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巴掌 ...


  •   次日,平日赖床的人换作了顾云徊。

      季焕悄悄下床,给还熟睡的顾云徊掖好被子,隔着门让侍从去兵部和太医院给他们二人告假。

      侍从应下后离开,季焕正要折返回去,准备搂着顾云徊睡到午膳时间,却听门外有侍人小声道:“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季焕一愣,心下叹了口气,对门外的侍人道:“请殿下在花厅喝些茶稍坐片刻,我马上来。”边说边蹑手蹑脚地去拿了衣裳,又像做贼一般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在门外穿好衣袍,又要了水简单洗漱一下,季焕便去了花厅。

      太子正坐在花厅喝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门口,可看到季焕的一瞬间表情有些僵硬。

      “你……”太子欲言又止。

      季焕皱眉:“殿下有话直说便是。”

      太子捏了下鼻梁,有些尴尬道:“你脸上的巴掌印可要擦些药?”

      季焕一僵,想到昨夜顾云徊忍无可忍的一巴掌,但当时季焕并没有感觉到痛,于是问太子道:“印子很明显吗?”

      太子看向季焕的眼神已是带了些嘲讽:“你是被人打傻了吗?”

      季焕捂着脸,心道怪不得刚才自己要水洗漱是,婢女面上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看着季焕这模样,太子心道:“不愧是君臣,房中人都一样的凶悍。”

      太子这般想着,喝了口茶,却听季焕惊愕问道:“挽枫也甩您巴掌了?”

      太子端茶的手顿住,自己竟是将心中所想说出声来了?随后看向季焕生硬道:“没有。”

      同病相怜的二人相对无言了半晌,季焕才开口打破沉默:“殿下今日清早便来寻我,是有什么事?”

      太子这才正色道:“昨日祝谦参王时勉姻亲周裕泰,最后虽说父皇草草将周裕泰斩了了事,但他应当是对王时勉更加不满了,可今日李公公突然差人来东宫,说圣上突然参悟了什么,日后未免俗务缠身有碍追寻仙途,将朝政暂交于我,左相右相佐政。”

      季焕闻言面色也冷肃了起来:“大概又是那妖道说了什么,我们都疏忽了此人是王时勉举荐入宫的。”季焕说完用拳头狠砸了一下桌子。

      太子叹了口气:“本以为我们这几番作为,能稍稍架空这奸相几分,没想到却是棋差一招。”

      季焕沉默不语。

      花厅一时间很是安静,少顷,太子笑道:“也不必如此消沉,走一步看一步便是,总不会有你被流放时艰难。”

      季焕笑着附和。

      “你回来时带了多少兵马?”太子问。

      “一万有余,”这问题来的突兀,季焕下意识回道,随即反应过来,“殿下您……?”

      太子点头:“有备无患。”

      “是。”

      太子告辞离开,季焕回房间发现顾云徊竟然还没醒,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季焕心中方才因为得知王时勉没被搬倒而生的消沉一扫而光,坐在床边用视线静静描摹顾云徊的轮廓。

      原本季焕是不想打扰顾云徊休息的,可看着看着就想伸手,轻触了几下顾云徊的脸,见人没醒,季焕没忍住得寸进尺又亲了亲。

      这一来二去的,就将顾云徊吵醒了。

      “走开。”顾云徊一开口,沙哑的嗓音惊到了顾云徊自己也惊到了季焕。

      “你的嗓子怎么?”季焕惊讶道。

      顾云徊起身,稍微一动便感觉到腰背酸痛,于是眼神如刀,剜了季焕一下:“水。”

      “哦,哦。”季焕赶紧倒了杯茶,却发现茶已经凉了,“我去叫人重新沏壶热的来。”

      “无妨。”顾云徊嗓子实在干渴,顾不得那么多。

      季焕依言端着茶杯过来,顾云徊抬手去接,季焕却躲开,将茶杯抵在顾云徊唇边。

      身上不舒服,顾云徊此时没力气推开季焕,就着唇边的茶杯喝了两口。

      一杯茶下去才解了渴,顾云徊看屋内帘子拉着,光线昏暗,但季焕竟然先起来了,必然不会早:“什么时辰了?”

      季焕放了杯子,回来坐在床边:“我已经替你告了假,再睡会儿?”

      顾云徊忍着酸痛起身要穿衣裳:“不睡了。”

      季焕见人要起来,立刻去取衣裳来帮人更衣。

      “你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顾云徊任由季焕给自己将衣裳穿上,却躲过季焕要伸手给自己系盘扣的手,自己一边系扣子一边问季焕这有机会便赖床的人。

      “殿下早上过来了一趟。”季焕答道,随后与顾云徊说了太子先前说的那些。

      顾云徊系扣子的手顿了顿,想到自己那日看到的那个形色鬼祟的御医,问道:“殿下或是东宫中可有人身子不适?我那日远远看见一个从东宫处出来的人,宫中内侍辨认后说是太医院的御医,可我回了太医院却并未翻找到当日的脉案。”

      “没听殿下有提起。”季焕道。

      顾云徊蹙眉:“那这事情有些异常,太医院的每次诊治,不论是谁都要留下脉案,哪怕是请平安脉不开方子,都要记录。”

      季焕无所畏道:“那改日我进宫去问问殿下。”他说完了看顾云徊的扣子还没系完,立刻凑过去帮人系。

      -

      自从皇上罢朝之后,连平安脉都不用请了,于是顾云徊悠哉悠哉地在太医院看了十几日的书。

      这日顾云徊突然又被召进了宫。

      在前面引路的小内侍一言不发,闷头在前面走,待走到皇上日常论道的暖阁前,门口的李公公一步上前,接过顾云徊的药匣,借此小声道:“圣上昨日一夜未睡,点了两倍的安神香也没什么效果。”

      顾云徊微一点头:“多谢公公。”

      进了暖阁,顾云徊便被屋内呛人的烟气呛了一下。

      而半躺在榻上的皇帝按着眉心,手边的香炉还在冒着渺渺青烟。

      “臣参见皇上。”顾云徊放缓了呼吸,行礼。

      “起来吧,帮朕瞧瞧。”榻上的皇帝似是难受得厉害,并未起身,只将手伸向榻边。

      李公公已经将腕枕垫好,顾云徊见状赶忙上前。

      距离顾云徊第一次给皇上诊脉,将将一月,可皇上的脉象却已是促而终止,止无定数,而顾云徊轻抬眼看榻上皇帝的面色,已是略透青黑之色,眼皮明显肿胀,搭在榻上的手明明未动,却带着细细的颤抖。

      顾云徊心下一凛,这并非像是什么病症,反而像是中毒。

      但没有证据之事顾云徊不敢直言,只先说:“皇上,虽说这香也多可入药,但也应适量,现在皇上您精神亢奋,安神香若是无用,这过量燃香反而适得其反啊。”

      皇上闻言冲李公公摆了摆手。

      “快,将这香炉拿出去。”李公公赶忙支使身边伺候的小内侍们。

      “将窗户也打开些,透透气。”顾云徊补充道。

      “听到了么,还不快去?”李公公抖了下拂尘对手下内侍说道。

      “皇上这不像是急症,”顾云徊斟酌着字句道,“臣先为皇上施针吧?”

      “嗯。”

      得了许可,顾云徊取了针囊,李公公着人在榻前摆了屏风,一干人等都在屏风外侯着。

      一刻钟过去,皇上在顾云徊施针之后沉沉睡去,得了消息的李公公和一干内侍们都松了一口气。

      李公公提着顾云徊的药匣送人出去,心有余悸道:“顾御医真是妙手回春啊,圣上睡醒应该心情就能好些。”

      顾云徊但笑不语,看来昨夜这难以安眠的皇上将这些伺候的侍人吓得不轻。

      “皇上近日可有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顾云徊问。

      李公公一怔:“并未,这御膳都与寻常相似啊,丹药也是圣上常吃的,都是乌道长亲制的。”

      顾云徊思忖片刻后问:“圣上服食的丹药,若是有多的,可否能给我一粒瞧瞧?”

      李公公笑道:“有,除了乌道长制的金丹宝贵,寻常的丹丸富裕得很,圣上还赏过我们这些奴婢。”说着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几粒用细绢布包着的小药丸,递给顾云徊。

      “乌道长说这小丸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我寻思着自己暂时没病没灾的,就收了起来,若是顾御医想要,您且拿去一粒两粒的,权作那日您给我拿瓶药的谢礼,我吃了之后腿真是没那么疼了。”

      “那便多谢公公了。”顾云徊没客气,取了一粒装好。

      李公公笑道:“您客气了,我今日便不送您出宫了,怕皇上若是突然醒了,那帮小子们不好应对。”

      “我认得路,您且忙您的。”顾云徊道。

      “那您慢走。”

      与李公公告辞之后,顾云徊缓步往宫门走,一边取出那粒丹药闻了闻,淡淡的清苦味,并没有什么异状,心想等回去将这丹药砸开碾碎了看看,若是寻常膳食无异的话,那老皇帝的病症多半就是这丹药的鬼,可惜李公公口中的那什么金丹并没机会给他瞧瞧。

      这般思索着赶路的顾云徊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了衣袖,仿佛是一股巨力,差点儿将顾云徊拽一个趔趄。

      “您就是顾御医吧?有急事先跟我走一趟。”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云徊带这些惊讶地回头,发现这险些将自己拽倒的竟然是个姑娘,一副宫女打扮。

      “什么事?”顾云徊问道,他并不想莫名其妙就跟着一个宫女走,可这宫女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顾云徊竟是没拗过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子。

      “要事要事,”那宫女一边拉着顾云徊,一边敷衍解释,“是…嗯,是太子殿下不舒适,让我赶紧叫个御医来,我刚出来就看到你了,你这打扮不就是御医吗,情况紧急,劳你先跟我走。”

      这话一听就是谎话,太子不舒服,这请御医的宫女怎么满脸灵动的笑意。

      “你先松开我,我跟你走就是,”顾云徊挣了两下没挣脱,无奈道,“这在宫里和宫女拉扯不清,我还想多活两年。”

      那宫女这才松了手,嬉笑着:“那说好了你可不能跑。”

      顾云徊无奈点头。

      跟着那宫女七拐八拐地,进了一座院落。

      “这是哪儿?”顾云徊问。

      “这是东宫啊,不过是从南边的小门进的后园罢了。”那宫女解释道。

      顾云徊正要问是来这做什么,就见一个身着锦缎衣裙,头戴珠翠的端庄女子从另一头过来。

      女子生的眉目如画,依稀有些眼熟。

      顾云徊不知这人身份,便也没行礼,只看着那女子缓步走近,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您便是顾御医吧?”

      “正是,敢问您是?”顾云徊颔首一礼。

      “我是季挽枫,哥哥应该有跟你提过我吧?”那女子狡黠一笑。

      顾云徊一愣,看向她:“你是季焕的妹妹?”怪不得方才顾云徊就觉得她的眉眼有些熟悉。

      “我哥没跟你说什么我的坏话吧?”季挽枫问道。

      “并未。”

      “算他识相。”季挽枫哼道。

      顾云徊总觉得面前这人与自己曾经想象的季挽枫有些许差别。

      “请问娘娘您叫我来有何事?”顾云徊问。

      “现在没外人,不用叫我娘娘,你又是我的嫂子,叫我挽枫就好,”季挽枫纠正顾云徊对自己的称呼,随后将手上拿着的那包东西交给顾云徊,“我从太子那里听说了,之后观察了几日发现那御医是来给太子妃请脉,听你说太医院没留下脉案,我就将她熬药的药渣偷了出来,今天叫你过来,是就是想你瞧瞧她到底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

      顾云徊很难将‘偷’这个字与面前娴静端庄打扮的季挽枫联系起来,轻咳一声打开了那被帕子和油纸包了两层的药渣。

      将帕子摊开,顾云徊将药渣翻检了两下后皱眉:

      “苎麻根,砂仁……这是安胎的方子啊。”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