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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无声的告白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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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音乐厅的灯光暗了下来，观众席上的嘈杂声逐渐平息。林小满站在后台，手指不停地绞着演出服的裙摆。这是她第一次在海外公开演出，而更让她紧张的是，台下坐着Leo和他的同学们——那些听障儿童将第一次通过人工耳蜗感受现场音乐。
"紧张？"许嘉树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
林小满点点头，后背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度："我怕弹不好...这对Leo他们太重要了。"
许嘉树转过她的身体，双手捧住她的脸："记得我们第一次合奏吗？"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你弹错了音，却因此打动了我。"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从舞台传来，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许嘉树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又调整了她发间的白色小花："去吧，我会在台下看着你。"
聚光灯打在钢琴上，林小满走向舞台中央，向观众鞠躬。当她直起身时，目光立刻找到了坐在前排的Leo。男孩戴着人工耳蜗外机，正专注地看着她。在他身边，许嘉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琴键冰凉而光滑，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手指落下。《月光》的旋律如流水般倾泻而出，这是她为今晚特别改编的版本，节奏更慢，和弦更简单，为了让听障儿童更容易捕捉。
弹到中段时，她的余光瞥见Leo突然坐直了身体，小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男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个反应让林小满眼眶发热，手指下的旋律不自觉地更加深情。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但最让林小满动容的是前排那些听障儿童的反应——他们或许听不见掌声，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纯粹的喜悦。Leo甚至站了起来，用力地挥舞着双臂。
谢幕时，林小满特意走到舞台边缘，向那些特殊的小观众深深鞠躬。当她直起身时，发现许嘉树不见了踪影。
演出结束后的接待会上，林小满被观众团团围住。一位银发女士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我孙女是第一次听现场音乐，她一直指着耳朵说'漂亮'..."
"林老师！"Leo挤过人群，拽了拽她的裙摆，"我听到了！像...像..."男孩努力寻找着词汇，"像冰淇淋在跳舞！"
林小满蹲下身与他平视："真的吗？最喜欢哪一段？"
"轰隆的那里！"Leo用手比划着低音部，"肚子都震动了！"
正说着，大厅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随后完全熄灭。人群发出惊讶的低语，应急灯很快亮起，投下幽蓝的光。
"请各位保持冷静。"工作人员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电力系统出了点问题，我们正在检修。"
林小满下意识寻找许嘉树的身影，却听到舞台上传来钢琴声——是《月光》的前奏，但演奏风格与她截然不同，更加沉稳内敛。
一束应急灯的光打在钢琴上，照亮了许嘉树的侧脸。他没有看乐谱，眼睛直视前方，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观众们安静下来，有人开始用手机打光，点点星光在观众席上亮起。
林小满牵着Leo走到前排，惊讶地发现许嘉树没有戴助听器。这意味着他完全听不到自己弹奏的声音，仅凭记忆和触觉在演奏。
曲子进行到一半时，许嘉树突然停下，转向观众席："林小满。"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能请你上来一下吗？"
全场目光一下子聚焦到她身上。林小满脸颊发烫，在Leo的推搡下走上舞台。
许嘉树从钢琴前站起身，在手机上调出一个界面："这是我开发的触觉音乐程序的最新版本。"他把手机递给林小满，屏幕上显示着《月光》的波形图，"能帮我测试一下吗？"
林小满茫然地接过手机，许嘉树已经回到钢琴前。当他重新开始演奏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将旋律转换成精确的触觉信号传递到她掌心。
"这是..."
"用触觉听音乐。"许嘉树一边弹一边解释，"振动频率对应音高，节奏和力度完全同步。"
林小满屏住呼吸，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旋律。这比单纯的震动要精细得多，她能清晰地区分出每一个音符，甚至能感受到和弦的层次。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许嘉树从钢琴前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大厅依然漆黑，只有观众们手机发出的微弱光亮，像星空般闪烁。
"一年前的今天，"许嘉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在琴房外听我弹这首曲子。"他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我想问你..."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银戒指，造型像一个小小的音符，与林小满的耳环如出一辙。
"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许嘉树仰头看着她，眼睛在微光中闪闪发亮，"不是完美的我，而是这个有时听不清你说话、偶尔弹错音的我。"
林小满的眼泪夺眶而出。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她扑进许嘉树怀里，用力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掌声和欢呼声瞬间爆发，大厅的灯恰在此时重新亮起，照出一张张笑脸。Leo冲上舞台，兴奋地围着他们转圈："林老师要当新娘子了！"
许嘉树为林小满戴上戒指，然后从钢琴上取下一个小装置："这是求婚戒指的配套产品。"他笑着解释，"我的毕业论文——智能助听戒指。"
戒指内侧有一个微型传感器，许嘉树轻触它时，林小满耳中的微型接收器立刻传来他的声音："这样即使在人多的场合，我也能听清你说的话。"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林小满瞪大眼睛，"在音乐会上求婚？"
许嘉树狡黠地眨眨眼："玛雅教授帮我策划的。停电是意外，但反而效果更好。"
回公寓的电车上，林小满靠在许嘉树肩头，手指不停地转动着新戒指。窗外，苏黎世的夜景流光溢彩，电车轨道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对了，"许嘉树突然想起什么，"我收到了日内瓦国际听障教育研讨会的邀请，下个月去做技术展示。"
"太棒了！"林小满直起身，"他们要推广你的触觉音乐程序？"
许嘉树点点头："如果顺利，可能会获得基金会资助，批量生产给听障学校使用。"
林小满突然安静下来，眉头微蹙。
"怎么了？"许嘉树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我..."林小满犹豫了一下，"我也收到了一个邀请。纽约特殊儿童音乐治疗中心希望我毕业后去他们那里工作。"
空气凝固了一瞬。许嘉树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林小满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
"纽约。"他轻声重复，"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收到的邮件，我本来想等演出结束再告诉你。"林小满握住他的手，"我们该怎么办？"
电车到站的铃声响起，两人沉默地下车，走在覆雪的人行道上。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交织，又各自消散。
"我们应该好好谈谈。"许嘉树最终说，"但不是今晚。"
公寓里，许嘉树煮了两杯热可可，两人窝在沙发上，谁都没有先开口。林小满盯着壁炉里的火焰，想起Leo今天说音乐像"冰淇淋在跳舞"时的表情，想起那些听障儿童第一次听到旋律时的惊喜眼神。
"我不想放弃纽约的机会。"她终于打破沉默，"但更不想和你分开。"
许嘉树放下杯子，轻轻抚摸她的戒指："我的研究至少还需要一年才能完成。"他停顿了一下，"如果...如果你想去纽约，我们应该试试异地恋。"
林小满抬头看他，发现许嘉树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你愿意？"
"不愿意。"他诚实地说，"但我更不愿意阻止你追求梦想。"
这句话让林小满鼻子一酸。她想起一年前那个站在走廊尽头皱眉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愿意为她牺牲的男人。
"一年。"她伸出小指，"我去纽约一年，然后就回来。"
许嘉树勾住她的手指："我每个月都会去看你。"他顿了顿，"带着新开发的助听技术。"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在苏黎世的上空，清冷的月光照着雪后的大地，也照着两颗紧密相依却又即将面临分离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