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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现在就走。”
      陈临渊“噌”地站起来,看着地上还在闷头啃面包片的狗,当时就想把它提溜起来,心里念叨着:“别吃了傻狗,爸爸给你找了个金主爸爸!”

      正午时分,日头正烈,律所里的员工都坐在工位吹空调,对着电脑打瞌睡,更有甚者平躺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连雨推开合伙人办公室的门,大大咧咧往皮椅上一坐,大腿翘二腿,懒散地往后一靠,霸气程度像是要收购律所。
      “爸!您找我干嘛啊?”
      她都快睡着了,愣是被连旗的律师助理给叫起来,她风风火火地站起来,高跟鞋踩得震天响,钟天飞见了立马装空气,缩在工位一动不动。

      连旗站在一边,看女儿这样也没办法,门还大敞着,他怒斥道: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随后“啪”地一声摔上门,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眯眯地看着连雨,柔声说道:
      “这几天下班爸爸亲自开车送你回家好不好?”

      连雨一噎,摸不清她爹暴涨的保护欲是从哪来的,嘴角抽搐,沉默半晌,问道:
      “您惹我妈了?她又把您赶出来了?”

      “诶,你这孩子能不能盼点好!”
      连旗嫌弃地摆摆手,对着熄屏的电脑屏幕理了理发型,自恋地说道:“你爸我还是有点魅力在的。”
      连雨登时就想破门而出,让整个律所的人来围观一番中年男人自恋实录。

      “当年我和你张叔叔把金岩尘告上法庭,他现在出来了,我怕来找你的麻烦,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爸爸妈妈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对不对啊?”
      连雨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爸一眼,淡淡说道:
      “说实话。”

      连旗心虚地摆了摆相框,上面是夫妻二人的合照,轻咳一声,双手做投降状,说道:
      “我要是不接你回家,你妈妈肯定就要撕了我,考虑一下你老爸的安危。”
      连雨满意地点点头,盯着照片看了看,举起相框问道:“您什么时候把我放进去?”

      连旗一把夺过相框,从口袋里掏出小手帕仔细擦了擦,直到相框锃亮,小声嘀咕道:
      “回都别人进来了看见你的照片,影响多不好。”
      连雨无奈地撇了撇嘴。

      金岩尘在真正被告上法庭前,也有过不少人举报,但最后都无济于事,他的根基不知道在榆南究竟埋了有多深,就连媒体的嘴都被捂得死死的。
      直到陈临渊在线上咨询的界面找到连旗,电话那头的男孩声线颤抖,极力控制着全身每一处肌肉,才能流畅地说出事情经过。
      很多受害者不愿意帮忙做证,濒临崩溃的陈临渊冒险再一次去了金岩尘的私宅接受心理咨询,手中捏着连旗给的高清记录仪,配合对面上演了最后一出恶心的戏码。
      视频内容被曝光,引起轩然大波,眼见事情败露,无人愿意再保金岩尘,在多名受害者的作证下,金岩尘罪名成立,锒铛入狱。

      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陈临渊和自己再无交集。

      两年后,连旗在榆南大学大一的刑法课上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下意识低头扫了一遍签到系统,“陈临渊”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如果没有您,我可能就要走到歪路上了。”
      陈临渊眼眸雪亮,那张活泼的小脸看着连旗,笑意盈盈地说道。

      “诶,对了,临渊这两天去哪了?”
      连雨朝她爸挥挥手,边往外走边说道:“您的得力干将没能扛过换季的折磨,卧病在家回血呢。”
      “说人话。”
      “发烧请假了。”

      “得力干将”此刻面色苍白,抱着沉甸甸的纸箱子,手软脚软地从六楼爬下来,满头大汗,刘海凌乱地黏在脑门上,疲惫不堪地扒在楼梯扶手上喘粗气。
      时亦淡淡地路过,面不改色,看起来还能抱着箱子再跑一个三千米。
      他把箱子放进后备箱,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人,眼皮一跳,试探性接过陈临渊手中的箱子,后者喜笑颜开,大剌剌地往副驾驶一坐,拧开瓶矿泉水就往嘴里猛灌,好不容易喘过来气,朝时亦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道:
      “能者多劳。”

      时亦感觉后背刮过一阵阴风,阴森森的,迷茫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回想起今天自己又当力工又当司机,早上还做了早餐,并且热情地向对面的人发出同居邀约。
      “我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他腹诽道。

      想到这儿,他朝瘫在副驾驶上的人走去,陈临渊见他面色不善,双腿此刻不听使唤地怎么也站不起来,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突然被唤醒,陈临渊伸手一拉,“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
      “下来。”

      时亦费解地单手撑在后座的车窗上,右手插兜,陈临渊方才那一串不可思议的行为简直不能用正常逻辑来解释。
      “你有事吗?”
      陈临渊把手放在完全降下来的车窗上,伸出头去看他,脖子上的指印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

      “没事了。”
      时亦关上后备箱,坐进车里,扣下面前的遮光板,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我要请个搬家公司。”
      “不用吧......”
      时亦倍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沉思片刻,转过头看着正在拧矿泉水瓶盖的人,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我每天只负责开车,你上下楼搬东西,怎么样?”
      陈临渊把新开封的水瓶塞到时亦手里,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小声说道:“我自己找搬家公司就好。”

      手中的矿泉水洒出几滴,在牛仔裤上晕开,时亦忽觉口中发干,轻咳一声说道:“还是我找吧。”
      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他甚至都能看清陈临渊脸上细小的绒毛,黑发乖顺地放在额前,反着黑亮的光泽。
      “你头发怎么那么有光泽?”
      时亦被晃了一下,没忍住问了一句。

      陈临渊闻言抬手摸了摸头发,磕磕巴巴地问道:“你...跟狗抢过吃的吗?”
      时亦立马抿住嘴,努力克制着面部每一块肌肉,说道:“没有。”
      陈临渊往后一靠,二郎腿顺势翘上来,单手托腮道:“也是,你都不养狗,但是——”
      他神情复杂,一口气憋在胸口,声音跟蚊子叫一样小,时亦往右边凑了凑,终于听清:
      “他们小狗的吃的有几种还挺好吃的,有一个就是护理毛发的,我可能尝多了......”
      时亦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轻笑一声,死死咬住口腔里的软肉,从左手扶方向盘改为右手扶着,过了半晌,长长舒出一口气。
      “乐于探索新事物是一个不错的习惯。”
      时亦总结道。
      诡异的安静弥漫在车子的各个角落,直到身后的陈百万突然嗷嗷叫起来,爆笑声穿透玻璃冲出这辆白色大众——时亦为了掩人耳目,换了一辆自认为不起眼的车。

      轿车在车流间来回穿行,最后稳稳驶进了世纪公寓。
      他半蹲着,修长的手指在指纹锁上的屏幕上点来点去,只听“滴”的一声,他转头朝陈临渊说道:“把你的指纹录进去了。”
      陈临渊欣喜地点点头,好奇地探头往里面看,设计风格与别墅相似,一贯的简约风,一张宽大的亚麻灰色沙发占据了视觉中心,前放一张厚重的实木茶几,只放着一本书和一只线条极简的马克杯。
      沙发对面是一面内嵌的电视墙,电视柜干干净净,立着一张相框,是时亦和他的母亲在榆南大学门口的合影,图中时亦穿着毕业服,手捧花束,两个人的脑袋紧紧靠在一起,笑得幸福。
      父亲呢?

      陈临渊转身想再看一眼时亦,只见他正叉腰站在自己身后,他摸了摸鼻子,平静地注视着他,说道:
      “换鞋。”

      陈临渊连着“哦”了好几声,低头一看意识到下一步就要踩在羊毛地毯上,忙不迭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结实地撞在时亦的胸口上,整个人踉跄着被反弹回去,眼看就要踩上地毯。
      被撞的人稳稳当当站在原地,眼底划过一丝紧张,左手拽过陈临渊的胳膊,只听手底下的人“咦”了一声,就被拎到身后。

      目光正好对上置物柜上的另一张相片——时亦和张院长的合影。
      老人慈眉善目,和蔼地与图片外的自己对视,时亦则微微勾唇,笑得很腼腆。
      陈临渊张了张嘴,眼神震惊,指向张院长,颤抖着说道:
      “我见过他。”
      眼中的和蔼与慈爱冲破玻璃框,直直撞入他的心底,破开时间的束缚,心里某种东西突然间被撞碎了,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血液奔腾,呼啸着奔向他的16岁。

      时亦毫不意外,盯着他换鞋,眼眸平静,如同一潭清水。
      “所以你是不是知道我的...那些事?”
      陈临渊踩着拖鞋慢吞吞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对上他的视线,登时便觉得被吸入了深海的漩涡之中,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海风,越到这时越要放松,否则只会陷得更深。

      时亦垂下眼皮,再抬眼时俨然换了种眼神,像是和煦的暖阳带着微风,他柔声说道:
      “我不知道。”
      “但如果你依旧相信我所在的行业并且愿意说出来,我会一直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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