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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跨年夜的烟花与未说出口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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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风裹着年末的凉意，钻进江城一中高二（3）班的窗户时，教室里的喧闹几乎要把屋顶掀翻。讲台上堆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和彩带，课桌椅被挪到墙边，留出中间的空地当“舞台”，黑板上用粉笔写着歪歪扭扭的“跨年联欢会”，旁边还画了只吐着舌头的卡通老虎——明年是虎年，是苏晓的本命年。
夏屿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目光却黏在斜前方的苏晓身上。她正和同桌林薇薇一起吹气球，腮帮子鼓得像只圆滚滚的小仓鼠，浅棕色的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着，发尾沾着的碎绒絮是早上跑操时沾上的，他看了一上午，总想着要不要伸手帮她摘掉，又怕唐突了她。
“夏屿！发什么呆呢？该你上去表演了！”班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穿透嘈杂的音乐。夏屿回过神，看见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苏晓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过来，眼底还带着点期待的笑意。他喉结滚了滚，起身抓过放在桌角的吉他——上周班长起哄让他表演，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只因为苏晓当时说了句“夏屿你会弹吉他呀？好厉害”。
指尖拨动琴弦时，夏屿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苏晓。他弹的是首轻音乐，旋律温柔得像傍晚的风，教室里的喧闹渐渐静下来，只有琴弦振动的声音在空气里流淌。苏晓托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耳尖悄悄泛红。夏屿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挠着，弹到高潮时，指尖不小心错了个音，他慌忙调整，余光瞥见苏晓偷偷憋笑的模样，耳根也热了起来。
表演结束后，夏屿刚回到座位，苏晓就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夏屿，你弹得真好听！这个给你，我妈妈昨天刚买的。”她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软糯，递巧克力的手微微蜷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透明的护甲油。
夏屿接过巧克力，包装纸上还留着她手心的温度，他捏着那块方方正正的糖，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谢、谢谢你。”他想说点别的，比如“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弹给你听”，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看着苏晓笑着跑回林薇薇身边，两人头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偶尔还朝他这边瞥一眼。
联欢会进行到九点多，班里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轮到苏晓时，她抽中了“大冒险”，惩罚是“给在场任意一位同学喂一颗糖”。全班顿时炸开了锅，男生们起哄着喊“选我选我”，夏屿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攥紧了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指节都泛了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晓。
苏晓红着脸，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走到了夏屿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到他嘴边：“夏屿，那我喂你啦。”她的指尖离他的嘴唇只有几厘米，带着淡淡的橘子香，夏屿屏住呼吸，微微低头含住那颗糖，甜味在舌尖瞬间散开，比他吃过的任何糖都要甜。他抬眼看向苏晓，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慌忙移开视线，转身跑回座位时，马尾辫都晃得比平时快。
夏屿含着那颗糖，感觉整个口腔都被甜味填满了，连呼吸都带着橘子香。他偷偷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差一个多小时就到零点了，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带苏晓去看烟花。学校附近的市民广场每年跨年夜都会放烟花，去年他和朋友去过一次，绚烂的光映在夜空里，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他当时就想，如果下次能和苏晓一起看就好了。
十点半的时候，夏屿趁着班里玩“抢凳子”游戏、大家注意力都在中间的空档，悄悄走到苏晓身边，弯腰在她耳边小声说：“苏晓，我带你去个地方，有惊喜。”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紧张的颤音，温热的气息拂过苏晓的耳廓，让她瞬间红了耳根。
苏晓愣了愣，抬头看向夏屿，他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两人趁着混乱，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廊灯投下的暖黄色光晕，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苏晓才后知后觉地问：“夏屿，我们要去哪里啊？现在出去会不会被老师发现？”她攥着衣角，有点担心，却又忍不住期待。夏屿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走着，侧头看她：“放心吧，我已经跟班长说我们去买饮料了，很快就回来。至于去哪里……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的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苏晓的帆布鞋上。
出了校门，夜晚的风比教室里凉了些，苏晓下意识地裹紧了校服外套。夏屿注意到了，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别着凉了，我的外套有点大，你凑合穿。”他的外套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裹在身上特别暖和，苏晓低头看了眼罩住自己半条胳膊的袖子，心里暖暖的。
两人沿着马路往前走，路边的商店大多已经关门了，只有几家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橱窗里挂着新年装饰。苏晓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偶尔抬头看夏屿，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的线条很柔和，路灯在他的睫毛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突然想起高一刚认识的时候，夏屿坐在她斜后方，上课总爱睡觉，被老师点名时还会懵懵的，可每次她有不会的数学题，他都会耐心地给她讲，哪怕讲好几遍也不烦。
“快到了。”夏屿的声音打断了苏晓的思绪，她抬头一看，前面就是市民广场，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了，大家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手里拿着荧光棒，空气中都弥漫着期待的气息。夏屿拉着苏晓的手腕，穿过人群，走到广场中间的花坛边，这里视野很好，能清楚地看到夜空。
苏晓刚站稳，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倒计时：“还有十分钟就零点啦！”她抬头看向夜空，漆黑的天幕上没有一丝云，星星很少，却格外亮。夏屿站在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他记得很清楚。
“夏屿，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带我来这里看烟花啦？”苏晓侧头问他，眼睛里带着笑意，像盛满了星光。夏屿被她看得心跳加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去年我来这里看过，觉得很漂亮，就想带你来看看。”他其实没说，自从上次春游苏晓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他没敢回答之后，他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她表白，跨年夜的烟花，是他能想到的最浪漫的场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广场上的倒计时声越来越响：“五、四、三、二、一！”零点的钟声刚过，第一束烟花就冲上了夜空，“嘭”的一声炸开，金色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广场，紧接着，五颜六色的烟花接连不断地升空，红的、黄的、蓝的、紫的，在漆黑的天幕上绽放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有的像盛开的牡丹，有的像漫天的星星，还有的像拖着长尾的流星，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苏晓兴奋地跳了起来，双手攥在胸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夜空，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夏屿！你看！好漂亮啊！”她的声音里带着雀跃的颤音，头发被风吹得轻轻飘起，烟花的光映在她脸上，把她的脸颊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像熟透的桃子。
夏屿没有看烟花，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苏晓脸上。他看着她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里映着的烟花光影，心里突然被填满了，那种想要把她拥入怀里、告诉她自己心意的冲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苏晓，我有话想对你说。”夏屿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带着点紧张的认真。他看着苏晓的眼睛，想要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说出口，这四个字他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从高一第一次帮她捡书时就想说，从她蹲在草丛前喂兔子时就想说，从她在篮球场上给她递矿泉水时就想说，可每次都因为胆怯而咽了回去。
可就在这时，一束巨大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嘭”的一声巨响，几乎震耳欲聋，完全盖过了夏屿的声音。苏晓被烟花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夏屿身边靠了靠，等烟花的声音渐渐散去，她才转头看向他，疑惑地问：“夏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烟花太响了。”
夏屿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苏晓疑惑的眼神，心里的勇气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他怕自己说了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怕破坏了现在的氛围，怕看到她为难的表情。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新年快乐，苏晓。”
苏晓没察觉到他的失落，她以为他只是被烟花打断了，笑着点了点头：“新年快乐，夏屿！希望我们明年都能考上想去的大学！”她转头继续看烟花，没看到夏屿垂下的眼帘和攥紧的拳头，也没听到他在心里默默补上的那句“还有，希望我能告诉你，我好像喜欢你”。
烟花还在继续绽放，绚烂的光映在两人身上，广场上满是人们的欢呼声和笑声。夏屿站在苏晓身边，偷偷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既有失落，又有一丝隐秘的期待——没关系，还有明年，还有很多个像这样的夜晚，他总会找到机会，把这句话亲口告诉她。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苏晓的头发，把她刚才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廓，苏晓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夏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这样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笑，好像也挺好的。
烟花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学校，路上的人很少，只有清洁工在打扫街道。苏晓裹着夏屿的外套，走在他身边，偶尔会跟他说刚才烟花的样子，夏屿耐心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心里却在盘算着，下次一定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走到学校门口时，苏晓把外套还给夏屿，轻声说：“谢谢你的外套，也谢谢你带我来看烟花，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跨年夜。”她的眼睛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转身跑进教学楼时，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
夏屿攥着还带着苏晓体温的外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那是苏晓给他的，他还没舍得吃。他抬头看向天空，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年开始了，他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新的一年里，能有勇气告诉苏晓，他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想和她一起走过所有的春夏秋冬，一起看无数次像今晚这样绚烂的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