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蛇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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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们要走一趟无宝岭。”云疏轻放下碗筷，动作不紧不慢，衣袖不染尘埃，一举一动都犹如清风和沐。
云疏轻轻抚了抚眉间，他晨起时就觉得灵台不同于往日，格外清明，也不知是何缘由。
白霁见他动作，心中有些触动，莫不是他昨晚将额头贴得太紧了，师尊这会头疼？但神情又不似，白霁压下心中猜想，心跳无端有些加快，就像云疏方才是在摸他的额间一般，痒意直达心底。
往常用膳都是白霁与云疏面对面坐，所以白霁习惯了盯着师尊瞧，如今忽然加了个时迁进来，白霁余光总是瞥到他的脸，颇坏心情。
时迁也感受到了白霁与云疏之间的相处氛围，感觉他莫名成了插足白霁与云疏师徒关系的第三者一样。
“既决定参加仙会，便要准备齐全，如今白霁还缺个灵器。”白霁笑了，师尊这是要送他武器了，时迁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对武器的憧憬，倒像是对定情信物的期待，结果云疏也转头看他，“你的穿风剑也顺带再去淬炼一番。”
“哦我的宝贝灵器！你听见了吗！”时迁变了脸，抱起穿风剑就想吻上去，白霁嫌他辣眼睛把他手拍了下来。
“师尊，要拿什么炼我的灵器？”白霁是有想象过自己灵器的模样，如今真要拥有了，又开始纠结起来，到底是用剑还是用刀，又或者跟师尊一样用扇呢？
“跟我来。”云疏一路往凝心宫深处走去，云疏没设什么专门放宝贝的地方，这凝心宫三年白霁也逛了个遍，没有什么禁区，这一走竟然到了白霁的卧室。
“师尊，你怎么往这走了？”白霁本乖乖跟在师尊后面，眼见就要到他寝室了，白霁突然快步走上前拦住云疏的去路。
“有何不可？”云疏虽疑惑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那可太不可了！自十岁起，云疏便不再进他的卧室，白霁便愈发大胆了起来，房内不仅有他闲来无事描摹师尊的画像还有些情到深处写下的诗词话语，总之师尊绝对不能进他卧室！
“呃，我房间乱，没收拾，师尊还是别进去了，让尘灰染上衣袖可不好。”白霁闭着眼瞎掰。
云疏看了眼白霁卧室的方向，一句话没说，绕开白霁径直走了过去。
“师尊！”白霁眼看云疏走到了他门前，正想抱头撞柱，却见云疏拐了个弯，进了另一间房。
白霁快吓死了，但面上还要强装镇定，以防云疏忽然兴起，白霁偷偷给自己房门施了个法术锁，方才安了心。
不过，师尊进他小时候的房间干什么？
云疏很快从橱架上拿来一个玉匣，上面还施了他的封印。
“这是何物？”白霁不记得他见过这样的东西。
“你可曾记得你蜕皮期褪下的那些蛇皮去了哪里？”云疏解开封印，玉匣在二人面前缓缓开启，里面放着的俨然是一条条完整的蛇蜕。
这些对白霁来说无异于裸露的肌肤皮层，他面上一时羞赧，师尊将这些东西留着干什么？
“这蛇蜕上还残留着着你的灵力，且因你体质特殊，这些蛇蜕坚硬无比，可谓是难得的宝物，如今用来给你锻造一条灵鞭也不算浪费。”
“师尊早就想好了吗？为什么是灵鞭？”
“灵器不在于名贵，在于切合主人的特质，适合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师尊是觉得我适合用鞭。”白霁心中一动，原来云疏还特意观察过他的习性，其中用意让白霁唇角起了笑意。
“你的尾巴要收好了，往后这灵鞭就要暂代你的蛇尾了。”云疏轻柔地抚上蛇蜕，白霁克制地握了握拳，喉头滚动：“师尊，我日后定当会好好爱惜师尊赠我的灵器，将它视为我的次尾。”
“蛇蜕是你的，何来我赠你一说，拿着走吧，该出发了。”望着云疏远去的背影，白霁心中默念，可我的一切都属于师尊，即便是性命。
白蛇不似壁虎，断尾不得再生，他从未想过有人会给他第二条性命，无论白霁有多少条性命，他永远为云疏而生。
云疏既赐他再生之机，他便誓护云疏永世之安。
“师尊，等等我！”
“师弟，等等我……”回去的时候白霁发现时迁竟然等睡着了，好在白霁不会开“飞叽”，否则他就要被白霁丢在万壑巘了。
云疏因为只剩一张百里符，便只能让白霁同时迁一道走。
白霁本还在想时迁只有一把剑怎么带两个人，后来意识到时迁可能根本没打算御剑，因为他回来的时候乘的是小叽。
“愣着干什么，上来啊！”白霁看着体型变大了一圈的小叽，更想吐槽了，这是什么“飞叽”？
时迁刚伸出一只手，白霁便轻松跳上了小叽的背脊。
“师弟，我怎么说也算是知道你秘密的人，怎么熟了之后演都不演了？”白霁惯会装乖，只是在时迁面前吃了太多次瘪，索性不装了。
“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一向如此啊。”白霁当然不会承认，但能让他放心露出真面目的恐怕也只有师尊和时迁了，白霁示意他转过去，“好好行驶，莫要分心。”
他可不想死于万壑巘千丈高崖。
“抓紧羽毛，小叽起飞！”白霁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显然还是做少了。
本以为这羽毛抓不牢，白霁还留心了姿势，谁知道路上千重山万重岭，颠簸得他都快吐了，这羽毛都没松动半分。
“呃……”白霁还想着第一次下山得好好开开眼界，谁知道一路上把他颠得头晕眼花，别说开眼了，他屁股要开花了。
“师弟你怎么了？”白霁强装镇定，虽面色不济但好歹还站得住脚。
云疏早已等候在千裂峰山门前，白霁只见师尊周遭围了不少人，一时连肚里的恶心都止住了，连忙快步朝云疏走去，留时迁一个人搁后面栓小叽。
“师尊！”人群中乍然一静，白霁不顾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向云疏，他虽知道云疏在外的名气，但还是第一次这般切实感受到，心中隐有不乐，师尊，我真想将你藏起来，只能让我一人看。
“这便是止息仙尊亲自带回仙宗的那个灵根弟子？”
“一头雪发，眉目俊朗，身量过人，到底是止息仙尊看上的徒弟，听说这次也要参加五夷仙会呢……”
白霁耳力甚好，即使只是侧身而过也将这些话语一字不差地给听了去，果然，我是不会给师尊丢脸面的。
“若空有皮囊，没有止息仙尊那般的实力，又有何可叹，我们千裂峰弟子才是众望所归！”别人都是小声谈论，偏来个不怕死的，白霁面上神色不变，不过他回首往那叫嚣声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目光含笑，朝为首的红衣男子点了点头。
白霁不惹事，他只是回头想记下那个人的脸庞，毕竟丑人多作怪，五夷仙会他必先把那人干趴下。
白霁只不过是一瞬的动作，又往云疏那走了过去。
“万壑巘还是体面，这千裂峰上下果真都如他们仙尊一般脾性。”
“哎，我好像认得这人，是陆斩空的第三真传大弟子，洪真。”
无宝岭弟子是五夷仙宗之首段千幻的人，千裂峰不敢惹，但此举彻底激怒了那洪真。
“师尊，我们进去吧。”白霁挡住众人看向云疏的视线，将云疏亲自迎上石阶。
“想走？”霎时空中一阵破风声，剑锋铮然出鞘，白霁最善躲，可他面前是云疏，他只好举起怀中玉匣，将灵力瞬间注入其中以抵挡锋芒。
剑与玉匣相接，凌光一闪，白霁想，昨日刚学的四两拨千斤，今日便有了用武之地，白霁单手抓玉匣，一手瞬以灵力直袭洪真。
“当啷——”洪真不料白霁还有余力分散灵力来袭，一时不备，剑轰然落地，洪真躲避之态颇为狼狈。
“白霁！”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云疏走了两步才意识到，回身连忙到了白霁身旁，语气很是低沉，“可有事？”
“无事……”白霁嘴上说无事，可面上却轻拧着眉。
师尊皱眉了，为了那个碍眼的东西，白霁不由得想，若不是此间是在无宝岭山门，他必将人拖去密林中一口啃掉他的猪脑袋。
“你这无耻之徒！”洪真跌跌撞撞地被人扶起来，还没看到白霁身旁何人便张嘴就骂。
“五夷仙宗仙规，山门内外禁止弟子私自斗殴，谁给你的胆子？”云疏眼中一冷，稍一侧眸便唬住了千裂峰众人。
云疏声音不大，却犹字字掷地，将洪真堵得哑口无言，再加上云疏在外声名赫赫，无人敢惹，洪真连忙跪地。
“弟子知错，可，可是是他先挑衅我们的！”洪真还想拉其他人点头，结果其他人愣是不敢吭一声。
“依我仙门宗法，处以鞭刑三十。”云疏话音刚落，无宝岭弟子便得了令把洪真拉了下去。
“明明是他……”洪真挣扎着，神情逐渐狰狞。
“止息，你来了。”段千幻不知何时出现，又看了这场戏多久，他得到云疏到山门的消息便赶来了，不曾想碰上这样的场景。
白霁闻声转头，段千幻一看就比云疏和穆生灵大好多，不是从相貌上看出来的，是那股老成的气质，一身棕袍也略显老气。
云疏并未有太大反应，只朝他微一颔首。
“千幻仙尊！救我！”洪真本以为等到了救星，“此间可是无宝岭，止息仙尊无权越过——”
洪真话还未说完，便被段千幻一道灵力封了嘴。
“将人带回千裂峰，由斩空仙尊亲自用刑。”段千幻这一招既平了云疏的气，也堵住了往后千裂峰可能来找茬的嘴。
云疏未在为此事分去半点目光，白霁也很有眼力见地朝段千幻行了个礼。
“弟子白霁，见过千幻仙尊。”
“呼……师尊。”时迁安置好小叽，大喘着气才跑上来，这边一见云疏，转眼又见白霁在行礼，连忙补道：“哦！弟子时迁，见过千幻仙尊。”
段千幻表面上对云疏这两个徒弟不感兴趣，实际对白霁多瞧了几眼。
云疏和段千幻走在前面，他和时迁一路跟在后面，气氛莫名有点诡异的安静。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我方才见有人被拖下去了，我错过了什么大戏？”时迁悄悄跟白霁搭话，白霁一心看云疏的背影，师尊怎么不说话，是因为方才那件事影响了心情吗？
“无事，师尊不也不说话，我们还是安分点好。”白霁心中烦乱，时迁皱眉，只好压低点了声音自己嘟囔：“师尊惯来独来独往，跟其他几个仙尊没话说也正常。”
这句话白霁倒是听进去了，本就没话说？师尊不是受众人敬仰吗，怎么似乎与这五夷仙宗的其他仙尊关系都不是太好的样子，那千裂峰的人若不是耳濡目染又怎么会有胆子对云疏的人不敬。
进了无宝岭白霁才知道这“无宝”其中有何其精妙，堂堂炼器大宗，又怎么可能没有宝物，此名映衬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名无宝是自谦，但其中深意便是不着痕迹的自夸了，白霁处处留了个心眼，这无宝岭不简单。
无宝岭到处金碧辉煌，不愧为五夷首峰，只不过白霁倒觉得颇有点土气，总之比不上万壑巘。
“到了，炼器阁。”白霁随着段千幻的声音停下脚步，映入眼帘的是十层高的伟岸楼宇。阁中声音嘈杂，还不时有红蓝白光闪烁，看起来里面炼器炼得很火热。
只听阁内“嘭”的一声巨响。
“师尊！小心！”一道白光直直地朝他们的方向刺来，白霁猛然睁大眼。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蛇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