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替代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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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饭，三人又相约去洗澡。
随后，一个属于大学的美好夜晚诞生了：没有堆积的作业，没有冗长走形式的会议，没有迫在眉睫的考试阴影，没有金钱的紧迫感，也没有初涉社会的焦虑————只有刚洗完澡后毛孔舒张的轻松，晚风穿过发梢的微凉。
虽然和舍友嬉笑打骂，心情好了不少，但宋以辞的情绪依旧像蒙着一层阴翳。他清瘦的身体歪在床头，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清晰的下颌线绷着，微抿的薄唇透着一丝烦躁。略显凌乱的碎发垂落额角，衬得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显幽深，带着倦怠和游离。脑海中，从小到大的灰暗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叠加，如同陷入一个无法挣脱的冰冷泥沼，一遍遍循环。
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这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
为了强行转移注意力，他拿起平板准备玩游戏。然而屏幕亮起，那些熟悉的图标却无法激起一丝涟漪，指尖悬在空中，最终无力地垂下。
这时，张时发出感慨：“人生啊，就该多些这样被浪费的时光。”
“啪！”一声脆响打破了和谐。宋以辞猛地合上平板保护盖，脸上带着近乎悲壮的沉重，抄起床上自己当宵夜的三明治，看也不看就朝对面床铺的张时扔了过去。
“哟！”张时眼疾手快地接住飞来横福，乐得眉毛都飞起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大少爷舍得把你的战略储备粮分我了？”
宋以辞呆呆地坐在床上，那双清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时。张时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发毛，结结巴巴地问：“你……宋以辞你怎么了……”
宋以辞双手向后撑在床沿，脑袋耷拉着，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抽空的颓丧，拖长了调子，每个字都像浸了水般沉重：“没——有——游——戏——可——以——玩——了！！！”
“我也要我也要！”安岩像装了弹簧，从自己床上弹起来，几步蹿到宋以辞床边，毫不客气地抓起另一个三明治撕开包装，塞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献计献策：
“原…咳…原神？”
“长草呢，每日清完就不知道干啥了。”宋以辞有气无力，手指戳着平板冰冷的黑屏。
“崩铁？”
“懒得凹模拟宇宙，没劲儿。”
“来来来！跟我双排打王者！哥带你飞！”
宋以辞烦躁地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别提了，昨天刚跟人对喷了一晚上，现在看到就烦！”
张时伸了个巨大的懒腰，骨头咔吧作响，一针见血：“我说宋，市面上的主流手游，你是不是都快盘出包浆了？”
宋以辞不甘心地用脚趾勾了勾被子，叹气道：“差不多吧…关键是，”他指了指桌上那台安静的商务本，“这破电脑连个像样的显卡都没有，Steam上那些好玩的电脑游戏，只能看着眼馋，摸都摸不着，更别提玩了！”
安岩咽下三明治，疑惑地问道：“你那个好哥们呢？他之前不都是开直播给你打游戏看吗？你找几个好玩的，让他玩给你看呗？”
宋以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只是沉默地垂下眼帘，盯着自己交握的手指。
“欸！！！”张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拔高八度，试图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寂，“MMO啊！手游也有啊！一梦江湖？天刀手游？对对对！逆水寒！之前开服那阵儿你不是还兴致勃勃在平板上玩过一阵子吗？后来怎么没影了？”
宋以辞被张时的大嗓门拉回神，黯淡的眼睛倏地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一把捞起腿上的平板：“当时不是快期末考了嘛，实在没空，进去瞎逛了逛，也没找到固定队或者聊得来的朋友一起玩，觉得有点孤单，就…给卸了。”他越想越觉得可行，指尖飞快地点开应用商店，“好点子！张时你这脑子关键时刻还挺灵光！”
宋以辞窝回床上，蜷起修长的身体，看着下载进度条一点点爬升，低声喃喃，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下回来玩玩也不错，转移下注意力……现在又没有人可以陪我聊天了……”
那未曾宣之于口的名字，化作心底一声沉沉的叹息，又带了一丝埋怨。
熟悉的登录界面出现，宋以辞输入验证码。世界频道滚动的组队信息（“固定队来个奶妈/铁衣！每周一晚八点半打本”）、帮会招募（“休闲帮会收人！”），还有身边三三两两结伴而过的玩家身影，一股带着烟火气的、虚拟的热闹扑面而来。宋以辞操控着角色，在汴京的街道上慢慢行走，手指生疏地滑动着屏幕。奇妙的是，脑海里那些疯狂叫嚣、盘旋不去的念头，竟在这份陌生的嘈杂与忙碌中，一点点缓慢、安静了下来。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冷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移动。
心中对这个久别重逢的江湖世界，悄然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可以当成替代品的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