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戏外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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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设于深巷中，水泥墙面陈年雨痕与涂鸦皆有。
林丞姿态懒散地跟在乔荔知身后，偶尔有兄弟路过，还能听见他们揶揄地吹了个口哨，打趣林丞怎么又换一个新女朋友。
他们寻了个安静偏僻的地，林丞倚墙而站，正打算无聊地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却被乔荔知一口叫停：“别抽烟，我受不了这味。”
更何况她待会要和阮姝言吃饭，若是被阮姝言误会她学坏了，绝对要被暴揍一顿。
林丞果真把烟和打火机塞进去。
像这样的男孩，坏就坏在，他有绝好的皮囊，贴心的恋人行为，细致周到。
唯独，他不会奉出一颗心。
“和江凯伊认真的？”乔荔知直来直往惯了，这回也不例外。
她双目紧盯一臂距离远的林丞，神色严肃。
林丞没个正形地打趣反问：“我哪段不认真了，走不长远不怪我。”
是啊，他确实认真了。
上头时，他比谁都沉溺，清醒或感觉无趣后，又冷漠地甩开。
“我不是来劝你跟她断联系。”乔荔知清楚江凯伊是什么情况，清醒地沉沦才最为致命。若她和江野执意游说，反而会触及江凯伊的逆反心理，得不偿失。
乔荔知和江野一样，只有一个要求。
“你比我清楚，她和你之前玩过的女孩不一样。”
可乔荔知却没想到，眼前的林丞沉默半晌后，轻嗤了一声：“怎么不一样。”
“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比你们见到的，还要疯。”
江凯伊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记事起，她最亲近的人只有哥哥和父亲，她的天性和猎奇的欲望全被葬送在父亲的管控下。
散沙攥在掌心，越用力反倒越流逝，一旦她撕开了保护罩，遇到充满野性又不加拘束的人，那种背着世界私奔逃离的感觉，荒诞刺激，若错过了，她这终生都怕是再难遇到。
于是，她陷进去了。
她知道林丞是怎么样的人，林丞从始至终也没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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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葬礼》在第二日正式开拍，因是半个多小时的短片，预计的拍摄周期并不长，若是顺利，国庆结束就能完成主要的镜头。
乔荔知进组试装拍宣传公式照，还见了另一位主演，即饰演侵犯女主的罪犯。
他叫徐梵，刚过三十一，出演过不少正剧，虽称不上顶级流量，但有自己的固定粉丝群体。乔荔知在试装期间还听姐姐们聊八卦，说别看徐梵不温不火，背景硬得很，估计是舒适圈待久了，这回竟然主动出演个变态。
乔荔知和徐梵在摄影棚见过一次。
他们有双人合照，在许多细节上，徐梵会给乔荔知小建议。
结束后，徐梵主动添加乔荔知好友。
他盯着小姑娘粉嫩可爱的兔子头像，唇边携了抹淡淡的笑，“之后我们会有几场比较激烈的对手戏，先提前跟你说声抱歉，可能会有冒犯的举动。”
乔荔知清楚他说的对手戏是哪几场。
暴雨夜，女主被侵犯的那里。
“没事，我会尽量不拖老师的后腿！”乔荔知没往心里去，眉眼始终挂着笑。
她的思绪其实还停留在昨日，林丞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他露出吊儿郎当的笑，乔荔知也辨别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不定呢。”
“说不定，我真就喜欢她。”
浪子回头吗？
乔荔知还得替江凯伊打一个问号。
反正，她从不会信这类人的鬼话。
他对她的千般好，都会让她在心里想，在过去他又对多少女孩重复类似的动作，只会让她犯恶心。
若让乔荔知选择，她要找的人，必须得是对她情有独钟，爱她一定要比她爱他多，就算分手了，她也要许愿，在她释怀前，那人最好也对她念念不忘。
后来，她和江野不相见的那几年，她辗转失眠时，会悄悄点开他的朋友圈。
她见他的朋友圈背景图，还是和她有关的，她都会心满意足，像幼儿园小孩攀比那样，在心里得意，自己还是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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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没过生日的打算，甚至都没提这件事。
他喜欢干净整洁的页面，和人聊完天，若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他会立即清除消息。唯独乔荔知，他没删。才刚跳过零点，在酒店靠桌写题的江野就听见手机提示音响了。
他笔尖一滞。
片刻后，他离椅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正在充电中的手机。
如他所料，是乔荔知的消息。
——知知公主：生日快乐！请珍惜最后一次1开头的生日喔！（礼物正在派送中）
——知知公主：Loopy撒爱心.JPG
忽而，他眉眼间隐隐露出笑。
视线往上移，乔荔知和他分享了许多这些天在剧组的趣事，他想，她好像有说过想让他去探班。择日不如撞日，总不能真叫她失望。
——187 狗狗骑士：你明天在哪拍？
——知知公主：！！你是要来找我吗！！
乔荔知原以为江野沉迷刷题，暂时不会看到她发的生日祝福。
没想到他不仅秒回，还准备来看她！早已躺酒店床上翘二郎腿的乔荔知差点手机砸脸上，惊喜地从床上弹起来，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后，立马回：
——知知公主：凛嘉江畔！不过后半场就转室内了。
为保证演员的安全，剧组将跳江的戏分为两部分。
先在江畔取跳下去的镜头，后转回室内，演员在温水池内拍摄水下的特写。当然也会视情况而调整顺序。
乔荔知改趴在床上，一双小腿立起，小幅度地晃啊晃，宛若她荡漾的内心。不过多时，江野回了最后一条消息：
——187 狗狗骑士：好。
江野的回复简洁，却让乔荔知的心情持续雀跃到第二天。
凛嘉江渟膏湛碧，将江川一分为二，红色的钢架桥立于其上，连接两岸。入秋后，江岸水位低，裸露碎石浅滩。天色阴沉沉的，反倒配合烘托他们今天要拍的这场戏的氛围。
人来人往，工作人员在布景调试机位。
乔荔知如临大考，有点紧张地坐在休息区折叠椅上，安静琢磨剧本。为配合女主角的年龄设定，造型师给她弄的妆造偏于成熟。
她骨相极好，红唇，低盘发，眼线略微上挑，颇有港风美人的气质。
搭了件暗调的披肩，思绪放空，望着远处江景。脑内如过电影，细致回想女主角的潦草一生，秋风肃杀，撩过她额前的碎发，竟徒生一丝破碎感。
“知知。”导演轻唤了她一声，乔荔知懵懵然地看过去。
导演坐在她身边的空位置，对她说：“你是新人，待会下水的戏，我就安排替身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和你妈妈交代。”
“没事。”乔荔知不假思索地回绝，“我可以试试。”
“江水挺冷的，我这不是怕你感冒…”
“那替身姐姐也会觉得冷啊。”
乔荔知露出叫导演放心的笑容。
她进组的这些天，周围的哥哥姐姐都特别照顾她，而是否出于真心，乔荔知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有些是真心，有些是看在阮姝言的面子，说不定背地里还得编排她几句皇族资源咖。
她还就非得证明一下自己。
而江野是在她正式开拍后，来到了片场。
那是他第一次见乔荔知拍戏。
周遭似荒诞的静，瓣瓣艳丽的玫瑰花瓣如雨落下，她仰起头，唇边的笑破碎惨然，亦有一丝解脱。她起舞，又坠入寒江，江野的心脏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直到她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从水里走上来，他紧绷的神经才得以舒缓。
乔荔知浑身湿漉漉，裹好几层浴巾却仍瑟瑟发抖，纤长的眼睫根部缀有几颗小水珠。
导演走至她眼前，大概是夸她表现得不错，她脸上瞬间洋溢笑容。
后来，她发现了站远处的江野，眼眸如坠繁星。
她兴冲冲地朝他跑去，毛毛躁躁地刹住车，手攥着身上披的浴巾，明明牙齿冷得打颤，却还是笑着跟他说：“生日快乐！我是不是今天第二个跟你当面说的人？！”
江野被她的笑感染，唇角亦微微上挑。
他摇了摇头，下一秒，果真见乔荔知秒切失落的表情：“好吧。”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咱们去吃饭吧！”话落，乔荔知风风火火地跑走了。而江野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江风拂过他额前的刘海，他在心里想…
你是唯一一个。
**
乔荔知回休息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干净的衣服走近更衣隔间。
随后，她站在梳妆镜前，用卸妆巾擦掉脸上的妆，面容瞬间变素净。
不知怎么，她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和江野是要一起去吃饭的，算不算变相的约会，那她要不要稍微化点妆？
她垂眸扫一眼各式各样的化妆用品，沉思两秒，决定还是别为难自己了，万一用力过猛，把自己捯饬成如花，也太丢脸了吧。
乔荔知卸完妆，拿起手机给江野发消息，让他直接来门口等她。
而这时，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踩地的声音略显沉重，乔荔知疑惑地回头，休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蛮横地推开。
徐梵站在门口，楼道里的风涌入室内，携来他身上浓重的酒味，乔荔知下意识嫌恶地皱了皱眉。
他眼下绯红，神色迷离，尤其是唇角挑起的笑，都让乔荔知下意识地想到戏里的他，难以自禁地感到害怕。
今天没有他的戏，他怎么过来了？
乔荔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面上仍强扯一抹笑，打了声招呼：“徐前辈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同时，她把手机藏在身后，按下和江野的语音通话键…
江野问了工作人员，才一步步寻到暂供演员休息换装的大楼。他站在门口，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亦有粉丝代拍站在角落。他本想问问乔荔知的进度，似心有灵犀般，乔荔知拨了通话过来。
江野毫不犹豫地接通。
但下一秒，乔荔知惊恐不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如一道惊雷滚落。
“你……放开我！”
“徐梵！你他妈要是敢碰我，你就完了！”
“啪——”
……
大大小小的房间，江野每一间都不放过地寻找，他面色慌张，脚步跨得急，呼吸渐渐沉重。
他更不敢掐断通话，听着乔荔知的呼救声，他心里愈加急迫。再接连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乔荔知的休息室的大概位置，他更快步地冲过去。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
挂衣服的衣架倒在地上，一片狼藉。乔荔知被徐梵拖拽到更衣室的隔间，她因挣扎，脚下踢落了只皮鞋。徐梵坐在她腿上，借着酒劲，左手捂住她的嘴，右手则粗暴地撕扯她的上衣和裙子。
口鼻被紧紧捂住，乔荔知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面色憋得涨红，眼角划过好几滴泪。而就在她快要昏厥之际，压在她身上的重力突然消失，再然后耳边炸开徐梵的惨叫。
她恍惚了片刻，赶忙捂紧摇摇欲落的衣服，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从地上爬坐起。
她从未见过江野打架，更不知道他打架时，浑身透着阴鸷，如撒旦降临。他挥向徐梵的拳头像极了死神的刀，一拳一拳，打得极为狠。
“江野——！！”
在徐梵奄奄一息之际，乔荔知回过神后立马叫住江野，声音仍带哭腔，隐隐发颤，恐惧还未从她的内心消散。
像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当然要下地狱，可江野不该为他陪葬。
江野停手了。
他的手指关节沾了血。
他面色如阎罗地狱的恶鬼，似要将瘫倒在地的徐梵撕碎。
可他听乔荔知的话，收手了。
紧接着，他走向乔荔知，路过倒塌在地的衣架，他随手捡起一件衬衫外套，然后单膝跪在乔荔知腿边，用衣物紧紧裹住她。四目相对，乔荔知的恐惧化作汹涌的眼泪，直接环抱住江野的脖颈，在他的怀抱里哭出了声。
而他，怔了一瞬后，亦紧紧拥住她。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又不是很熟练的，温柔安抚她。
附近的人听了动静，忙不迭跑过来。
看着眼前的混乱，吓得手足无措，赶忙跟同伴说：“报…报警！也快打救护车啊！”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戏外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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