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暧昧水面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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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的太阳下，裴行浑身滚烫得很有道理。
开心的小鸟留下浑身僵硬的裴行，坐上秋千，慢悠悠地荡起来。
“裴行，这个秋千好稳呀。高度也正好合适，都不会踢到我的脚趾头，你是我见过最会扎秋千的人。我好喜欢这个秋千，谢谢你裴行...！”
十八年，裴行听过太多夸他的话，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一件全天下最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这只是一个秋千而已。
他以为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才会因为愿望实现而感到满足。苏愿有优渥的家庭和疼爱的父母，从偶尔的小性子也能看出来是在爱里长大，也会因为一个秋千感到满足吗？
“我妈妈在小时候经常带我玩秋千。”
苏愿忽然的开口，将裴行从思绪中抽回。
他走到秋千旁，在粗壮的树根坐下，安静地听苏愿继续往下说。
“后来她去世了，家里人担心我看到秋千会难过，就把秋千都拆了。”苏愿垂下眼，声音很轻，“我很想妈妈，当然也难过，可是我还是想玩秋千。
“他们没做错什么，只是想保护我，但秋千就像我再也没吃到过的鳕鱼。”
苏愿扭头看他，笑了笑，“我爸爸和爷爷很疼我的。”
裴行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神情，才会让苏愿反过来安慰自己。
麻绳摩擦树干发出像是鸟儿舒展翅膀的声音。
苏愿握着秋千绳，向后仰去，“裴行，你知道吗？玩秋千是我距离天空最近的时候，好像我真的变成了一只鸟。”
他看着苏愿，像是看着一只啄开蛋壳的雏鸟，一点点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身体。
苏愿会害怕伤害刚蜕壳的螃蟹，却不怕自己会伤害他。
就像他告诉苏愿自己的身世，也不认为苏愿会有丝毫的轻视，当然，也不曾想过苏愿会为他难过流下眼泪。
这个午后，裴行觉得自己和苏愿一样变成了鸟，只是他还蜷缩在坚硬的壳里。
裴行笑了笑，“小鸟现在想做什么？”
苏愿看着脚下的潭水，涟漪破开青色的水面，像一个柔和的漩涡，“我想被打湿羽毛。”
裴行怔住，这个回答使他意想不到。
在他起身愣神的几秒里，苏愿背对潭水，脚尖踩着岸边，目光熠熠，笑着问他，“你要来吗？”
下一秒，苏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跌入水。
裴行心跳猛地停顿。
苏愿从清澈的水里钻出，长长的发丝贴在脑后，露出一张毫无遮挡、光洁漂亮的脸。脸上沾着水珠，白色上衣贴在透明的身体，双臂在水中轻轻波动，像只发光的蝴蝶。
这一幕在裴行的世界里横冲直撞。
在当晚和此后的无数个分手后的梦里，一遍又一遍浮现。
“裴行，”苏愿轻声唤他，“来。”
此刻的苏愿不再温和，声音那么轻，落在他耳朵却像是引诱。他生不出任何勇气拒绝，不愿拒绝。
水温比裴行预想的要凉，却又不知道自己的参考有没有价值。他的心在发烫。
“冷吗？”裴行问。
“或许吧，反正心烫烫的。”
苏愿的目光始终落在裴行的脸上，像在水面兀自绽放的花，引得人移不开目光。他缓缓沉下，水漫过嫣红湿润的嘴唇和鼻梁，只有那双眼睛。
裴行和他一起屏住呼吸，身体轻飘飘，苏愿的目光是放逐他的透明绳索，将他牢牢握在掌心。
“小鸟，出来。”他忍不住说。
一双微凉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苏愿从水中钻出，笑着开口，“裴行，我好喜欢憋气，这样可以自己控制心跳，我就成为世上最厉害的人了。”
说完，苏愿像被淋湿的小狗朝着他甩了甩脑袋，把湿漉漉的水都弄到他脸上。
裴行没有躲，只是笑着眯起了眼。
“第一次下水的人，胆子还这么大？”
苏愿的眼神像把勾子，看着他，暧昧地说：“对呀，好多第一次都是和你一起。”
这让他再次愣神。
下一秒，苏愿用双手打起水，浇湿他，“打水仗，说不定你还赢不过我呢。”
裴行没说话，憋气，没入清可见底的水里，围着苏愿那双赤条条的腿游起来。苏愿找不着他，又不敢真地潜下去，只是伸手去抓。
很快，一只手握住了他。
像是在不可预见的未来里，抓住了那个人。
裴行的手宽大温暖，在短短的几秒里就将他冰凉的指尖捂热。苏愿对这样的感觉感到陌生又兴奋。
“你们在玩水啊？”
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得苏愿缩了缩脖颈。水里的人察觉到苏愿手指的攥紧，一跃而出，看着站在岸边的裴文。
下意识的，裴行握住苏愿的手臂，将他藏到身后。苏愿默不作声，乖乖地躲在裴行高大的身躯后，平复着心脏的跳动。
“你怎么来了？”裴行问。
裴文挠挠脑袋，“我来找你玩，不是很正常吗？我也下来了啊，小心深水炸弹！”
裴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单手握住苏愿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捂住他露在外边的耳朵。
安静又暧昧的水面被一只搅动的船桨而打破。
苏愿对着裴文竖起大拇指，“你真的很会打水仗。”
裴文得意地昂了昂头，“那是！来，苏愿我教你。”
“他要上岸了，”裴行握住苏愿的腰，轻轻一举放到岸边，“已经玩了很久了。”
裴行跟着上了岸，从包里拿出吸水浴巾披到苏愿肩膀，把保温杯里温热的姜汤拧开递过去，“喝一点。”
没多久，一个人玩没意思的裴文也上了岸。
他倒了倒耳朵里的水，“你俩太没意思了，我去买汽水啊。”
待人走远，苏愿捧着保温杯，小声开口，“衣服好不舒服。”
裴行看了眼头顶被树冠遮住的太阳，从包里拿出又一张毛巾，铺在太阳底下，把苏愿挪了过去，“晒会太阳，带了备用衣服吧？”
苏愿摇头，“你没让我带呀。”
裴行认真思索下次帮苏愿收拾东西的可能性，提议道：“我们回去吧。”
“你表哥去买汽水了呢，不大好。”苏愿脱掉上衣，“这样就好啦。”
雪白的身体从黑色眼眸里一闪而过。
“裹起来。”
“哦。”
苏愿看了眼表情算不上太好的裴行，悻悻裹上了浴巾。下一秒，他的眼前黑下来，头顶传来摩擦头发的声音。
他伸出手，掀开毛巾的一角，“裴行你好像很会照顾人。”
“嗯，照顾过我妈妈。”
裴行没有否认，也没有敷衍，甚是还想继续啄开自己的壳，“她有心脏病，那几年心衰根本没办法下床。”
或许是错觉，在苏愿没有任何动作，也看不清表情的情况下，裴行忽然觉得他的沉默很难过。
“怎么了？”他问。
缓慢地，掌心下的脑袋摇了摇。
过了会儿，苏愿咬紧的下唇终于松开，“裴行...”
“我回来啦！”裴文抱着汽水跑来，“来，喝汽水！对了表弟上次的玻璃瓶你记得还回去啊，苏愿肯定不懂这些。”
裴行垂着眼，“碎了，让老板扣了你的押金。”
裴文心疼地捂了捂胸口，随后开始跟苏愿讲这次汽水的新口味有多好喝，叽叽喳喳像只麻雀。
“我有点不舒服，”苏愿低低地说，“想回去了。”
裴行立即收拾好东西，扶着苏愿起身。二人并肩慢慢地往小院里走，苏愿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裴行生出莫名的不安。
“是不是吵到你了？”
苏愿低着头，裹在浴巾里的单薄身体整个被罩在伞下，像是怎么都走不出阴影。
裴行没再追问，将他安顿到沙发上，走进浴室，给浴缸放满热水后，去楼下拿了艾草放进去。
“泡个澡去去寒，我再去给你熬点姜汤。”
苏愿从沙发上爬起来，拉开抽屉，拿出分装好的药盒，将药全数咽下。喉咙被卡得疼了很久，几粒药片还在他喉咙深处粘黏了很久，一股苦味把眼泪生生逼出来，直到喝完姜汤，躺进被窝也没有消散。
“你先休息，如果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他没看裴行，被子盖住了半张脸，慢慢点头。
房间安静下来，苏愿开始怀疑在水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而已。
小鸟是不能被打湿羽毛的。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方才没能问出口的话：裴行，照顾一个生病的人很累，对不对？
苏愿翻了个身，变成鸵鸟，沉沉睡去。
小楼里，裴行正在收拾上大学的行李箱，便宜箱子的拉链时不时卡住，他却没有与之较劲的想法。
起身，裴行拉开门，往对面的房门前看了看。
等把行李箱挪到一旁，他终于走进苏愿的房间。
房间被装修得很漂亮，淡咖色拼花木地板，沙发和柜子都是墨绿色，与随处可见的绿植呼应，阳光照进来时分外漂亮。苏愿告诉他，这是南洋复古风，夏天的时候最好看。
裴行蹲在床边，苏愿就安静地在床上睡着，没有声音，就连呼吸声都很浅。
他抬手在苏愿的额头摸了摸。
大不对劲。
裴行快速折返回房间拿了体温计，将苏愿轻轻抱在怀里，解开他睡衣的纽扣，手探进去，“苏愿，我是裴行，给你量个体温，五分钟。”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暧昧水面 P.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