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捡到男人了 ...
-
“好的，好的。可是我害怕。”就在许晏想挽留一下守护者的时候，一声轻声的呻吟从身侧响起。
许晏愣了愣，刚才也没见着这里有人，他轻轻推开兔鼠群，连忙爬起来张望四周，不会是他摔下来砸到人了吧，这高度的落差真的有可能把人砸死啊。
顺着声音的方向，许晏看到有个人躺在不远处的花从里，透过五彩斑斓的花朵，许晏瞧见一张清冷透彻的面孔，高挑的鼻子加上浓密的眉毛，浅金色的头发细碎的分布在额间，本来就白皙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显得惨白异常。
许晏悄悄地爬进了些，就看见有血从安德烈的嘴角呛了出来，染红了脸颊旁的白色花朵。而安德烈双手置于腹前，衣服的破碎，但面容安详，仿佛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整个画面显现出一种静谧的美。
安德烈？！！
“你还好吧？”片刻不敢耽搁，许晏小心地去检查安德烈的情况，身上的衣服有很明显的打斗撕裂痕迹，看上去有很重的伤。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动伤患，于是只能跪在头旁边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咳咳。。。”随着几声带血的咳嗽，安德烈睁开了双眼，浅灰色的瞳孔逐渐扩散开，直直的盯着天空，许晏有些害怕了，压低了身子去确认。
安德烈身材高大，还穿着在他认知里像黑色特供装的紧身衣和不知道款式的军衣。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迹，但是周边的花或多或少的都沾着血，一定受了极其严重的伤。
看到受伤的人龟裂的嘴唇，许晏想起自己自己准备从医院离开时得到的物资。他正起身去找散落一地的物品，躺着的人伸出手抓紧了他的手，许晏惊喜地又俯身下来，“你，你还好吧，我去找水给你。你别乱动。”
躺着的人轻微地摇摇头，警惕的视线已经落在许晏脸上，直勾勾地盯着许晏的眼睛，随后才稍微放开了手，仅用手指在许晏的掌间摩梭了一会，似是累了，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诶诶，许晏看不懂安德烈在干嘛，是在给他传递什么信息嘛，可是基地人也没有教过他。
他轻轻放开安德烈的手，起身去找水。
根据物资相对集中散落的位置，许晏围着圈找了一遍，收集了一些衣服和水还有一些应急的药，回到了安德烈的身边，先用水打湿了男人的嘴唇，然后拆开药盒，“碘伏那些没有，只有一只药膏，我先给你涂在伤口上，你痛的话就和我说，我会轻一点。”
天气泛着微风，太阳还没出来，气温不算特别暖和，许晏将带的厚衣服盖在安德烈的身上，然后谨慎的查看他身上的伤口，那些细碎的刀伤遍布在男人的身体上，有些甚至呦一两指宽，许晏看得头皮发麻，拨开衣服碎屑的手直哆嗦。
处理了良久，安德烈不语甚至连疼痛的呢喃都没有，许晏这才反应过来，这么重的伤不会死了吧。
许晏颓然坐下，收拾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犹豫再三，伸手去探鼻息。
就在许晏以为这人真的死了的时候，一道浅浅的暖意才从手指传来，许晏狠狠松了一口气，然后用水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在衣服上擦干后，掀开衣服一角去握住那个人的手，刚才就感觉这人的手冰凉。
他的野外救援知识实在是匮乏，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这么四五个小时高强度运动下来，许晏累得眼皮在打架，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被远处传来的啼叫惊醒，许晏甩了自己两巴掌，声音清脆无比，森林里天黑会有多危险，他现在手里还有一条命呢，怎么这么马虎，刚要再清醒一下，有只手拦住了他，“你在干什么？”
许晏低头看着安德烈，“我就清醒一下，你终于醒了。”
“嗯。”
许晏惊喜，太好了。
“你怎么会这样？”许晏话还没说完，安德烈又闭上了眼睛。
有这么聊天的嘛，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许晏生气地捏了捏对方毫无温度的手。算了，这个程度的伤患还真不能计较。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今天没有太阳，天边显现出无尽的灰蓝色。
许晏这才想趁着还能看见，先去捡一些枯木，这种天气的晚上会有潮湿的空气带着薄雾，第二天起来还会有层霜，他们俩会被冷死的。
不管这人听不听得见，许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去捡点柴火。”将安德烈的手塞回衣服下面，然后又将其余衣服将人遮挡起来，虽然真遇到危险并没有任何帮助，但起到一个造型和心里安心的作用。
许晏起身先是克服了一下眩晕感，习惯性的打开终端看了眼时间，其实他刚才才眯了五六分钟，将终端藏在安德烈的衣服下，捡起背包就朝着刚才观察了许久的树木相对茂盛的小树林走去。
一步三回头，许晏抿着嘴，脑袋里忍不住幻想，要是没出这事，他明明是看着地图走的，怎么会又迷路了，这一次绝对不可能是幻境。
他委屈地捡起脚边的小枝杈，还好是初春，冬天刚过的样子，刚到树林边边就有枯枝。
就在许晏稍微向林子里前进一会儿，“又是他，”有声音从森林里边传来，许晏吓得一抖，怀里的树枝差点散落，“他是谁。”
许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真让他看到了，是那两只猴子，挂坐在树上，许晏刚上前两步试图去沟通，又有数不清的猴子冒了出来，亮着双眼朝他看过来。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只猴子开口后，所有猴子都要重复一次，叽叽喳喳，吵得不行。
脑子里闪过无数猴子伤人的新闻，许晏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两步。
“我也要这个东西。”“我也要这个东西。”不知道哪只猴子突然对他的包感兴趣，猴子们开始围着背包争抢嬉戏。
趁着他们闹起来，许晏拔腿就跑，他还绕了一下路，不能把猴子带到刚才的地方。
跑了很久，许晏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气喘吁吁地回头看，一个缠在塑料与荆棘间的打火机。
天降正义！
许晏腾开手取下了打火机，尝试打开，一团温暖的火焰出现在寂静的森林里。
太好了，颠了颠怀里的树枝，许晏正准备往回赶，啪的一声，他的背包被扔到他面前，他朝着背包落地前的方向看去。
一只年长的猴子逐渐从树上爬下来，走到许晏跟前，确认再三，眼神沉稳深邃，非常严肃地警告许晏，“请你信守诺言，离开这里，把你带来的东西全部带走，以后别再来了。”
虽然老猴子对他有所戒备，但言语里又满是诚恳，让许晏说不出话，他其实也不知道说啥，就那么呆愣愣地看着老猴子离开。
许晏捡起背包，来不及检查，就朝回走去。那只老猴子漆黑瞳孔印在许晏脑海里久久无法忘怀，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回来了，你还好吧。”安德烈还没醒，许晏将手里的柴火倒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就是可惜了这些鲜花，要不是男人伤得太重不能挪位置，也不至于破坏这里。
打开背包，许晏摸索了一会儿，又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默默翻找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许晏又重新装了一下背包。
许晏开心地转了两圈，将比较干枯的树枝放在架起来的木堆下面，撒了一些枯树叶，点起了火。然后从包最里面的夹层里掏出一根被层层包裹的大香肠。
这可是老金给他的好东西。现在是他的救世主。
还好藏得深，没被猴子拿走，许晏已经口水直流，手里麻利地拆着包装，手脚利索得感觉能现场做个四菜一汤，“我快要饿死了。”
夜幕已然降临。
许晏摸出了那张合照，照片的边角已经泛黄，之前被小心地夹在地图中。背景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远处放置着勘探设备，巨大的废旧摩天轮挂在空中。但照片的焦点完全集中在那一张张笑脸上。
他们都穿着灰蓝色制服，风尘仆仆，或站或坐，有的还在记录数据，每个人或多或少带着警惕，带着完成任务的喜悦。
许晏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陌生鲜活的脸，最后停留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花丛的倒影在寒夜中跳动，安德烈睁开眼睛，俊秀的脸庞也因火焰有了温度，他稍微偏头，看到用树叶包着的一段肉肠，还有一瓶水。
略过火光，火堆对面缩在一团睡过去的许晏，头一点一点往下坠，又猛地起来，反反复复，睡不安稳。挪开盖着的衣服，艰难地起身，尽量减少声音，也没有理会许晏的‘救世主’，只是给火堆填了几根柴。
“许晏！”
“许晏！是不是要我来请你才肯起床啊，还上不上学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擦了下额头渗出冷汗，许晏瞪大着双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双手已经熟练地摸向记忆中桌子上放了三枚硬币的位置，却扑了个空，他反应过来自己在那里后松了口气，都毕业很久了，这几声催促还是那么有压迫感。
许晏经常被催，因为他特别能睡，因此还被带去看过医生，结果就只是能睡，没其他毛病，医生还说八个小时是人类最合理的睡眠时间，许晏不这么认为，人类活动十二个小时就应该休息相对的时间。他坚守着十二小时睡眠时间，当然，只有寒暑假他才有执行这件事的魄力。
不过身处异世，难免还是有几分担忧。许晏打开终端，他才睡了十个小时，果然，还是被影响到了。
看着安德烈还在睡觉，许晏差点顺势再次躺下，他托着脑袋醒了会神，走到病患身侧，探了一下体温。许晏满意地开始准备中饭。
一边忙活一边暗自思索，昨晚上他被一阵呢喃吵醒，发现安德烈嘴里一直在念着什么，靠近了又没了声，不过就是这一会儿，许晏才看到安德烈满头大汗，紧忙做了降温措施，把他累个半死。
“我们得走了。”冷不丁一句话传来，许晏才看到安德烈站了起来。
被笼罩在阴影下的许晏发誓，下辈子一定多吃点，安德烈直逼两米的身高属实是让许晏艳羡不已。
“好。”废话憋在心里，许晏顺着安德烈的目光看向森林深处，决定听这个显然生存经验更有权威的人的判断。
收拾好所有东西，许晏转身打算走，后又顿住，他不知道他们该往哪边走，于是回头看着安德烈，而安德烈也在看他，就这么僵持着，安德烈低眉掩饰尴尬，“咳，我还是有点没力气。”
许晏震惊，许晏疑惑，就为这事，他俩'深情'对望了足足一分多钟。
将简单的行李放在安德烈手里，许晏弯下腰，安德烈轻轻地靠了上来，被脖子上的热气烫了一下，许晏道，“你又发烧了嘛？”
安德烈摇摇头，“没，走吧。”
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茂盛的新生枝桠拥抱着这温暖的目光，薄雾早已散去，露珠收集着生灵的影像，包括两个前进的背影。
背着还是有点摇摇欲坠的病人小心地走在灌木丛间。
安德烈不懂许晏的忧愁，他看着眼前的后脖颈，那里有一条编织而成的黑色绳索，就这么挂在许晏白皙的脖子上。
“这么久了，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我叫许晏。”许晏想缓解一下这诡异的氛围，但又有点犹豫。
“我记得你。”还没等许晏开始解释，安德烈侧头看着许晏的侧脸说到。
“记得？你当然得记得我，要不我们乘机聊一聊解除协议的事。”许晏赶忙澄清，接下来的行动可不能听他的，他才在这里待了十几个小时。
“很抱歉。”安德烈没有直接回答。
许晏想把这人丢到旁边的山坡，让他自己滚着去找人吧。
“你看，我们快到了。”安德烈指着越来越近的楼房建筑，又指了指一旁的小路。
许晏憋着最后一口气，走了十几分钟了，他真的有点背不住，“那你快下来，我背不动了，等到了那座基地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找人帮忙吧。”
“吃什么长得，真是累死我了。”许晏一头躺在草坪上，嘴里还碎碎念着。
安德烈放下行李，坐在许晏身旁，“我是斯拉夫人种，但是生长生活在东原基地。”
“还有，那座基地是空城，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呢？”眼前的城市有一个市级的中心主城区一样的建筑规模，还有几座独特的高层建筑，这种城市怎么会被舍弃。
许晏惊慌地坐起来眺望不远处的城市，他其实昨晚就有点猜疑，按理来说城市夜晚的时候应该是灯火辉煌，他昨晚睡前看到的并非如此，他安慰自己也许这个基地外围的防护罩直接隔绝所有东西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声音颤动，口含哽咽，许晏脑袋里的弦断裂，他计划着到了基地一切都会好起来，起码有地方生存，但是未来的生活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里，现在这偌大的天地就他们两个人，他无端的感到害怕，那种是源自于基因的钻心的孤独感，能够摧毁任何不坚强的心灵。
安德烈看向喃喃自语的许晏，直到他们眼神相触。“每个基地都有补给站和通讯站点，到时候可以呼叫东原基地派人来接我们，你别害怕。”
“那你为什么会受伤，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那座基地为什么被舍弃。”
许晏躲过安德烈伸来的手，这一切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接受范围，他含着眼泪盯着安德烈，努力地试图去理解这一切，可这一切本就与他无关，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我还不想死。”最后一句话掺着流淌的眼泪，缓缓说了出来。
安德烈迎着那倔强的眼神，倾身擦掉许晏的眼泪。
他默不作声。
“我会保护你的，你别害怕。”安德烈默许了许晏说的一切。“我们之间有协议。”
许晏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回了声好就撇头躺了回去。一边抽抽一边抹眼泪。
将干净的手帕放在许晏腰间，安德烈撑着半身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和轻柔的微风。
“你别害怕，好吗？”
一旁蜷曲着的许晏，在抽泣的后劲中点了两下头。
安德烈笑出了声。
“不许笑。”
“好，那我们走吧。总得先找到人。我记得这一带是有探索队的。”安德烈拿起一旁的包，起身等待许晏。
许晏假装不经意间擦了擦眼泪，还是赌气背对着安德烈弯下腰。
“你是来做任务的吗？”
“嗯，任务失败了。”安德烈淡淡地回答道。
绿意盎然的大地上，两个相依的背影，穿越丛林，高出的太阳照亮每一寸土地，包括远处的高大建筑，他们朝着泛着金光的城市前进。
“是他吗？”“是他吗？”“是他吗？”森林深处一道又一道声音回荡在空中。
那是一个猴群，他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树上，有几位老猴子聚在一堆，叽里呱啦的用他们的语言交流着，“怎么办?”
“他已经走了。”是那只把包还给许晏的老猴子，缓缓从远处荡来。
“那我们还要走吗？”一位猴子发言。
“让孩子们走吧。”
“吱吱唧唧，咿咿呀呀，吱吱唧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