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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惊为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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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李彪走得匆忙，回家路上，苏江和雷弋也沉默着。
三个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深受触动。刘薇薇提前替他们揭开了现实生活的一角，预告了外面世界的残酷。
如她所说，你们连几个保安都应付不了，有什么资格来教她做事呢。
更进一步的，那几个欺软怕硬的保安也带来一个警示，少壮不努力，将来是不是也要像他们那样可恶又可怜地活着。
这样一想，就有了发奋的动力和决心。
补课以来的第一个星期天，按说是要好好睡一个懒觉，苏江不到七点就起床，整个上午都待在房间，对照复习计划埋头学习。
午觉醒来，看见肖廷杰在F4群里通报摸底考试成绩。
经过一个暑假的不懈努力，肖廷杰考出他这辈子的最佳成绩——十四名。
肖廷杰假谦虚，“完全没有发挥好，本来还指望考进前十名呢，只能等下一次。”
张勇进步一名。苏江不进不退还是十九名。
肖廷杰真提醒，“非常简单说了，学习可是逆水行舟，没有进步就等于倒退。”
被这话一激，苏江脸都没洗就坐到了书桌前，誓要把上星期耽误的复习进度尽快赶上来。
听见姨婆在外面叫“苏江崽崽，快来给我搭把手”，才舍得丢开手中的笔。
推门看见姨婆正在给长高的丝瓜重新搭架子。苏江过去扶住架子和丝瓜，好让姨婆腾出手来系绳子。
无奈自己的一双手也不够用，一会左手里的篾条、竹竿散开了，一会右手里的丝瓜又倒了。
姨婆试着叫了声弋娃，正说“他肯定装聋作哑！”
雷弋就积极主动地来了。
姨婆立即说，“一喊就来了，今天真稀奇！”
然后安排苏江捉架子，雷弋扶丝瓜，姨婆捆绑，几分钟搞定。
姨婆说，“快去洗手，有好东西给你们吃。”
这才看见水槽里，姨婆已经把熟透的番茄和黄瓜摘下。
番茄粉红、黄瓜翠绿，放在姜黄色的竹篓，浸在不锈钢盆，再加上雪白的瓷砖和开着长流水的水龙头，完全就是一幅名曰《夏天》的世界名画。
苏江赶紧回房间拿相机，“等一下，我拍一张照片。”
婆孙两个就耐心地等着他左边、右边、正面、侧面又踩凳子上俯拍，终于拍好，一人抓一个番茄坐到凉棚里啃。
虽然拉着遮阳布，这会没有风，天台热烘烘的。
姨婆几口吃完自己的番茄，起身去洗手，催促雷弋“太热了，赶快吃完下去”，催促苏江“两口吃完回房间”。
见两个人还在细嚼慢咽，姨婆说，“吃宵夜你们吃得飞快，吃个番茄怎么半天都吃不完！”
两个人马上吃完了。
非常费解的，苏江没说，雷弋没说，起身回到房间，看见班级群里“刘薇薇住进出租车公司老板别墅”的消息还是传开。
不过，昨天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女男同学忽然达成了和解，一致对外强烈谴责那出租车老板离异、有娃、都已经三十几岁，怎么忍心对刘薇薇下手。
说到“下手”，聊天戛然而止。
大家似乎也是聊着聊着，才发现事情背后的沉重跟隐痛，已经远远超出日常八卦的范畴。
事实上，不光同学，老师们也有类似心情。
换作别的什么人胆敢辍学，沈主任肯定要来念紧箍咒。
叫人意外的，晚自习返校看见她老人家巡楼，虽然把脸板得像钢板，对刘薇薇只字未提。
大家坐进教室，也默契地只聊得考试成绩，你这门考得不错、我这门做错一道大题。
再有就是，封彦宇这次虽然一如既往理科年级第一，但是只比第二名多了几分，可谓重大失利。
肖廷杰碍于好朋友们已经和封彦宇决裂，没有参与讨论。
翡翠貔貅就在那里大分特析，其实人家学霸也不算没考好，怪只怪理科补习班来了好几个有实力的人，比如这次年级第二是一个只差三分进清华的男生巴拉巴拉。
等不及上课铃响，向老师脸色凝重地走上讲台，花了一刻钟分析本次摸底考的成绩和排名，又宣布从今晚开始恢复陪读。
大家带上愁容、带上抱怨，埋头自习。
眼看着第二节晚自习就要结束，正发愁走还是不走。
刚好向老师端着茶杯出去接水，又那么刚好下课铃声响起，大家趁机一哄而散。
等到向老师回来，教室已经空了三分之二，后排除了肖廷杰，只剩下苏江。
苏江荣获向老师的一个赞许眼神。
自觉留下来上三四节自习的孩子都是一心向学的好孩子，下课铃响也坐着学习。
苏江跟着他们一口气学到十点。
步出教学楼，掏出手机一看，班级群又积攒了好几十条未读信息，还有好几个人圈自己。
点进去一看，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的学校贴吧，跑出来一条“捞人”的热帖。
发帖人是个复读班的新同学。“我来校报到的早晨偶遇一个男生，惊为天人！我是万万没有想到涪中有这样的大帅哥，顿时觉得复读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
接着就开始描述这位“天人”穿什么T恤、什么裤子、什么鞋子，长得像哪几个男明星的综合体，气质多么多么好，连走路的姿势都特别迷人——请问有人知道他是谁吗？
由于描述得过于详细，大家一望而知是苏江。
不过，这都还在其次。
高潮是高一，不对，现在应该算高二还在放暑假的女生回帖，打听发帖人是高三几班的学姐呀。
发帖人公然回复，“本人性别男，爱好男。”
高二女生的尖叫声灌满帖子，“快快快，微信号私一下，我们知道你男神的名字和班级！”
翡翠貔貅圈苏江，“天人，注意安全哦，回家路上可不要被人嚯嚯了。”
苏江回一个“无语”的表情包，加快脚步回到天台。
姨婆听见电梯响，送来宵夜。
苏江还没开始吃呢，雷弋也跟了上来。
听见姨婆问他上来做什么，说是来拿洗面奶。
姨婆好笑，“上次你不是就来拿了嘛，哪里还有洗面奶。”
雷弋就说，上次忘记了。
苏江推门出来，边吃宵夜边打听雷弋考得如何？
雷弋就说他考得一般，主要是数学考砸了，历史也没发挥好，班级第几，年级又是第几。
苏江搬出肖廷杰的理论安慰，估计是文科复读班来了成绩好的同学。
雷弋如数家珍，文科复读班来了一个只差十分上北大的，一个非复旦不读的，还挖了来县一个尖子生。
“听说你们理科复读班更厉害，来了一个差一分上清华的，听说这次还考了年级第二……”
苏江纠正，年级第二不假，不过据肖廷杰的内幕消息不是差一分是差三分上清华。
雷弋停了停，正在说，“听我们班同学说那个理科第二……”
两个人的手机同时震起来。
肖廷杰在F4群里圈苏江，“校草，我都给你打听清楚了，那个发帖找你的臭流氓就是复读班那个年级第二，真是臭不要脸，我和廖雯已经把他臭骂了一顿。”
说着就发来截图，两口子一个取名“涪中流川枫”、一个取名“代表月亮消灭你”，此处省略他们针对楼主“特殊取向”慷慨激昂的数百字——躲在阴沟没人管你，敢来贴吧招摇过市罪不容诛！
虽然言者无心，人家两口子也纯属好心，天台里尴尬的气氛瞬间破表。
全靠姨婆催促，“龙门阵摆完没了？摆完了赶紧回房间。”
两个人速速解散。
按照复习计划，睡前还得背诵一小时。
刚在桌前坐好，收到张勇替肖廷杰解释的微信。
苏江回复，“没事没事，我还能不了解他那个大嘴？”
又听见姨婆在外面发牢骚，“这个背时崽崽，回回都说上来拿洗面奶，回回都丢在这里又跑了！”
所以，你……
听见姨婆敲门提醒睡得了，才发现自己走神走到了零点。原计划要背的单词是一个字母都没背。
苏江气恼地出门洗漱，赶紧睡觉！不要瞎想！专心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