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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囚笼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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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敬予的手腕被金属手铐磨破了皮,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布满了不堪入目的痕迹,青紫交错,齿印鲜明,无声地诉说着这几日秦燕州对他疯狂的占有和惩罚。
自那日以后,他就浑身赤裸地被禁锢在凌乱的大床上,像一件被随意使用的玩物。
秦燕州似乎不知疲倦,又或者在被一种疯狂的执念驱动着,不知第几次覆上来,言语轻佻,动作粗暴,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将那个突然出现的“前男友”从霍敬予的记忆里彻底抹杀殆尽。
霍敬予始终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脆弱地颤抖着,不反抗,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苍白躯壳,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只有偶尔紧蹙的眉头,泄露出他难以忍受的痛苦。
【予哥……对不起……对不起……】
【换我好不好!放完出来帮你承受好不好!】
……
这几日秦小号早已哭得近乎崩溃,它感受着秦燕州施加在霍敬予身上的每一分痛苦,却无力阻止,只能一遍遍绝望地道歉。
就在这时,公寓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紧接着是密码锁被强行破解的尖锐警报声!
卧室门被猛地推开:“老七!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电话不接,人也不……”秦旭州沉怒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站在门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房间里的景象——满地狼藉,空气污浊,他的弟弟正将霍敬予死死压在身下,而霍敬予……那双被铐在床头的手腕一片血肉模糊,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苍白得像要破碎的瓷偶。
秦燕州动作猛地顿住,猩红的眼睛茫然地看向门口,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秦旭州的脸色瞬间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他几乎是立刻退了出去,猛地带上了房门,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沉重的关门声仿佛惊醒了一直在睡梦中的秦燕州,他愣愣地看着身下霍敬予毫无生气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疯狂的欲望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令人作呕的现实和恐惧。
他……他都做了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找到钥匙,颤抖着解开霍敬予手腕上的铐子,那圈磨破的血肉让他手指发抖,几乎对不准锁芯。
霍敬予的手腕终于获得自由,无力地垂落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地看了秦燕州一眼,那里面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而这一眼,直接把秦燕州的心脏捅穿了。
霍敬予艰难地支撑起身体,无视了浑身的疼痛和不适,赤着脚,踉跄地走向浴室。每一步都牵扯着身后的伤处,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依旧挺直着背脊,没有回头,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浴室门关上,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秦燕州瘫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凌乱的痕迹和那副冰冷的手铐,双手插入头发中,发出了痛苦而压抑的低吼,巨大的后怕和罪恶感瞬间将他淹没。
客厅里,秦旭州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绷得笔直,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他很少动怒,但此刻,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没想到自己从小娇惯大的弟弟竟然能混账到这种地步!
霍敬予靠在浴室冰冷的瓷砖上,任由水流冲刷着脸庞,这几日的折磨与其说是秦燕州施加给他的,不如说是他自愿承受的。
他清晰地感知秦燕州那种几乎崩溃的恐慌和毁灭欲,也清晰地感知秦小号在他身体里绝望的哭喊挣扎。
可如果他不承受这些,如果他将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交给秦小号,让他去承受、去反抗,那秦燕州是意识无疑会真的痛恨上他自己,而那个已经被嫉妒和不安逼到绝境的秦燕州,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做出更为极端事情的来。
他们是一体的,即使强行分裂出两个意识,那也是秦燕州,每一个都有着秦燕州26年完完整整的记忆。
所以霍敬予舍不得,他谁都舍不得。
舍不得让那个会笨拙讨好他、他一句夸奖而雀跃的秦小号,也舍不得那个会偷偷用指尖碰他的手背,卑微的爱着他的秦燕州。
他只能自己沉默地承受,用他这具身体,容纳下所有的暴虐和不堪。
水声停止。霍敬予擦干身体,看着镜中那个满身伤痕、脸色苍白的自己,眼神一点点恢复冷静。他打开浴室门,发现门口的架子上放了一套干净柔软的睡衣。
已经整整一周没有着过衣物了,他沉默地穿上,掩盖住一身狼狈,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浴室门。
客厅里,秦燕州直挺挺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低着头,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不服输的倔强和未散的戾气,但仔细看,肩膀在抖。
秦旭州转过身,目光落在霍敬予身上。即使穿着睡衣,依旧能看出他行动间的僵硬和不适,露出的手腕上那圈淤紫和破皮更是刺眼。
秦旭州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秦燕州的愤怒,有对秦家养出这么个混账东西的愧疚,还有对霍敬予强硬态度的欣赏。
他走到霍敬予面前,没有询问他的伤势,也没有安慰,而是直接切入正题,语气是纯粹的商业口吻:“按照既定日程,今天本来要跟你敲定海关绿色通道的最后细节。看来是谈不成了。”他顿了顿,目光锐利,“霍总,我会全力推动这个项目,但前提是,寰宇必须能接得住。德尔佩克那边的合作,不能出任何纰漏。”
霍敬予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极度沙哑,却异常平稳:“明白。寰宇准备好了。”
秦旭州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霍敬予,要跟他离婚吗?”
跪在地上的秦燕州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大哥,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秦旭州没有看弟弟,只是看着霍敬予:“敬予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想清楚再开口。我们秦家教子不严,秦燕州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合法伴侣,我这个做大哥的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可以保证,你是不是秦家的儿媳,都不会对这个项目造成任何影响。我认的是寰宇的董事长霍敬予,不是我的弟媳霍敬予。”
这句话的分量极重,意味着即使离婚,秦旭州也会基于商业利益和对霍敬予的认可,继续支持他的事业。这几乎是给了他一条全身而退的康庄大道。
所有人都在等待霍敬予的回答,秦燕州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死死地盯着霍敬予,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害怕听到那个答案,那个不要他了的答案。
霍敬予垂眸,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他沉默了很久。
脑海中,秦小号也在屏息等待着,充满了和本体一样的恐惧和不安。
最终,霍敬予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
“不了。”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秦旭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了然。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秦燕州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但随即又涌上更深的茫然和困惑:为什么不趁机不离?他明明……把他伤得那么深……
霍敬予抬起眼,目光掠过地上跪着的、一脸惶惑的秦燕州,最终看向秦旭州,轻声道:“大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项目的事,我随时等您通知。”
他没有再看秦燕州一眼,转身,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步步走向门口,背影单薄却挺直。
直到大门被轻轻关上,秦燕州还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他颓败的看着那扇被霍敬予关上的门,这里是他们的婚房,是他们的家,本应成为他们的爱巢,可他却把它变成了囚牢……
秦旭州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冰冷而失望:“看看你自己做的事。秦燕州,你配不上他。”说完,他也转身离开,这里的空气太让人窒息了。
空荡的公寓里,只剩下秦燕州一个人。
他缓缓瘫倒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眼前不断闪现着霍敬予离开时那个决绝的背影,和他身上那些刺目的伤痕。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选择离婚?
一个他不敢深思的、微弱的猜想,伴随着巨大的悔恨和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楚,慢慢地、慢慢地涌了上来——是因为……舍不得他吗?
哪怕他是这样一个如此不堪的混蛋,是一个如此差劲的丈夫,是一个如此无能的男人,一个如此配不上他的伴侣……
这个念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他混乱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随之而来的、几乎要将他溺毙的窒息感,但同时也仿佛劈开了他脑海中的混沌,他终于开始思考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霍敬予是谁。
霍敬予是谁?他是能在谈判桌上将对手逼至绝境的猎人,他是仅用一盏茶的时间就得到了他大哥认可的外姓人……他聪明、果决、拥有可怕的意志力和雷霆手段……这样一个男人,如果想离开,真的会被法律上的一纸婚约、他秦燕州的一场暴力和一个秦家的势力就彻底困死吗?
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离开,甚至可以反过来让秦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他只是默默承受,连反抗都是寂静的。
那个秦燕州不敢深思、甚至不敢让其轮廓在脑中清晰片刻的微弱猜想,伴随着海啸般的悔恨和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楚到心脏绞痛的悸动,缓慢而顽固地又涌了上来——是因为……舍不得他吗?
可为什么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荒谬得让他想放声大笑,却又真实得让他浑身发冷。
舍不得他什么?
舍不得他这个……只会用拳头和咆哮解决问题的废物?
舍不得他这个……被宠坏了的、离了家族庇护就一无是处的纨绔?
舍不得他这个……连爱一个人都只会用伤害来表达的、彻头彻尾的混账?
可他秦燕州算个什么东西?
他的人生前二十几年,除了挥霍家产、惹是生非、用嚣张跋扈来掩盖内心的空虚和不安之外,他还做过什么?他凭什么拥有霍敬予?甚至……凭什么得到霍敬予这样近乎自虐般的……舍不得?
“跟你做,从来没有过快乐,我只觉得恶心。”霍敬予的话再次在他耳边炸开。
是啊,恶心。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他口口声声说爱,可他的爱是什么?是占有,是摧毁,是把高高在上的明月拉进泥潭里玷污,是逼着雄鹰折断翅膀锁在自己这个狭小又肮脏的笼子里。
他根本不是爱,他只是病态的占有欲和极度自卑扭曲成的疯狂。他害怕霍敬予的光芒照出自己的不堪,所以他拼命地想弄脏他,想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烂,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们是一体的。
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一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除了投了个好胎之外一无是处的可怜虫。
他一直活得太轻易了,轻易得到财富,轻易得到纵容,以至于他从未真正思考过“价值”为何物。他以为金钱和暴力能买到一切,包括爱情和尊严。
直到此刻,在霍敬予冰冷的目光和沉默的牺牲面前,他那些曾经赖以生存的逻辑轰然倒塌。
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暴力无法摧毁、金钱无法购买的。
比如骄傲。
比如风骨。
比如……一种他从未真正理解过的、名为“爱”的感情。
这种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里反复切割,带来一种迟来的、却无比尖锐的觉醒的剧痛。
他好像……终于有点明白,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