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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真心真正朋友 ...

  •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的甜香,漫过A大的林荫道。鹿言澈拖着银色行李箱站在宿舍楼下,左手下意识抚过右肩——那里曾缝过四针,是上个月被堵劫时被划伤的伤口,如今拆线半月,皮肤下还留着浅浅的痒意。他仰头望了眼三楼的窗户,喉结轻轻滚动,不是怕伤口复发,是怕撞见余潇楠那双淬着冷光的眼睛。
      302宿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玩游戏的叫喊声。鹿言澈推开门的瞬间,声音像被按了暂停键,骤然消失。余潇楠翘着腿坐在电竞椅上,耳机挂在脖子上,目光扫过他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哟,‘见义勇为的大英雄’终于舍得回宿舍了?我还以为你要借着‘养伤’的由头,躲到期末考结束呢。”
      旁边的室友陈阳浚和仇易动作一顿,默默把桌上的零食往旁边挪了挪,像是在刻意划清界限。鹿言澈攥紧行李箱拉杆,指节泛白:“我是真的受伤了,缝了四针,医生让卧床休息。”
      “受伤?”余潇楠摘下耳机,站起身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上周我在学校门口的便利店,明明看到你抬手拿货架顶层的牛奶,哪像缝过针的人?怕不是拿‘受伤’当幌子,躲着考试还想捞个‘道德标兵’的称号吧?”
      这话像根生锈的针,扎进鹿言澈的旧伤里。他那天是复查完顺路买牛奶,特意用了没受伤的左手,却被余潇楠断章取义。之前他在班级群发过医院诊断书,余潇楠一句“P图技术不错,在哪家店做的?”,就把他的解释碾得粉碎。现在再争辩,不过是让自己更难堪。
      “你别乱说!”鹿言澈的声音发颤,往后退了一步,行李箱轮撞到墙角,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右肩的伤口也跟着抽痛起来。
      余潇楠正要再开口,宿舍门突然被推开。李原洲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屋内的僵局,最后落在余潇楠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余潇楠,你凭什么说他装伤?”
      余潇楠愣了愣,随即梗着脖子反驳:“我亲眼看见的!他要是真受伤,怎么不敢把拆线记录拿出来给大家看?说不定那伤口是他自己划的,博同情呢!”
      “拆线记录是隐私,他没必要向你证明。”李原洲走进来,把书包放在对床——他和鹿言澈是室友,之前因实验室项目住过校外,昨天才搬回来。他从手机里调出截图,递到余潇楠面前:“这是市一院外科周医生的联系方式,还有言澈的住院缴费单、拆线证明。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或者去医院查。至于你说的拿牛奶,那天是我陪他去复查,他用的是左手,我可以作证。”
      余潇楠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盯着截图上的缴费金额和医生姓名,喉结动了动,说不出话。陈阳和赵磊凑过来看,小声议论着“原来真受伤了”“余潇楠这是造谣啊”,看向余潇楠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还有,”李原洲收回手机,目光扫过整个宿舍,“之前在班级群、朋友圈散播谣言的人,最好到此为止。言澈的伤口刚拆线,要是因为这些事情绪激动导致伤口裂开,我不介意把聊天记录和证据交给辅导员,再联系你的家长谈谈‘造谣诽谤’的后果。”
      宿舍里鸦雀无声。余潇楠咬着牙,狠狠瞪了鹿言澈一眼,转身坐回电竞椅上,抓起耳机假装玩游戏,指尖却在键盘上乱按。李原洲快步走到鹿言澈身边,扶住他的胳膊,声音放轻:“是不是伤口疼了?我帮你拿无菌纱布和碘伏,先换个药?”
      鹿言澈摇摇头,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他和李原洲之前交集不多,李原洲忙着专业课和实验室项目,他忙着社团活动,最多只是偶尔一起去食堂吃饭。可此刻,这个人却像一道屏障,替他挡住了所有恶意。他攥了攥衣角,声音轻得像羽毛:“谢谢你,原洲。”
      “谢什么,”李原洲帮他把行李箱拖到床边,弯腰检查他的右肩,“先收拾东西,辅导员等会儿会来问你的情况。你落下的课,我整理了笔记,晚上给你。对了,我从家里带了进口的疤痕膏,等会儿帮你涂,能淡化伤口痕迹。”
      鹿言澈点点头,低头叠衣服时,鼻尖萦绕着李原洲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像秋日里的暖阳,把心里的冷意一点点驱散。他偷偷抬眼,看到李原洲正帮他擦书架上的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把他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柔和——原来有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日子,宿舍气氛缓和了些。陈阳和赵磊虽然还是没怎么和鹿言澈说话,但会把老师发的课件转发给他,偶尔还会提醒他“明天有体育课,记得跟老师说你不能剧烈运动”。余潇楠倒是安分了,没再当面找事,却在背后搞小动作——班级群里鹿言澈一说话,他就发“装伤精又出来刷存在感了”的表情包;小组作业分组时,他故意跟其他人说“别跟他一组,免得他又‘伤口疼’拖后腿”,最后鹿言澈落了单,还是李原洲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小组。
      “别理他,”李原洲把分组表递给鹿言澈,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我们组刚好缺个人,你过来正好。实验课上搬器材的活我来做,你负责记录数据就好。”
      鹿言澈接过表格,指尖的温度顺着手背蔓延到心口,他低下头,小声说:“会不会麻烦你们?”
      “不会,”李原洲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你之前帮我整理过实验报告,这次刚好互补。”
      每晚自习室里,李原洲都会帮鹿言澈补专业课。遇到难懂的数学公式,他会拿过草稿纸,一步步推导,声音温和又耐心;讲到重点时,他会用红笔在笔记本上圈出来,标注“这个必考,伤口疼的时候别熬夜背,我帮你划重点”。有时候自习室关门晚,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李原洲会跟他聊实验室里的趣事——“今天师兄把盐酸和氢氧化钠弄混了,差点炸了烧杯,我反应快,拉着他躲到了桌子底下”,逗得鹿言澈忍不住笑出声,右肩的伤口也跟着轻轻发颤。
      “其实你不用这么帮我的。”有天晚上,鹿言澈忍不住说。
      李原洲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眼睛里,像盛着星光:“我们是室友,也是朋友。而且,我不喜欢有人被冤枉,更不喜欢有人拿别人的伤口当玩笑。”
      他其实很想宋闻觉,想跟他说说余潇楠的刁难,说说李原洲的帮助,甚至想撒娇说“伤口偶尔会疼”。可每次拿起手机,看着通讯录里“宋医生”三个字,又会把手机放下——宋闻觉是急诊科医生,工作本就不分昼夜,他不想再给宋闻觉添麻烦,更怕自己的心意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这天的下午没课,鹿言澈跟着李原洲去实验室帮忙。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教学楼走出来。刚下楼就看见宋闻觉。
      “宋闻觉!”鹿言澈快步跑过去,右肩的伤口轻轻抽痛,他却没在意。
      宋闻觉转过身,看到他时,惊讶地眨了眨眼,随即快步走过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言澈?你怎么跑这么快?伤口不疼吗?”
      “不疼了,拆线好久了。”鹿言澈笑着说,才发现宋闻觉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脸色也比之前苍白,白衬衫上有一点血渍,应该是刚收拾完。
      “你怎么来了?是来学校办事吗?”鹿言澈问。
      宋闻觉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里带着愧疚,“不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没顾上给你打电话,你伤口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涂药?”
      鹿言澈心里一暖,刚想提余潇楠的事,就看到李原洲走了过来,礼貌地打招呼:“宋医生好。”
      “你是?”宋闻觉看向李原洲。
      “我是李原洲,言澈的室友。”李原洲笑了笑,“之前言澈住院时,我去看过他一次,当时您在忙没碰到。这段时间言澈的伤口护理,都是我帮他弄的,您放心。”
      宋闻觉恍然大悟,眼里露出感激的神色:“哦,我记起来了。太谢谢你了,原洲,麻烦你多照顾言澈了。”
      “应该的。”李原洲看向鹿言澈,“实验室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等会儿忙完来找你,顺便帮你带杯常温蜂蜜柚子茶。”
      “好。”鹿言澈挥了挥手,看着李原洲走进实验室,才转头对宋闻觉说,“宋闻觉,你吃饭了吗?我们学校食堂的糖醋排骨很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不了,”宋闻觉看了看手表,语气急促,“我等会还要去和一些商业中心的人谈事。”
      “没人欺负我,原洲帮我护理得很好,你放心!”鹿言澈说着,故意避开了被排挤的事——他不想让宋闻觉担心,更怕对方看出自己的窘迫。
      走到校门口,宋闻觉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递给鹿言澈:“这里面是我早上煮的银耳羹,加了点红枣,对你伤口恢复好。晚上别熬夜,要是伤口疼,就给我打电话,我就算在办公室,也会抽空回你。”
      “我知道了,宋闻觉。”鹿言澈接过保温杯,入手温热,心里也暖暖的,“你也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别总吃一些不熟的东西。”
      “好。”宋闻觉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上车。车子发动时,他还从车窗探出头,叮嘱道:“有事找原洲,他是个值得信任的同学!”
      鹿言澈看着车子消失在车流里,才捧着保温杯往回走。银耳羹甜丝丝的,是他喜欢的味道,可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他还没来得及跟宋闻觉说,自己其实很想他,甚至在梦里,都梦到过两人并肩走在桂花树下的场景。
      回到实验室,李原洲正在整理数据。看到他进来,抬头笑了笑:“跟宋医生聊完了?他看起来很忙。”
      “嗯,他还要回公司和商业中心的谈事。”鹿言澈把保温杯放在桌上,“他给我带了银耳羹,你要不要尝尝?”
      “不了,你自己喝吧,补伤口的。”李原洲递给他一本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重点知识点,晚上回去看看,有不懂的明天问我。对了,明天下午有实验课,我帮你准备了长袖手套,免得试剂碰到你的伤口。”
      鹿言澈接过笔记本,指尖拂过上面工整的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看着李原洲认真工作的侧脸,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孤单。
      日子一天天过去,鹿言澈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他和李原洲一起上课、自习,周末还会一起去图书馆。李原洲帮他补专业课、做体力活,他帮李原洲整理实验数据、写报告,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余潇楠虽然还在背后说他坏话,但没人再相信——毕竟李原洲摆过证据,而且鹿言澈上次小测考了班级前十,实验报告也拿了优,根本不像躲考试的人。
      只是宋闻觉还是很忙,偶尔打来电话,也总是匆匆挂掉。有次鹿言澈在电话里听到急救铃声,刚想问“你吃饭了吗”,就听到宋闻觉说“我这边有个车祸病人,先挂了”,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鹿言澈握着手机,心里有点酸,却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宋闻觉有自己的责任,而他们之间那层未说破的窗户纸,或许永远都不会被捅破。
      这天周末,鹿言澈正在宿舍写作业,右肩的伤口突然有点痒,他刚想伸手去挠,就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李原洲回来了,打开门却愣住了——宋闻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脸上带着疲惫,眼里却满是关切。
      “宋闻觉?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吗?”
      “今天轮休,”宋闻觉走进来,把纸袋放在桌上,“给你带了水果,还有你爱吃的抹茶蛋糕。我听原洲说,你上次实验课不小心碰到了酒精,伤口有点红,我特意买了点进口的药膏,比你之前用的效果好。”
      鹿言澈心里一暖,原来宋闻觉虽然忙,却还是通过李原洲打听他的情况。他帮宋闻觉倒了杯温水:“你坐,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麻烦,”宋闻觉拉住他,伸手轻轻抚过他的右肩,动作小心翼翼,“伤口现在还疼吗?我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不疼了,恢复得很好,原洲帮我护理得很仔细。”鹿言澈笑着说,不敢抬头看宋闻觉的眼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藏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
      宋闻觉点点头,眼里露出欣慰的神色:“那就好,有原洲照顾你,我也放心。对了,我明天要去外地参加一个急救研讨会,大概一周,这期间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给原洲打电话,他比我靠谱。”
      鹿言澈的笑容僵了僵,小声说:“你又要走啊?”
      “嗯,公司安排的,没办法。”宋闻觉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带着歉意,“等我回来,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火锅,补偿你。”
      “好。”鹿言澈点点头,眼眶有点发热。
      宋闻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绳护身符,递给鹿言澈:“这个是我上次去庙里求的,保平安的,你戴着,别再受伤了。”
      鹿言澈接过护身符,指尖碰到宋闻觉的手,还是熟悉的温度。他攥紧护身符,小声说:“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宋闻觉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你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鹿言澈送宋闻觉到宿舍楼下,看着车子消失在路口,才会回到宿舍,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护身符,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他其实很想跟宋闻觉说,余潇楠之前总拿他的伤口开玩笑,是李原洲帮他解围;很想跟宋闻觉说,自己每天都会想起他;很想跟宋闻觉说,他喜欢他,喜欢了很久。
      可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知道,宋闻觉有自己的世界,而他或许只能站在远处,默默看着。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李原洲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进来,笑着说:“言澈,我买了奶茶,你要的常温蜂蜜柚子茶,还有你爱吃的蛋挞。对了,我跟食堂阿姨预定了明天的排骨汤,早上给你带过来,补伤口的。”
      鹿言澈抬起头,看到李原洲脸上的笑容,心里的委屈突然消散了。他接过奶茶,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像握住了秋日里的阳光。右肩的伤口还带着淡淡的痒意,可他却觉得很安心——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把他的伤口、他的喜好都记在了心里,成了他在大学里的依靠。
      “原洲,”鹿言澈小声说,“谢谢你。”
      李原洲愣了愣,随即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谢什么,我们是好兄弟啊。以后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也没人能再拿你的伤口当玩笑。”
      窗外的花又开了,甜香漫进宿舍。鹿言澈喝了一口温热奶茶,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暖融融的。他知道,有些喜欢或许只能藏在心底,但身边的温暖,却能慢慢治愈所有的委屈和不安。
      他可真是独特,一口一个宋闻觉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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