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恣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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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李意言有些怔忪，温绯乐取过一旁的衣物，先把从大哥那抢来的好料子做的衣服给他穿上。
最后，取过焕然一新的绛霭，披在了李意言的身上。
李意言原本苍白的脸色，在回风心法的加持下，本就红润了几分。
绛霭被温绯乐用紫烟金进行二次炼化和修补之后，红色主导，紫金二色混合着八极铁的金属光辉透出来。
倒是更加衬得李意言容光焕发，似乎回到了十年前踏云登顶的那个清晨。
“如何？”温绯乐为此努力多天，很是期待从李意言这儿听到一句表扬。
李意言心知他在邀功，可想到这些事竟然都瞒着他，尤其是向温涯前辈求助的事情，“再说。”
庭院中，温涯正坐着喝茶，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抬眼望去。
一旁在挑拣药材的唐运思和钟月葭只觉余光中飘过一抹虹影。
李意言随着飘在半空中的绛霭，乘风而来。
如此身姿叫院中的三人都忍不住注目。
“原来轻功能练到这个程度啊？师父的身姿也太绝了。”李意言以前在钟月葭面前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的时候，不是在赶路就是在逃命。
温涯默默点头，眼中皆是满意之色，如此轻功，当年温绯乐输给意言，一点儿不冤。
“不冤”本人很快也跟着来了：“意言，你动作慢一点！”
李意言在院中落下，见到温涯，正要行礼拜谢，“温前辈——”
“还叫我前辈？”温涯故作冷脸。
温绯乐在旁边大声提醒，“爷爷！”
李意言无法，心中不好意思，又当着自己两个徒弟的面，终究还是低声唤了声“爷爷。”
温涯满意点头，“你既唤我一声爷爷，后面的话便不必再说了！这是臭小子给你修好的？我看看。”
在阳光下，绛霭的颜色更加鲜艳，“臭小子这事办得还算行，你试试是否趁手。”
清风拂过，绛霭随身又飘落回李意言身上。
李意言给了温绯乐一个眼神，那意思是爷爷都发话了，让你陪我试试。
温绯乐还想说什么，可李意言瞬息之间已经近前，脸上竟然是许久未见的一个清浅笑容。
分明半个月前还在被人追杀，但这种不为生死的纯粹比试，李意言已经几年没有体会过了。
点到为止，情义为先。
温绯乐被那笑一晃，慢了半步，飞身后退，并不用剑，只用剑鞘稍作格挡。
“既然要试，何不出剑？”
李意言见温绯乐一味躲闪，有意相让，再次追上前去，绛霭缠绕上了朝暝剑的剑鞘。
楚绪佳带着疾驰了几日找来了了宋非夷的唐孟楠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金红色的绛霭在半空中拔出了明晃晃的朝暝剑。
温绯乐把剑背于身后，“宝剑者，君子卫身之器，不得已而后用之。”
李意言知道他是怕不当心伤了自己，但今日他实在是高兴，他的身边有家人、有朋友，有能够传承他药术的徒儿，连破损的绛霭也被修补好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儿也不累，似乎就连以后的日子都是阳光灿烂的。
“若专为抱怨杀人为事，当其闲置而无所用，朝暮嫌恨，不得一试其技，使剑锋冷净。可你是温绯乐，就算持剑向人，也必能照顾己身！”
温绯乐迟疑了一下，到底是提剑迎了上去。
唐孟楠见绛霭与朝暝剑相击，竟然传出的是金玉之声，“这是……”
“绛霭？”宋非夷脸上也满是惊讶之色。
不久前在少华药峰的那一面，宋非夷并不确定李意言身上那快破布是否就是当年引领了风潮又很快绝迹于江湖的绛霭。
见一旁的唐孟楠脸上满是向往之情，低声道：“你急吼吼地找了我来，我观他今日状态尚可，既然眼红，何不也上去找他比上一招半式？”
“状态尚可？”唐孟楠心道温家虽然隐世，但果然底蕴还在，不可小觑。
宋非夷点头肯定，“你去呗，我看他也是手痒了，高兴对人的身体可也是有好处的。”
唐孟楠看着两人的动作，须臾之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不。”
宋非夷疑惑道：“何故？”
“我的对手，是十八岁的李意言。”
宋非夷白了唐孟楠一眼，不愧是“无情剑”，可到底没有把“若是你现在不抓紧，说不定日后都没有机会”这种扎心的话说出来。
温涯老爷子看着两人，笑眯眯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看这身姿，若李意言精进剑道，必然也是大有可为，实在是精彩啊，他也找回了几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余光看了眼楚绪佳领来的两人，宋、唐二人向他行礼，温涯点了点头，视线转而又落回院中。
他这小院建了那么多年，今儿可算是热闹了，易达祖师的关门弟子，药道圣手秋野明的传人，自己家那混世魔王，还有位“一言堂堂主”。
听上去倒是名号都响当当的。
看来这武林，十多年来也是还有几颗没长歪的笋。
就是不知，能否改变当下的局面了。
毕竟，墨水滴入一碗清水，得到的是一碗污水。
可清水滴入一碗墨水，得到的，还是一碗污水。
白日里比试完之后，温涯留一行人多住几天，李意言答应了。
唐孟楠带着宋非夷去看李意言的情况了，温绯乐却出现在了温涯房门口。
温涯奇道：“你不去陪着意言，来我老头子这里作甚？”
“爷爷，要如何才能成为剑仙？”
温涯了然。
武林之中，剑尊是得到众多高手认可，表示对其实力可以跻身一流高手的认可，含有尊敬之意。
一般需要众多高手都在场的情况下决出，比如每次清水剑心会的胜者，就能得到江湖中人共同承认的剑尊封号。
因此也会出现实力超群，但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流的高手。
如温涯这般，虽则只有“回风剑客”的名号，实力却远超那些个剑尊。
而剑仙则不同，实力远超，或者说是碾压其他所有人。
距离当今最近的一位剑仙，便是“清水剑仙”易达祖师。
只是李易达开创清水剑派，门下弟子众多，更是改变了清世之战的结局，故江湖中人都更习惯称他一声易达祖师，清水剑仙的名号倒是叫的人不多了。
“剑仙？你来问我？老头子我又不是。我要知道，我不是早成剑仙了？”
温涯恨铁不成钢，会不会说话啊。
可温绯乐知道自家爷爷处于剑尊与剑仙之间，感悟肯定比他深。
“意言已经定好，五日后下山，再回少华派。那日药峰事变，实在蹊跷，或许仔细探查一番，能有新的发现。”温绯乐沉默一瞬，“这些年来，我的剑道虽则一直在精进，但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近日我似是又有所感，若是能快些提升，就好了。”
温涯点头，心下暗道原来如此，“我问你，剑尊和剑仙的区别是什么？”
“实力？”温绯乐不解其意。
温涯注视着闪烁摇曳的烛火，“剑尊是普通凡夫俗子的追求，为的是成为武林中的至尊，而剑仙则需要超脱出对天下第一的追求，专注于剑意，形成自己的剑心，方可称之为仙。”
温绯乐仍旧困惑，“这有何区别？专注于剑意不就是为了提升实力吗？”
温涯摇头，“你与易达祖师有过一面之缘，回想一下当时他出手的情景，有何不同？”
“强得可怕，举手投足间，仿佛他这个人就是一柄锐利无比的剑。”
温涯“嗯”了一声：“你的感觉很好，忘掉剑道能给你带来的一切，实力、招式、地位，回归最原本的——剑。”
温绯乐似有所悟，温涯却又摇摇头，“你离了悟还差得远，我也不过参透一二分罢了。况且，了悟还不够，还需要一个契机。”
“你可知晓易达祖师的来历？”
温绯乐道：“传闻易达祖师师从商山一脉，学成后下山，横空出世？”
“不错，”温涯点头，“传闻商山有仙人，而李易达的出现证实了这一点。”
温绯乐疑惑：“既然如此，那为何创立的是清水剑派，不是商山派呢？”
细细想来，武林中原本许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他也并不了解得十分清楚。
温涯回忆：“李易达对他的师门讳莫如深，有一次他不小心喝醉，说漏了一点。商山一脉本不问世事，亦不允许弟子下山，因为下山就会沾染俗事，有损剑心。而他是因为本心仁厚，剑心不在剑身，不在己身，而在他者身上，所以才会被允许下山。”
温绯乐握紧手中的朝暝剑，总结道：“所以，需要有自己的剑心。”
温涯看他皱眉，“剑心可不是靠想出来的，更不是能在老头子我这儿想出来的，快走！这大晚上的！”
被赶走的温绯乐还在琢磨，可温涯目送他的眼神中，分明很有信心。
李意言在山庄中住的这几日，最烦的要属楚绪佳不可。
他的好弟弟，天天把他那儿各种稀奇珍贵的料子拿走，给李意言做衣服。
然后又嫌弃这个虽然软但是太薄了，又嫌弃那个虽然厚实些、针法却太粗糙了。
任楚绪佳脾气再好，也快受不了温绯乐了。
不过李意言对这些一无所知，温家人都对他很好。
宋非夷为他检查过身体，也未多言，只道情况暂时还算稳定。
这日，却传来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少华派掌门杨况，身故。
作者有话说
第157章 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