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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掌上生花 ...

  •   “Wow, look who we have here!It's the prodigy from North Snow Country, the bronze medalist in men's singles table tennis at this World Games — Lars Erickson!”(哇,让我们看看,这是谁?是北雪国的天才少年,本届世运会男单铜牌得主——拉斯·埃里克森耶!)

      女主播一看到拉斯,就好激动。

      平时,她不工作的时候,最大的兴趣就是逛漫展、看漫画。

      拉斯·埃里克森生于北雪之国,天生拥有雪一样的冷白肤色,精灵一样的冰蓝眼球,和一头毛茸茸的金色头发,还是个近视,赛场上下,都要戴一副智感很高的银框眼镜……

      太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侦探呐!

      显然,她没有听清,刚刚拉斯那一句不友善的吐槽。

      撇下支吾半天,没蹦出半个实质性词汇的裴小优,女主播将她的话筒,举到了拉斯的下巴位置,追问,“Without table tennis, what job would you do now?”(如果不打乒乓球,我们的天才少年现在会做什么工作呢?)

      “It's obvious that both genius boys and genius girls have to go to school.”(显而易见,天才少年和天才少女都要上学啊)

      拉斯是真没想到,这个白痴的问题,又抛给了他。

      他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不打乒乓能干吗?

      当然是被父母扭送到全日制的学校里去啊!

      而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他有点没耐心了,没好气地吐槽,“We are only seventeen years old. What should we do if we don’t go to school?Do we run out to endanger society?”(我们才十七岁,不上学做什么,乱跑出来危害社会么?)

      裴小优也不是个笨丫头。

      她听明白了,先前,拉斯并不是在骂她白痴。

      而是在嫌弃,ITT到底从哪儿找来这么白痴的问题?

      是在故意为难未成年么?

      拉斯这一通开怼,她也觉得好过瘾呐!要不是公共场合,还开着直播,差点就拍起小手、叫起好来了。

      裴异年长他俩几岁,稳重多了。

      在听出少年对ITT工作人员的照本宣科,不知变通,非常不满时,担心他的纯直会被媒体曲解,马上站出来打圆场,“Uh... Lars means that if a person wants to become an excellent table tennis player, good physical fitness is the foundation, and advanced skills and tactics that can be used stably in the competition are essential. At the same time, he cannot relax the improvement of his cultural level. No matter what profession a person does, he must be knowledgeable and wise...”
      (呃……拉斯的意思是,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桌球运动员,良好的身体素质是基础,先进而又能在大赛中,稳定发挥出来的技战术,是必不可少的,同时,文化水平的提高,也不能放松。一个人,无论做何种职业,都要有学识,明事理……)

      不愧是乒坛哲学家,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女主播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捧哏,在镜头之外,夸上两句,拉斯与小优却觉的,这个哥哥,有点唐僧诶。

      两个小朋友互看了一眼,低下头去,抿直唇线,微幅地笑了起来。

      哎,忍的好难受……

      ***

      卡尔·埃里克森发完了信息,安排好了弟弟。

      就收了球拍,跟盖娆一同,前往训练馆附近的自由公园,去品尝ITT的主播推荐的,一家名叫“一念天堂”的美食店。

      据说,那里有整个仁城最正宗的部队火锅。

      他们两个都是世排前十的乒乓选手,对于乒乓都有着深层次理解,有技术上的,有艺术上的,也有愿景上的。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打过的比赛无数,共同认识的朋友也不少,稍稍提起一场比赛、一名选手来,话题就会扯出一个又一个,扯线团儿一样地,仿佛永远聊不完。

      一路上,卡尔的嘴角上扬着,想压都压不下来。

      何况,他根本就不想压!

      因为,盖娆说了,他不笑的时候,像一尊上帝之手,打磨出来的雕塑,看起来贵贵的,不敢碰,怕一碰留下个手印子,惹怒了上帝,笑起来嘛,一下子就落凡尘了,感觉是个不错的球搭子,也能当饭搭子。

      幸好,他喜欢笑多过不笑。

      当时,他默认了这个评价,没有告诉她——

      从前,他是个挺爱耍酷的男孩,笑得并不多,打球赢了才会笑,输了打死不笑,摔拍、捶桌,谁挨着他谁倒霉。

      甚至,在车祸发生后的一段时间里,都自闭了。

      犹记得,人在2020江城世运会赛场,做场外指导的老教练,抽空儿给他发了一条又一条的信息。

      有担心他,膝盖、脊椎、手腕今天的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有鼓励他,不要放弃自己,错过了一次世运会,没什么大不了,他还不满十九岁,四年以后,还有机会;

      有简单地过问:吃早饭了么?

      有着急地询问:吃午饭了么?

      有在问麻了的状态下,无奈地再问一下:吃晚饭了么……

      ………………………………

      他看了一眼,一条都没回。

      若不是在绝望之境,看到了乒乓赛事直播中的她,他想,他这辈子就完了,不会再站起来,不会再碰乒乓球,不会再笑了……

      她发球时,动作美极了。

      那一双盯住了小白球的眼睛,纯情、美丽而又真挚。

      那一只托住了小白球的左掌,拢成了花骨朵的形状。

      在发球的一刹那,她的唇线微弯,笑意盈盈,她的手腕轻扬,手指舒展,宛如一朵花儿绽放在掌心,抛球、引拍、内扣、摩擦、送球,一气呵成。

      既是技术的,也是艺术的。

      既有观赏性,也有迷惑性。

      他都看傻了。

      第一次看女子乒乓选手打球,这般目不转睛。

      不知是否,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看着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无论赢球还是丢球,都好可爱,好生动呢!

      她得分时,会握一下小拳拳,给自己叫个好,加个油;

      她失分时,会侧歪一下脑袋,暗中叹气。

      但无论何时,她看向小白球时,眼神总是那般地炙热,专注,不染一丝杂质,不带一丝杂念,饱含着百分之百纯挚的热爱。

      他那一颗如坠地狱般,冰冷坚硬的心,就这样被她暖到了,软化了……

      江世结束,北雪国的老教练匆匆回国。

      推开病房的门,来看他时,他给了待自己如亲孙一般的老教练,一个郑重承诺——

      “教练,我行!”

      说完,便半躺了回去。

      在骨折康复的日子里,看遍了她出道以来,所有的赛事录像。

      那一记“掌上生花”,久久印在他的脑海中,不曾散去。

      是他见过的,世间最美好的画面。

      都说,他是个天赋型选手。

      教练说,舅舅说,弟弟说,各国的解说员也这么说。

      他也相当自信,这个说法。

      毕竟,无论男女,哪一位乒乓选手的发球,他只要看几眼,就能模仿个差不多,还能融会贯通,到自己的体系里。

      但,他独独模仿不出,她的“掌上生花”……

      “It's here!”(到了呀)

      走到了“一念天堂”门外,他还在往前走。

      盖娆适时地拉住了他,“What... are you thinking,are you spacing out?”(你……在想什么,走神了?)

      在想你呀!

      过去的你,四年前的你。

      卡尔回过神来,看向了眼前看得见、摸得着,活生生的盖娆。

      就像她看向小白球时,那般地专注,那般地炙热。

      如果这时,盖娆恰好与他对视,一定会被他灼到,瞬间松开拉住了他胳膊的手,甚至,还会倒退几步,太吓人了!

      幸好,她已侧身,往店里走去。

      “I'm thinking...”(我在想……)

      卡尔一向主意很大。

      父母管不了他,教练管不了他,弟弟就更别提了。

      此刻,却跟个空心木头人一样,抛去了自己所有的主观意识,任她左右。

      他喜欢这样,被她拉着走。

      找到一临窗空位,相对而坐的同时,他也找回了自己的意识,继续说着,“The environment here is nice. It looks like a quite unique park, blending traditional and modern elements. Wanna go explore it after we eat?”(这里环境不错,看上去,是一个蛮有特色的公园,既传统又现代,吃完了,我们去逛一逛?)

      盖娆不置可否。

      提醒了他一句,“Don’t you need to get back to take care of your brother after we eat?No rush?”(你还有一个弟弟要照顾,不着急回去么)

      “Does he really need me to look after him?”(他需要我照顾么)

      卡尔摊手,作无奈状,想都不想,就给拉斯安了个“罪名”——

      “He’s hitting eighteen soon, totally his own person with likes and dislikes.He’s got his own crew now, would rather chill with friends his age, often leaving me, his older brother, feeling neglected!”(他马上就要十八岁,已经是个有好恶的大人了,早就建立了自己的交际圈子,更愿意跟同龄人呆一处,经常冷落我这个哥哥呢!)

      “You sound a bit pitiful.”(听起来,你有点可怜呢)

      在这之前,盖娆以为,埃里克森兄弟作为北协的双子星,从爱世周期的第二年开始,一直配双打到现在,外出比赛,都是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

      想不到,跟华夏国大部分普通的多子女家庭一个样。

      兄弟姊妹之间,超过五岁的年龄差,就有代沟了呐!

      “Not a little bit, it's very pitiful!”(不是一点,是非常可怜!)

      这时,服务生递来菜单。

      卡尔接过后,推到了盖娆面前,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他夸张的演说,“If I hadn’t run into you, I wouldn’t have been able to eat hot pot today!”(如果没有恰好碰到你,我今天是吃不上火锅的)

      “Oh really?Since this hot pot is so difficult to come by, you better enjoy every bite.”(是么?这么不易,那一会儿,你可要认真吃哦)

      说着,盖娆在事先说好的“部队火锅”旁,划了一个勾。

      其它的汤品,糕点,都跟卡尔交流着点。

      两个人的话题,便从埃里克森家越发“淡薄”的兄弟情上,转移到了什么看起来好吃的讨论上。

      ***

      拉斯刚走出训练馆,就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打完了一个,又来一个。

      “Why, you caught a cold?”(怎么,着凉了?)

      在两个17岁未成年的面前,裴异自觉地担起了“家长”的责任。

      他瞧着拉斯不对劲,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拉斯披上,关心地问,“So you played ping-pong for a bit, stopped without wiping your sweat properly.As soon as you went out, you encountered the cold air and your body couldn’t stand it?”(是不是,刚刚打了一会儿球,停下来,没好好擦汗,一出门,碰上了冷空气,就有点受不了?)

      拉斯看了一眼,正活蹦乱跳,走在前面的小优,摇头说,“My body's not that fragile.”(我没那么脆皮)

      他觉得,这一阵寒意,来的很诡异。

      没有风,不是外力。

      哥哥沉迷研究东方文化的时候,他跟在身边,也了解了不少。

      在东方,有一种比较玄学的说法是,A在B的背后,偷偷说B的坏话,B虽然听不见,但是会有感应,会没来由地打喷嚏……

      嗯,一定是这么个情况!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讲他坏话了!

      哼╭(╯^╰)╮

      “哥哥,我想吃这一家——”

      裴小优停在了一家名为“兔儿停”的料理店外。

      抬手一指店名,冲着裴异,欢快地嚷了起来。

      其实,裴异也才二十多岁,处在普通人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但绅士做派足足的,先看向拉斯,问拉斯的意见,“What do you think?”(你觉的呢)

      “Tu'er Ting……”(兔儿停……)

      拉斯随着小优的指向,念了一遍店名。

      他有在ins上刷到过,小优戴上兔女郎发带,跳女团舞自嗨的视频。

      那一条视频的播放量很高,在乒乓圈子里广为流传。

      从那以后,裴小优就得了一个“兔儿妹”的绰号。

      嗯,很可爱的绰号,很可爱的店名。

      他难得,不那么酷地笑了一下,说,“I feel totally fine!”(我觉得很好啊!)

      进店以后,裴小优习惯性地坐到哥哥身边。

      平时,他们家都是这么个坐位,父母一边,子女一边。

      以便,父母及时纠正子女的坐姿、吃相。

      以免,被路人不小心拍到丑照,上传到网上,惹来嘲笑和非议,会影响到心情,进而影响到身心健康,与赛场成绩。

      拉斯坐到了小优的对面——

      一个不需要刻意,抬抬眼,就能看到她的位置。

      在三个人点完单的时候,裴异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低头回复,透出了一副暗爽的表情。

      然后,去前台付了账。

      跟两个小朋友说了一句,“Alright kiddos, take your time with the meal. I’ve got something to handle, so I’ll slip out first. Catch you later!”(你们慢慢吃,我有点别的事,先走一步)

      “哥哥,你有什么事?”

      裴小优不解,发问。

      没听说这一趟来仁城,哥哥除了打比赛,还有别的事啊。

      突然冒出来的事,一定不简单!

      “小朋友,不要这么多问题。”

      裴异看似商量地说,“给哥哥一点自己的空间,好不?”

      “好……”

      小优瘪嘴点头,很是纳闷。

      她不得不怀疑:哥哥是不是恋爱了?

      不过,很快,她就不在意裴异是否去会哪一个外协选手了。

      一锅食材满当当,热咕咕的部队火锅上了桌,在芝士软化的过程里,她的眼睛越来越亮,瞅准溏心蛋成型的时候,夹了一颗到碗里。

      并提醒拉斯,“Soft-boiled eggs at their prime.”(现在吃它,火候刚刚好)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拉斯的眼镜。

      他不得不摘下了眼镜,搁到离着火锅远远的桌角。

      然后,很听话地,也夹了一颗半熟的溏心蛋。

      “What's your glasses prescription?”(你的眼镜,多少度啊?)

      吃饭嘛,要配合闲聊的。

      裴小优瞧他着能准确无误地,一筷子夹到溏心蛋,稀奇地问,“Playing table tennis can’t see clearly, but eating can see clearly. So, what about me? At this distance we are now, can you see my face clearly?”(打乒乓球,看不清,吃饭,能看得清。那么,我呢?我们现在这样的距离,你能看得清我的脸吗?)

      于是,拉斯有了个理由,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先是装作散光,把眼睛眯了起来,脑袋左晃一下,似乎看不清,右晃一下,仍像是没看分明,又换了个方式,物极必反式地,把瞳孔瞪得老大,把裴小优那一张被他逗得,笑成了太阳花的喜庆面庞,都收进了瞳孔里。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影帝!

      在炸鸡和啤酒也上了桌的时候,才低下头去,一边摆盘,一边吐着,“I’ve... I’ve caught your ping-pong moves. Not gonna lie,you’ve got some sneaky backspin skills!”(我……我看过你打球,你打得不错)

      “I've also seen you play table tennis.”(我也看过你打球)

      裴小优咬着牙,降声说。

      她想起了上个月结束的爱城世运会上,她的云笕哥哥,被眼前这个一头金发,看上去毫无公害的眼镜弟,横扫了的八分之一决赛,十分地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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