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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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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边境,突厥虎视眈眈,屡屡挑起边境矛盾,先帝主和的政策,更是让他们肆无忌惮。
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不足几月便决定御驾亲征,直接带军队去了前线。
这一去,就是三年不回。前段时间,战事已歇,突厥使者传来消息他们要议和,意味着皇上也即将班师回朝。
后宫就开始热闹起来了,一个个翘首以盼。皇后位置空悬,现在谁能当上,就看陛下的心意了。
可惜谁也没有如愿,当今陛下是一位不近女色的。
班师回朝后,就没有进后宫,埋头处理政事。
谁也不知道这位陛下是怎么想的?而君煜独觉烦躁。
边疆布防、民生重建,哪一个都比后宫之事重要,男女之事,现在于他无关紧要。
后宫嫔妃到不了他跟前来,他也不那么心烦,唯与太后侄女程洛尘,不知进退。
裴夏苦着脸向程洛洛回话:“娘娘,陛下歇下了。”
程洛洛将一只小巧的香囊递过去:“有劳公公将此物呈给陛下,这是我新制的安神香,对陛下身体有益的。”
等人走了,裴夏捧着香囊入内,君煜瞥了一眼,薄唇轻启,语气冰冷:“处理了。”
裴夏垂首应诺,躬身退下。
程洛洛进宫是因为太后点头,现如今是宫里的最高位嫔妃,他并不介意。
但皇后之位,绝不能是程家女,可太后不死心。
程洛洛往跟前凑,君煜容忍她几回,不过是给太后留情面,做给人看的。
至于太后想拉拢他,他并非太后亲生,抚养时,太后也不曾尽心。
那时太后还是先帝的妃嫔,一心只想捣鼓出自己的孩子,哪承想先帝猝然崩逝,阴差阳错间,这江山落进了君煜手中。
君煜不将太后曾经的薄待挂怀于心,但于他而言,母子情分从未深厚,往后也断然不会。
宫道上,程洛洛拧着眉,说道:“走,转道去慈宁宫。”
踏入殿内,踏入殿内,太后正端坐在上位慢条斯理地饮茶。
她唤道:“姑母。”
太后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来是为什么,皇帝给我薄面三分,你却连个机会都抓不住,当真无用。”
程洛洛委屈地抿紧唇:“姑母有所不知,陛下即使准我入殿,我也只能远远候着。”
“但凡往前多走几步,裴总管便要来撵人了,我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啊。”
太后冷声道:“你不行,程家女儿还有一位。”
程洛洛心头一紧,低声劝道:“姑母,二叔家的妹妹,身体不好,自幼是在道馆清修,家里没有教导任何宫闱诸事,贸然送进宫…”
“不会,可以慢慢教。”
太后端起茶盏轻抿,“你若争气,就不用指望她了。”
…
程叙言策马狂奔至程府门前,收到的家书上说父亲病重,她顾不上换下道袍,就辞别师父,慌忙赶路。
门房小厮昨天就得了消息,这位头挽道髻、身量纤细的少女,应该就是二小姐,慌忙扯开嗓子:“二小姐回来了。”
程叙言下马,小厮一路疾步引她到二老爷处。
待推开门,药味扑面而来。程明斜正倚在床上喝药,见女儿一身道袍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禁露出错愕神色:“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病重,我怎么能不回来?”
程叙言快步上前,手搭上父亲腕间,眉头却渐渐蹙起。
程家二房的人体弱,父亲因早产落下病根,母亲更是难产而亡,当年程明唯恐女儿重蹈覆辙,才将她送去道观强身健体。
而此刻指下脉象虚浮杂乱,不是生病,倒像是似中了某种慢性毒。
她刚要开口问,门外忽传来脚步声。
管事躬身道:“二小姐,大老爷有请。”
程叙言看了眼父亲,起身随来人去了。
议事厅内,程德端坐在太师椅上,见她进来,捻须笑道:“叙言,许久不见。”
程叙言冷眼看他:“有什么事情?您值得为了见我一面,为父亲下毒的。”
“你父亲身上的毒无碍,一些小把戏,我算着时辰,你回来了,他的毒就解了,不会伤他根本的。”
程叙言冷声道:“大伯这一番苦心,还未说说究竟所为何事?”。
程德缓声道:“你姐姐在宫里过得艰难,太后娘娘念着程家血脉,想让你也进宫,搭把手。”
“搭把手?替程嫔娘娘做些什么?我没学过帮人生子的方子。”
程德面色一沉:“你也不必与我如此呛声,你本就是程家人,这也是为整个程家做事。”
“为程家做什么,争宠?难道程家男儿没有能建功立业的,都死光了?”
程德被她话刺得额角青筋直跳,猛地拍案而起。
程叙言见状后退一步:“大伯年事已高,还是莫要动气了。”
“你不想想,你可以活这么大,是谁养的你,你父亲能日日有珍贵养身药吊着命,靠的是什么?”
“是程家的荫庇,是因为程家,要不换了普通人家,他早没了。”
享受家族供养,就要回馈家族,这是世人眼中女子生存的规则。
程叙言沉默,如果大伯不顾念亲情,父亲无药材补身就活不到寿终正寝。
可是大伯算计人的心思,也真把她恶心住了,父亲由继母所生,与大伯关系疏离本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么理所当然,拿血脉亲情计价,还是让人寒心。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父亲为何总不愿让她回家。
“是不是只要我进去,你们就不会为难父亲?”
程德开口道: “他也是我的弟弟。”
“那救烦请大伯务必照看好父亲。”
“放心”
程叙言回到了父亲那里,将入宫的事缓缓道出,程明闭眼:“我是连累了你。”
程叙言温声劝慰:“我与父亲怎么谈得上连累二字,您只管安心调养身子,女儿在宫里才能少些牵挂。”
程明:“他们让你什么时候走?”
“父亲别问了,就等着他们把我送进去吧。”
她可以进了宫,可是并不准备听他们的话,做一个提线木偶。
太后娘娘为了程叙言进宫的事情,又找了一趟皇帝。
裴夏盯着小太监处理碎掉的茶具,叹了口气,这人还没进来就已经让陛下厌恶了。
从三品的修仪,说不定就是这姑娘一生的造化了。
旁观者清,陛下不喜的是太后娘娘的心思,这位陛下,与以往不同,从小被冷待,看透了人性凉薄,又在军中养出了几分血性,厌恶自以为是的掌控。
偏偏太后娘娘想拉拢陛下,又不肯低头,想用这种方法,来争家族荣耀,母族势力。
“ 她以为我是被欲望控制的废物吗?这么兴誓旦旦,一个不行就再送一个。”
裴夏不敢答话,君煜挥手让他下去。
过了几日,人进来了,但是出乎众人的意料,程叙言使了大半的银子,让人给她安排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宫殿。
太后娘娘没有理会宫殿这种小事,从三品修仪的宫殿位置,中书省不会安排的太远。
没想到让程叙言抓住了一个空子,太后娘娘没有吩咐,皇帝的态度明朗,程叙言又给了大笔的银子。
如此,内务府的人自然是笑纳了。
慈宁宫内,太后摔碎了茶盏:“反了她。”
程洛洛在一旁劝解道:“二妹妹到底年轻气盛,哪懂得您的苦心?没了您照拂,她不想想,她在宫中怎么过的下去。”
“不乖的人,受了教训总会变乖。”
而另一旁的程叙言穿过宫道,穿过重重宫墙,越走越远。
直到来到了明月轩,仰头望着匾额上的字,程叙言看着,觉得名字起的不错。
走进殿内倒是清新,它的上一任主人应该很爱青色,素色帷幔间是青缎绣着暗纹的床铺。
程叙言转身打量着身后四人:“你们叫什么?”
左侧两个小太监已慌忙躬身,左边的先开口:“奴才冬春。”
右边的紧接着跟上:“奴才春冬。”
两个婢女屈膝福身,站在左首的轻声道:“奴婢春华。”
右边的女子道:“奴婢秋实。”
“只有你们几个伺候?”
春华低头:“原本还有几个,前日被中书省调去当差了,尚未来得及补。”
“应该是寻由头跑了吧。我劝你们几个能走的,都走吧,我这里没有远大前程。”
春华想要留下,其他几人却没有开口,她也没有强留下人。
这宫殿短短一日进了人,断断续续又离开了不少,最后就剩下,程叙言和春华两人了。
程叙言没有主子的架子,她和春华一起收拾,擦拭桌子的时候,她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奴婢没有很大的想法,就想活到二十五岁出宫,主子性子也好,我愿意留下。”
越是靠近皇上的宫殿,是非就越多,她得留着这条命,回去见爹娘。
“小丫头,以后可能会很难。”
“奴婢不怕。”
如她所预见的,皇帝虽然册封了她,但并不想见她,想想也是,低头的滋味,并不好受,况且他是皇帝。
她也看清了知道皇帝与太后间,没有母子亲情,或许只是碍于孝道,给太后一点面子,真要是母子情厚,太后怎么会想用女子的姿色拉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