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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肖以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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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在零点前结束,澜江两岸的夜风带着潮湿的硝烟味。
周懿靠在露台栏杆上,指间那杯温水早已凉透。
肖衍行接了个电话,说了句“知道了”,便回头朝他伸手:“走,回家——”
“衍行!”
一道清脆亮丽的女声从露台玻璃门外传来。
周懿回头,看见一个女人步履缓缓向他们这走来。
女人穿着白色西装外套,内搭黑色抹胸,长靴裹住小腿,银灰短发极其利落。
有点像电影里的女强人。
肖衍行看见来人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介绍一下,”肖衍行侧身,“我姐姐——肖以臻,刚从苏黎世回来,今晚飞机晚点,错过开场。”
女人站定,目光先落在肖衍行脸上,继而滑到周懿。
“你就是安安口中的‘粥粥’?”
她声音自带一点颗粒感,格外好听。
不等回答,她已伸手,指尖在周懿领口那枚竹叶胸针上轻轻一弹,金属发出脆响。
“眼光不错,胸针挑得好,我哥小时候就爱藏这种冷兵器。”
周懿被她的气场带得一愣,下意识去看肖衍行。
后者无奈:“别吓他,他今天已经剥了人一层皮,累了。”
“剥得漂亮,直播我都看了。”肖以臻扬眉,冲周懿扬了扬手机,“热搜挂两条——#周尚安白眼狼#,#肖氏新签小少爷#。”
她笑眯眯的:“哥,你这回算官宣?”
“合同期内的正常人事变动。”肖衍行语气淡淡,却伸手把周懿往怀里又带了一寸。
肖以臻“啧”了一声,冲周懿伸手:“正式认识一下,肖以臻,28,是个摄影师,以后你管我叫‘臻姐’就行——”
周懿刚要握手,她却又把手收回去,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
“听说你在做竞品PPT?周五汇报?带上我,我给你十分钟彩蛋。”
肖衍行挑眉:“你又想玩什么?”
“放心,不抢你人。”肖以臻冲周懿眨眼,“我只是缺一个好看的人体模特。周五之前,借你男朋友两小时,算我欠你人情。”
“不是男朋友。”周懿下意识纠正。
肖以臻“哦”了一声,拖长音,看向肖衍行:“哥,进度条不行啊。”
肖衍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好”姐姐。
他看人的目光总带着一些威严可肖以臻全当没看见默默回视,无声对峙。
男人先收手,用拇指蹭了蹭周懿的后颈:“别理她,她嘴里没一句正经。”
周懿嫌弃地拍开。
肖以臻看见了笑得像得逞的狐狸,转身时拍了拍周懿的肩:“明早九点,我让司机来接你,去工作室。安安我顺路送幼儿园,省得你绕路。”
她背对两人挥了挥手,声音远远抛过来:“放心,不搞别的。”
露台重新安静下来。
周懿握着那张烫金名片,指腹能感觉到凸起的纹路。
“她……一直是这种随性的风格?”
“嗯。”肖衍行把外套披到他肩上,“三岁拆我遥控车,五岁黑进教务系统,七岁把我存在罐子里的压岁钱换成比特币——让我丢了次脸。”
周懿倒吸一口凉气:“周五真的要我去?”
“去不去随你。”肖以臻的声音突然又从门缝里钻回来,带着笑意,“但去的话记得穿好看点,上镜。”
肖衍行抬手,把门“砰”地关上。
他低头,替周懿把外套拢紧:“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你就求求我我替你拒绝。”
混蛋!这人绝对是个混蛋!
周懿无语背地里白了他一眼:“滚吧,我去。”
肖衍行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掌心覆在他后颈,把人往怀里摁了摁。
“行,那就去看看。”
“但有一条——”男人声音低下去,像夜色里最后一点火,“她的工作室冷气开得足,记得带外套。我这件,留好,别弄丢了。”
周懿看着那件与自己格外不搭的外套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清晨,周懿被肖衍行叫醒时,窗外刚透出一线蟹壳青。
“臻姐的司机七点四十到。”男人递给他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袖口沾了点牙膏泡沫,“她昨晚发消息,说今天拍‘人类样本’,得提前上妆。”
周懿含混地应了一声。
肖衍行看他发呆,用食指关节轻敲他额头:“别瞎想,她不敢真把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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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三十,黑色商务车准时停在楼下。
司机是个戴银边眼镜的年轻女孩,副驾驶放着一只铝制工具箱。
周懿上车时,肖以臻正在后座拆一次性胶片相机,见他来了,抬手把相机往他怀里一塞:“今天你是模特,我是导演兼摄影。放心,不拍脸,只拍局部。”
“局部?”周懿下意识攥紧领口。
这是要我拍不雅照?!
“嗯。”肖以臻从工具箱里拎出一件白衬衫,领口和袖口都拆了线,像被风撕过的云,“穿这件。我弟那件外套太板正,不适合今天的主题。”
周懿难得点头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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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地点在肖以臻的AI-LAB,位于城西一栋废弃的纺织厂改造空间。
挑高十二米,穹顶是整块磨砂玻璃,晨光透下来,格外亮眼。四周是裸露的红砖墙,墙根堆着服务器机柜,风扇嗡鸣。
中央孤零零摆着一把白色亚克力椅,椅背贴着体温传感器。
“主题叫《未完成的指令》。”肖以臻把相机挂回脖子,指了指椅子,“想象你是一台刚启动的AI,正在学习‘人类’这个概念。动作别演,想就行。”
周懿坐下时,衬衫领口因静电微微翘起,露出锁骨那颗小痣。肖以臻突然凑近,用指腹沾了点透明凝胶,点在痣上:“反光点,后期可以做交互热点。”
“……要不要这么赛博?”周懿小声吐槽,却被她“嘘”了一声。
第一组镜头是手部特写。
肖以臻让他把左手放在膝盖上,掌心向上,指尖微蜷,像在接一滴不存在的水。相机快门“咔哒”一声,她低头在速记本上写:【变量:湿度;数值:0.7;备注:人类在撒谎前会出汗。】
第二组是背影。
她让他赤脚站在服务器风口前,衬衫下摆被气流掀起,露出腰间一小块皮肤。风很冷,周懿打了个哆嗦,听见肖以臻在身后说:“别动,我在拍‘脆弱’。”
第三组是俯拍。
肖以臻搬来一架铝合金梯子,让他躺在服务器机柜顶端,头顶是穹顶漏下的光斑。她爬上去,相机几乎贴着他鼻尖,快门声近在咫尺。
“闭眼。”她说,“想象你在做梦,梦里有个人一直喊你名字。”
周懿闭上眼,听见自己的心跳被风扇声放大。
那一刻,他真听见了——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他“粥粥”,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他睁开眼,看见肖以臻的瞳孔里映出两个小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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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结束是上午十点。
肖以臻把相机塞进铝箱,递给他一张SD卡:“原片,留作纪念。AI模型会删掉人脸,你放心。”
周懿接过卡,指尖碰到她腕骨内侧的刺青——一行极小的摩斯密码,译出来是【RUN】。
“我弟让我提醒你,”肖以臻突然说,“今晚在我家吃饭,穿正式点。我妈说想看看‘安安画的小人’真人版。”
周懿一愣:“……那张画?”
“嗯。”肖以臻笑,“她老人家把画裱好了,挂在餐厅,说要给你留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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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周懿把SD卡插进手机,点开第一张。
画面里只有一只手,掌心向上,指骨分明,腕骨内侧有一颗淡色小痣分外显眼,却又分外勾人。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
[信用卡到账:14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