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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昏暗的宿舍里,只有两台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光和窗外渗入的路灯光晕,勾勒出两个僵硬背对的轮廓。空气凝滞,仿佛被两人之间无声的敌意冻住了。呼吸都刻意放轻,不愿被对方捕捉到一丝一毫的节奏。

      这一夜,无人安眠。秦夜在铁架床上翻来覆去,每一次转身都故意制造出巨大的声响,木床吱呀抗议,是对另一张床上那个纹丝不动身影的无声挑衅。傅止洲却像是睡死过去,连呼吸声都均匀得令人火大。秦夜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戴着降噪耳塞,隔绝了包括他存在的一切噪音。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秦夜才在极度的疲惫和愤怒中迷糊过去。感觉没过多久,刺耳的闹铃声就撕裂了清晨的寂静。

      秦夜猛地睁开眼,头痛欲裂。另一张床上,傅止洲已经起身,正在穿衣服。动作依旧从容不迫,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遮住了昨晚可能被扯到的痕迹。他甚至已经洗漱完毕,额前的碎发带着些许湿气,周身那冷冽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薄荷牙膏气息,清新得与这间老旧宿舍格格不入,也刺眼得让秦夜想吐。

      没有对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流。秦夜阴沉着脸爬起来,故意把被子揉成一团,重重摔在床脚。洗漱时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花四溅。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中间隔着至少三米的距离,像同极的磁石,排斥着彼此的存在。

      第一节课是《高级微观经济学》,在大阶梯教室。他们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教授还没来,空气里弥漫着低低的交谈声和翻书页的哗啦声。

      秦夜扫了一眼,目光锁定在后排一个靠窗的空位。他刚要走过去,却见傅止洲步伐未停,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同一排——唯一剩下的两个相邻的空座。

      秦夜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胃里一阵翻涌。

      傅止洲仿佛没看到他的僵硬,径自在靠过道的位置坐下,然后将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放在旁边那个靠窗的空座上,姿态自然得像是在为谁占座,又像是纯粹用东西宣告了这个位置的所有权——至少,不属于秦夜。

      这动作微不可察却侮辱性极强。

      秦夜脸色铁青。现在全班都看着他们。如果他现在扭头去找别的座位,或者强行要求傅止洲把东西拿开,都显得他落了下风,像是在害怕什么。

      操。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最终迈开步子,带着一股就义的悲壮和戾气,走到那个座位旁,死死盯着傅止洲。

      傅止洲抬眸,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在问:“有事?”

      秦夜猛地伸手,一把将傅止洲放在桌上的钢笔和笔记本扫到一边!东西掉落在傅止洲另一侧的椅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吸引了附近更多同学的注意。

      “碍事。”秦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重重地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身体绷得紧紧的,尽可能远离旁边的人。

      傅止洲看着被扫到一旁的文具,没说话,只是极慢地眨了下眼,然后伸手,将它们重新拿回来,摆正。他的指尖掠过那支价格不菲的钢笔,动作轻缓,却无端透出一股寒意。

      小小的交锋,无声,却火药味十足。周围投来的目光变得探究和好奇。显然,这两个气场迥异、同样出众却明显不对付的男生,已经引起了注意。

      教授踩着上课铃进来,开始了讲课。课堂内容艰深枯燥,但秦夜和傅止洲都听得极其专注——并非出于好学,而是因为这成了他们此刻唯一可以不用面对彼此的避难所,也是另一个潜在的战场。

      教授讲到一处关键模型的推导,提出了一个颇有难度的问题。教室里一片寂静,没人主动回答。

      教授扶了扶眼镜,目光在台下扫视:“没有人有想法吗?”

      就在这时,秦夜和傅止洲几乎同时,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们都看出了推导中的一个隐含漏洞。

      秦夜快了一步,他急于在这种智力交锋上也压过傅止洲,甚至没等教授点名,便脱口而出:“教授,您这个假设忽略了信息不对称下代理人的逆向选择风险,第三行的等式在长期动态模型里不成立。”

      他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尖锐的自信。

      教室里静了一下。不少人都没完全听懂,但觉得似乎很厉害。

      教授挑了挑眉,刚要开口。

      一个冷静平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前提错误。模型已经隐含了完全契约的假设,逆向选择被价格机制内部化。问题不在第三行,在于第五步的效用函数设定忽略了时间偏好不一致性,导致了看似矛盾的结论。”

      是傅止洲。他没有看秦夜,目光平静地看着教授,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直接将秦夜的指摘全盘推翻,并提出了更本质、更精准的批判。

      秦夜的脸瞬间涨红,不是羞愧,是暴怒。傅止洲在拆他的台,用更专业、更釜底抽薪的方式!

      “时间偏好不一致性在这个简化模型里根本无关紧要!”秦夜猛地转向傅止洲,声音拔高,带着火药味,“你是在偷换概念,混淆视听!”

      “简化不是犯错的理由。基石错误,上层建筑再华丽也是空中楼阁。”傅止洲终于侧过头,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纯粹的、学术上的碾压,“你的批评,流于表面。”

      “你他妈……”

      “好了!两位同学!”教授及时打断了即将升级的争吵,但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兴奋的光芒,“Interesting! Very interesting! 你们两个的观点都很有启发性!指出了这个经典模型在实际应用中的两个关键局限!完美!这就是批判性思维!”

      教授仿佛发现了宝藏,激动地走到讲台前:“你们叫什么名字?秦夜?傅止洲?很好!我记住你们了!今年的课程小组作业,我看就由你们两位牵头,组成一个小组,深入研究一下这个问题,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其他人自由组队!”

      教授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秦夜和傅止洲头顶。

      组队?!
      和他?!

      两人几乎是同时猛地转头看向对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铺天盖地的恶心。

      “教授,我……”秦夜试图挣扎。

      “教授,我认为单独研究更能……”傅止洲几乎同时开口。

      “不用说了!”教授一挥手,兴致勃勃,“强者就要和强者碰撞才能产生火花!我看好你们!就这么定了!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教授一锤定音。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充满了同情、好奇、幸灾乐祸以及一丝看戏的兴奋。强强对抗?这看起来分明是彗星撞地球,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啊!

      接下来的课,秦夜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只觉得血液一股股往头上涌,耳边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旁边傅止洲散发出的低气压,同样冰冷刺骨。

      下课铃响,如同赦令。

      两人几乎同时弹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他们看也没看对方一眼,一左一右,迅速离开了教室,仿佛多待一秒都会窒息。

      但他们“一战成名”的消息,却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快地在校园论坛和小群里传播开来。

      【惊!经院来了两个神仙(冤家?)新生,第一节课就杠上教授,结果被强行锁死CP(小组搭档)!】
      【附图】(一张模糊的远景,拍到了两人在教室里对峙的侧影)
      【卧槽!这颜值这气场!相爱相杀剧本吗?】
      【楼上醒醒,那眼神能杀人,分明是相恨相杀!】
      【傅止洲?名字好耳熟……是不是三年前那个……】
      【秦夜!是不是也是三年前那个……】
      【我去!是他们俩?!那个‘如何让傅止洲在床上疼爱我’的秦夜?!和那个广播里骂遍全校领导的傅止洲?!】
      【惊天大瓜!他们俩居然考到同一个大学同一个系还被分到同一个宿舍了?!(消息来源可靠)】
      【这是什么孽缘?!教务处是故意的吧?!】
      【宿舍?!!楼上说的是真的吗?!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完了,感觉我们经院要不太平了……】
      【赌一瓶可乐,他俩小组作业最后会不会打起来?】
      【赌一顿饭,他俩谁先被对方气死(或者弄死)。】

      流言蜚语以惊人的速度发酵。不到中午,他们俩那点“光辉历史”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combined with 今天课堂上极具戏剧性的冲突和教授“强行拉郎配”,瞬间让他们成了全校瞩目的焦点。

      秦夜刷着手机论坛,脸色铁青得吓人,差点把手机捏碎。傅止洲的名字和相关讨论像跗骨之蛆,让他恶心反胃。他狠狠关掉屏幕,周身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一整天,两人在校园里尽可能地避开对方,但总有避无可避的时候。在食堂,两人隔着大半个餐厅,都能感觉到那种针锋相对的敌意;在图书馆,即使一个在经济学区一个在哲学区,空气里也仿佛绷着一根无形的弦。

      傍晚,秦夜带着一身戾气回到宿舍。推开门,傅止洲已经在了,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上满是复杂的图表和数据。

      听到开门声,傅止洲没有回头。

      秦夜砰地甩上门,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空间内回荡。他走到自己桌前,把书包狠狠摔在桌上。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小组作业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们中间,也压在彼此紧绷的神经上。

      最终,是傅止洲先开了口,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情绪,纯粹的公事公办:“教授要求的报告,主题是批判性分析H?lmstrom-Milgrom模型在特定条件下的局限性,基于课堂上的争论点延伸。字数不少于五千字,下周五交。”

      他把“争论点”三个字咬得极轻,却带着浓浓的嘲讽。

      秦夜冷笑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动作幅度极大:“用不着你复述。怎么,傅少爷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搞不定,终于要求助了?”

      “效率。”傅止洲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速度极快,“尽快完成,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分工。文献综述和模型基础部分我来。你负责案例分析和对策建议部分。”

      这种命令式的、仿佛他理所应当主导的分工方式瞬间激怒了秦夜。

      “你算老几?”秦夜猛地转过椅子,直面傅止洲的背影,“凭什么你来分配?我觉得案例分析才是核心,应该我来主导!你打下手!”

      傅止洲敲键盘的手指停住。他缓缓转过身,眼神里淬着寒冰:“凭我的部分需要更高的理论深度和数学功底。你的部分,更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显然是在讽刺三年前那个惊世骇俗的课题。

      秦夜猛地站起来,椅子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向后滑开,撞在床架上:“你他妈再说一遍?!”

      “分工明确,效率最高。”傅止洲毫不退让地看着他,语气平稳却字字如刀,“还是你更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执上,最后交不出一份像样的东西,一起得零分?像三年前一样,双输。”

      “双输”两个字再次精准地戳中了秦夜的痛处。三年前,他们就是这样,斗得你死我活,最后谁也没落到好。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拿捏的憋屈感席卷了秦夜。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知道傅止洲说的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但他绝不甘心就这样被对方安排得明明白白!

      “案例和对策部分,必须用我找的样本和数据!”秦夜咬着牙让步,却提出了苛刻的条件,“你的理论部分,必须经过我的审核!”

      这等于是在傅止洲的工作上悬了一把刀。

      傅止洲眯了下眼睛,似乎在衡量。片刻,他极轻地扯了下嘴角,带着无尽的冷意:“可以。但如果你的案例分析无法匹配我的理论框架,或者数据来源可疑,我有权要求你重做,或者直接剔除。”

      “你!”

      “这是我的底线。”傅止洲转回身,重新面向电脑,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交锋,“开始吧。保持安静。”

      秦夜胸口剧烈起伏,狠狠地瞪着傅止洲的后脑勺,仿佛想用目光把它烧穿。最终,他猛地坐回去,用力砸着键盘,开始疯狂搜索案例和数据,带着一股要把傅止洲的理论框架彻底推翻重塑的狠劲。

      宿舍里再次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比往常更加用力,充满了发泄的意味。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时间在沉默的对抗中流逝。窗外天色彻底黑透,只有桌灯照亮各自面前的一小片天地。

      秦夜找到了一个极其冷门又复杂的案例,数据很难搜集,几乎是在故意增加难度,试图难倒傅止洲,或者至少让他的理论部分无法自圆其说。

      傅止洲的屏幕上的公式越来越复杂,图表越来越精妙,显然游刃有余。

      偶尔,会有极其短暂的、关于专业术语或数据定义的、冰冷生硬的交流。

      “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具体干预数据,用IMF的还是世界银行的?”
      “IMF的修正后数据,第三版报告,第45页。”
      “效用函数里风险厌恶系数的设定区间?”
      “0.5到4,基于CHRR(1999)的校准,附录B有详细说明。”

      对话精确、枯燥,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两个AI在对话。

      直到深夜。

      秦夜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他需要的某个关键细分市场的年度数据,在一个需要权限的数据库里。他试了几个途径都无法获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傅止洲的屏幕,发现傅止洲似乎正在浏览那个数据库的界面,权限已经通过。

      一股极其别扭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绝不想向傅止洲开口求助。

      但截止日期和好胜心催逼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极其生硬地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和压抑怒火而沙哑:“喂。”

      傅止洲没反应,仿佛没听见。

      秦夜提高了音量,带着不耐烦:“傅止洲!”

      傅止洲敲键盘的手停下,没有回头,只给了一个冷漠的侧影:“说。”

      “那个……Global Market Data Stream的权限,怎么弄?”秦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傅止洲沉默了几秒,就在秦夜以为他会拒绝或者嘲讽时,他极快地报出了一串网址和一个邮箱账号密码:“用这个。教授项目的权限。”

      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处理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秦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他抿紧唇,僵硬地输入网址和账号密码,果然成功了。复杂的数据呈现在眼前。

      “……谢了。”这个词说得极其艰难,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并不情愿的礼节。

      傅止洲那边顿了一下,然后,极其轻蔑的、几乎听不见的冷哼传来。

      这一声,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让秦夜难堪。仿佛在说:看,你还是得求我。

      刚刚因为得到帮助而稍微缓和了一点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甚至变得更加恶劣。秦夜感觉自己像个乞丐,被施舍后还被嫌弃肮脏。

      怒火再次不受控制地窜起。

      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手指更加用力地敲击键盘,仿佛那是傅止洲的骨头。

      又过了一个小时,傅止洲似乎完成了他的部分。他保存文档,然后极其自然地将文件拖拽到了一个共享云盘的文件夹里,文件夹名称是冷冰冰的“小组作业”。

      “初稿好了。你的部分尽快。”他站起身,拿起毛巾和洗漱用品,走向洗手间。语气仿佛老板在吩咐下属。

      那种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彻底点燃了秦夜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

      尤其是在他进展并不顺利,数据处理遇到麻烦,心情极度烦躁的时候。

      傅止洲洗漱完毕出来,带着一身湿气和水汽,雪松味被温热的水汽蒸腾得更加明显。他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拿东西。

      秦夜猛地合上电脑,发出巨响。

      傅止洲动作停住,看向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傅止洲,”秦夜站起来,转过身,直面他,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你他妈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傅止洲看着他,没说话,眼神冷漠,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指挥我?审核我?你算什么东西?!”秦夜一步步逼近,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三年前你用卑鄙手段抢我竞赛名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道貌岸然?!啊?!”

      他旧事重提,试图撕破对方那层冰冷的伪装。

      傅止洲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寒意骤增:“卑鄙手段?秦夜,需要我提醒你,是谁先伪造录音,是谁先弄出那个下三滥的课题的?”

      “那是因为你先改了你的PPT!把我的核心算法模型偷梁换柱成了垃圾!”秦夜低吼,几乎要扑上去。

      “证据呢?”傅止洲冷冰冰地反问,“输不起就只会臆想?”

      “我臆想?!”秦夜气得笑起来,笑容狰狞,“傅止洲,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小人!只会躲在阴沟里玩手段!”

      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傅止洲的某根神经。他脸上的冰冷出现了一丝裂痕,眼底翻涌起黑色的浪潮。他也向前一步,两人再次近距离对峙,空气里弥漫着雪松和暴怒的气息。

      “玩手段?”傅止洲的声音压低了,却更加危险,“比起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室友,套取我行程,甚至在我杯子里下泻药的手段,谁更脏?嗯?”

      秦夜瞳孔一缩。那是更早之前的事情,他以为傅止洲不知道。

      “那是你活该!”秦夜嘴硬道,气势却不由自主地弱了一丝。

      “我活该?”傅止洲猛地伸手,不是打人,而是狠狠一把推在秦夜的肩膀上!

      秦夜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跌去,后腰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铁架床栏杆上,痛得他闷哼一声,怒火却因此彻底爆炸!

      “你他妈敢动手!”他像被激怒的狮子,猛地扑了回去,一拳就朝着傅止洲那张冷漠俊脸挥去!

      傅止洲反应极快地偏头躲过,拳风擦着他的脸颊过去。他顺势抓住秦夜的手腕,另一只手也迅速格挡开秦夜随之而来的另一只手的攻击。

      搏斗瞬间爆发。

      不同于昨天那次带着试探和震惊的冲突,这一次,两人都动了真火。积攒了三年的怨恨、一整天的不顺、被迫合作的憋屈、以及此刻新仇旧恨的叠加,全部化为了最原始的暴力。

      没有章法,只有发泄。拳头、胳膊、身体,成了最好的武器。

      桌子被撞歪,椅子被踢翻,书本哗啦啦掉了一地。狭小的宿舍成了困兽的斗场。两人扭打在一起,□□,闷哼声、撞击声不绝于耳。

      秦夜仗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几次击中傅止洲的腹部和肋骨。傅止洲则凭借更胜一筹的体格和格斗技巧,化解了秦夜大部分的攻击,并屡次将他掼在墙上、床上。

      雪松味和汗味、血腥味(不知道谁的嘴唇或哪里破了)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暴戾而癫狂的气息。

      “砰!”一声巨响,两人一起撞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傅止洲在上,死死压制住秦夜,膝盖顶在他的腹部,让他一时无法发力。

      秦夜剧烈挣扎,目眦欲裂:“放开我!傅止洲我**你妈!”

      傅止洲额发凌乱,呼吸急促,嘴角似乎有一小块淤青,眼神却是骇人的亮,里面翻滚着某种被彻底释放出来的、黑暗的疯狂。他俯视着秦夜,因为压制而微微喘息。

      “只会无能狂怒了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剧烈的喘息和一种奇异的、扭曲的快意,“就像三年前,最后只能在广播里放那种垃圾一样?”

      又是三年前!又是那个伤口!

      秦夜猛地抬头,不是用头撞,而是用前额狠狠撞向傅止洲的鼻子!

      傅止洲躲闪不及,鼻梁被重重撞到,酸疼瞬间袭来,眼前发黑,压制力道不由一松。

      秦夜趁机猛地翻身,形势瞬间逆转!他将傅止洲反压在地上,骑在他的腰间,双手死死掐住了傅止洲的脖子!

      “闭嘴!你给我闭嘴!”秦夜的眼睛红得吓人,手上用尽了全力,手背青筋暴起。

      傅止洲因为缺氧,脸色开始涨红,但他却没有剧烈挣扎,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盯着秦夜,那眼神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冰冷的嘲讽和……兴奋?

      仿佛在说:对,就是这样,杀了我。

      这眼神让秦夜心底猛地一寒。

      就在他力道稍有松懈的瞬间,傅止洲猛地屈膝,狠狠顶在秦夜的后腰!

      秦夜痛得惨叫一声,手上脱力。傅止洲抓住机会,再次翻身,重新将秦夜死死压在地板上!这一次,他用的力气更大,几乎将秦夜的所有关节都锁死,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两人都大汗淋漓,汗水滴落在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像两条离水的鱼,在绝望中互相撕咬。

      傅止洲压得很低,滚烫的呼吸喷在秦夜耳边,声音因为打斗和喘息而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夜……你就这么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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