不稳定测不准确,则弯腰捧住万枕竹的脸,倾身用额头贴了上去。
      “好像不烧了。”

      额头紧贴着额头,已经彻底超出人与人之间划分的安全范围了,这样的温存甚至比白天蒙眼亲吻来得还要亲密。
      万枕竹一下子睁开了眼。

      “你醒了呀。”林听的眼睛在夜里亮得发光,捧住脸的那双手不自觉收紧,竟故意让万枕竹的脸受到挤压把嘴撅起来。
      万枕竹含糊道:“你知道?”
      林听笑得越发明显了,万枕竹这才从浑沌的睡眠里清醒:“你故意的?”
      “嗯。”

      林听的眼睛太亮了,湿润润的,万枕竹逃似的偏头躲开了林听的手心,掩饰道:“你买什么回来了?”
      “馄饨。”林听摁下床头开关,暖黄的毛茸灯光铺了卧室一角,显得格外温馨。

      “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我去街上逛了一圈,发现只有馄饨合适。”说话间,林听已经掀开了食品盒的盖子,泡泡似的馄饨皮薄馅嫩,漂浮在最浓郁的骨汤之上,再撒上一把碎葱紫菜小虾米,滴几滴香油,激活了沉睡一天的味蕾。

      万枕竹接过勺子,看到手的那一刻空气明显出现了暂停,但林听没去看,万枕竹也只好装没事人一样,用勺子搅拌两下汤底,舀起一只鲜嫩的馄饨,底下捧着食品盒兜着,勺子里的第一只馄饨率先递给了林听。
      “嗯——”万枕竹示意林听快吃。

      林听往后躲了躲,抵着万枕竹递过来的手腕,轻轻推回去:“我吃过了,这是给你买的。”
      “吃过了也要把这只吃了。”万枕竹坚持送过去,甚至可以把勺子碰到林听的嘴巴,“你都碰到了,快。”

      等林听咬过那只馄饨,万枕竹才放心吃了起来。

      “你怕我下毒?”林听的脑回路神奇,看万枕竹的反应就很像试探性的避险行为。
      “......”万枕竹听闻顿了顿,白了林听一眼,“要真怕我会让你拎进来?”
      “那倒是。”林听点了点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林听坐上了床,毕竟这是一间单人间,没有多余的位置给他坐了。
      万枕竹等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说:“什么?”
      “没事,等你先吃完。”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只有万枕竹小声小口吃着汤食的声音,馄饨本身量不多,吃的只是那个味儿而已,但对于刚醒没多久的万枕竹来说刚刚好。

      万枕竹把盖子好好的盖了回去,林听用原先的食品袋系起来,拿远了放到门边。

      等林听回来,万枕竹还记着事,他问:“说吧,你要说什么?”
      林听点了点头,直接搬来书桌前的椅子,坐在万枕竹对面,一副要把话题说到底的模样:“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林听现在记仇得很,指着万枕竹那只被纱布包成馒头的手掌,“你宁愿亲我引开我注意力也不许我看,最后忍着等它发炎让你发烧晕过去了才让我知道我就是个大傻逼,被你骗得像狗一样。”
      万枕竹皱起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知不知道我在网约车里看见你的手心有多难受,你这里,甚至起泡化脓了,我怎么都叫不醒你。”林听瘫着手心,后怕极了,“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当时还晕倒了,市区医院离这里最少要一小时,还好司机告诉我这家酒店有医疗配置,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原来那诡异可怕的梦是现实生活的写照,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林听跑上跑下的来回折腾,直到他现在醒过来。
      这里面的疲惫、焦急万枕竹感受不到百分之一,这都是为了他,万枕竹紧扣着被褥,说不出话。

      “你不要再瞒着我你的事了,好不好?”林听倾过身子,手捧起万枕竹的脸,让他被迫直视自己,“现在我们是情侣关系,你我之间不都是平等的吗?有什么事你都告诉我,至少让我知道你现在很好,字面意思上的'很好'。”

      “我知道。”万枕竹尝试着去看林听的眼睛,注视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但不到两秒他又选择移开,“你让我适应一下,行么?”

      适应?适应什么?适应告诉别人自己的一举一动,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很好?
      还是适应这段突然的关系?

      林听有些听不明白这句有歧义的话,情绪上来不免有些话赶话:“适应?所以你是看我可怜才跟我在一起的吗?还是一时冲动?”
      万枕竹闻言一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想哪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白天问你两遍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正面回答,你......”林听话没有说完,眼前的人动了一下,来不及反应,嘴唇碰上了柔软的触感。

      “林听。”万枕竹抬手搂住林听的脖子,边吻边道,“你就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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