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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威廉·德莱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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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那时伊莎和林致正在看一本相册,林致第一次知道原来母亲还照了如此多的照片,且大部分都是和身边这位友善的漂亮女士一起的。
“请原谅,Leni,这些照片你之前都没有看见过,” 伊莎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生命早已定格了许多年的老友的面孔,漂亮的结婚戒指在柔和的书房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敲门声并不很大,可在霎时无声的书房里却显得明显极了。
门被打开,传来了L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听起来有些冷漠和低落。
“妈妈,父亲回来了。”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就让刚才因为她已经可以被称作伊莎的女士的有好态度而放松下来的林致感到紧张了起来。
可L的动作却是那么地具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好像把林致因为紧张而紧皱的心抚平了一样:他走到林致的身边,向他伸出一只手,就像是舞会上邀请她跳舞一样郑重。
等到他挽着她稍稍走出了两步之后,他用仅仅他们两人能听得到的音量说,“你或许会觉得我父亲有些像一百年前的普鲁士军官……好吧,我向你坦诚,小姐,玄关处那扇普鲁士式的仪容镜就是为了他设计的。”
林致噗嗤一下笑出来,伊莎看见,她也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对她的儿子说了一句什么。
这一次,两人都笑了。
实际上,林致完全没必要那么紧张。
这是一个外表打扮得十分得体的中年人,把公文包交给莉娜之后马上同林致握了手,并表示这位东方客人可以叫他威廉,就像他心情好时允许儿子这样叫他一样。
林致松了一口气,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这名在商业上已经十分成功的中年男人的后脑勺出现在普鲁士军官仪容镜中,莫名地减弱了几分严肃。
林致刚刚拜托耐德拿下来的礼物被擦完手的威廉先生打开了。他把眉毛皱起来一些,就像在打量一件真正的艺术品,对妻子说,“看那,伊莎,多么漂亮的瓷器。”
他用戴着与妻子同款的戒指的那只手小心地拿起一个杯子,即使往日已前往这个名副其实的瓷器之都时已经收集了不少名贵的茶具,他还是会这样做——带着一番仿佛眼前的东西是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的神情,说出自己的赞美。
但是我们也不能说他的举止是不得体的,起码这个男人的妻子就十分受用。瞥到妻子满意的神色,他不禁更得意了,就像在公司里完成了某个重要的收购案一样。
L知道在这些场合,特别是能讨好母亲的场合父亲从来都不会出错。
威廉先生又和林致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夸她的德语已经说得很不错,在林致说自己的德语上的进步多亏了L的帮忙时他不经意地看了大儿子一眼,眼睛里有一丝差异闪过,不过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
又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威廉才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把L带进了他的书房。
“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佣人早已把公文包放在了书桌上,威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翻开了一两页,继续之前中断的阅读。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仍没有抬头。
那只带着戒指的手不断在文件上移动,证明了他并非是在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在一心二用。
Lorenz坐在父亲对面,没有看向父亲,他注视着自己放在桌面以下的手指,“父亲,数据模型已经成形,我待会儿拿给您。”
威廉的手顿住,儿子的话让他的阅读中断,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他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在儿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动作很轻,L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重担。
“做得不错。” 他深知这项比赛的重要性。
德国经济研究所(DIW)主办的欧洲商业模拟联赛在很多人看来很陌生,但这很多人里绝不包括德莱恩一家。
去年,在法兰克福大学案例分析赛中,德意志银行公子的团队“恰好”用到未公开的并购数据,教授举报后赛事停办一年。今年也会参加比赛。
德莱恩家的骄傲使威廉绝不会把公司内部的数据透露给儿子,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了自己的儿子:若未在24岁前获得三项A级商业赛事冠军,将失去家族信托基金的特殊表决权。
见到儿子的神色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威廉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但他还是在儿子起身离开的时候提点了一下:
“Lenz,Leni小姐很有趣,但不要忘了你身上的责任。”
Lorenz的手在门把手上抓紧,又迅速放开了,“知道了,父亲。”
说Lorenz是二十一世纪的约翰布登勃洛克可能并不夸张,虽然德莱恩家族的根基并不在吕贝克,这家以威廉德莱恩为最大股东的公司也并没有走向颓势。
Lorenz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多恩大概被领出去散步仍未回来,至于伊莎和林致,又回到了前者的书房。
Lorenz在伊莎的书房前驻足了一刻,终是什么都没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修改本已经十分完美的项目计划书。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