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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爸的旧摩托别乱骑！摔了没人救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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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甜香，漫过青瓦白墙的老巷，把李家小院里的晾衣绳吹得轻轻晃。嘉乐蹲在门槛上，指尖抠着青砖缝里的青苔，眼睛却黏在院角那辆漆皮剥落的黑色摩托上 —— 车把上缠着的旧红布条褪成了粉白色，车座边缘裂了道小口子，露出里面泛黄的海绵，可在十二岁的嘉乐眼里，这玩意儿比巷口小卖部里的变形金刚还让人心痒。
“嘉乐！作业写完没？又盯着摩托看啥？” 厨房传来二姐李悦的声音，伴着碗筷碰撞的脆响。嘉乐慌忙收回目光，把没写完的数学卷子往身后藏了藏，扯着嗓子应：“快、快写完了！”
李悦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出来，额前碎发被汗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今年十六岁，刚上高一，比嘉乐高出大半个头，说话时总带着股超出年龄的沉稳。见嘉乐眼神躲闪，她把西瓜放在石桌上，拿起一块递过去：“吃了西瓜赶紧写作业，别总想着摸爸的摩托，那车都快十年了，零件早老化了。”
“我就看看，又不骑。” 嘉乐咬了口西瓜，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心里却还惦记着摩托。昨天放学路过小卖部，老板说新到了芒果味的软糖，一毛钱一颗，他兜里只剩两毛钱，还想买袋辣条，要是能骑摩托去镇上的大超市，说不定能省下走路的时间，还能多买两包零食。
夜里，嘉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他能听到院角摩托被风吹得轻微晃动的声音，像在跟他招手。爸平时早上五点就出门去工地干活，摩托钥匙总放在客厅抽屉的第一层，要是他早起十分钟，骑摩托去镇上买了零食再回来，爸肯定发现不了。
天刚蒙蒙亮，嘉乐就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客厅里静悄悄的，爸的房门还关着，他屏住呼吸拉开抽屉，指尖触到冰凉的钥匙时，心脏 “怦怦” 跳得飞快。他攥着钥匙溜到院子里，费力地把摩托推到巷口，学着爸的样子跨上车座，脚撑子怎么也踢不起来，急得额头冒了汗。
“嘉乐！你干啥呢？”
一声厉喝突然从身后传来，嘉乐吓得手一松，钥匙 “当啷” 掉在地上。他回头一看，李悦穿着睡衣站在院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神却格外严肃。“姐…… 我、我就想骑摩托去买零食。” 嘉乐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李悦快步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钥匙，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爸的旧摩托别乱骑！你知道这刹车有多灵吗？上次爸骑去修，师傅说刹车片都快磨没了，就靠爸平时小心才没出事，你这毛手毛脚的，摔了没人救你！”
嘉乐揉着额头，不服气地嘟囔：“我就骑去镇上，慢点儿就行。”
“慢点儿也不行！” 李悦把钥匙揣进兜里，拉着他往回走，“镇上那段路全是坑，上次王婶家的小子骑电动车都摔了，你还敢骑这破摩托？想吃零食跟我说，我下午去镇上买东西，顺便给你带。”
嘉乐耷拉着脑袋，心里老大不乐意，可看着二姐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再反驳。回到家时，爸已经醒了，正在厨房煮面条，看到他俩，笑着问：“大清早的，姐弟俩咋吵吵嚷嚷的？”
李悦把钥匙放在抽屉里，没提嘉乐想骑摩托的事，只说：“嘉乐作业没写完就想出去玩，我训了他两句。” 嘉乐瘪着嘴，没敢拆穿，默默坐在桌边吃起了面条。
隔天早上，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嘉乐背起书包刚走到门口，爸就推着摩托过来，笑着说：“今天我送你上学，免得等会儿下雨淋着。”
嘉乐眼睛一亮，立刻跳上后座，抱住爸的腰。摩托发动起来时，发出 “突突突” 的声响，震得他腿发麻。路上的风带着湿气，吹在脸上凉凉的，嘉乐贴在爸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水泥味，心里美滋滋的 —— 还是骑摩托舒服，比走路快多了。
快到学校门口时，前面突然冲出来一只小狗，爸急忙踩刹车，可刹车杆像是卡住了一样，根本踩不下去。“小心！” 爸喊了一声，猛地打方向盘，摩托擦着路边的梧桐树滑了出去，最后 “哐当” 一声停在路边的草地上。
嘉乐吓得闭紧眼睛，等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趴在草地上，膝盖擦破了点皮，火辣辣地疼。爸赶紧爬起来，把他扶起来，焦急地问：“嘉乐，没事吧？哪儿疼？”
“爸，我没事，就是膝盖破了点皮。” 嘉乐看着倒在地上的摩托，车把歪了，后视镜也摔掉了一个，心里一阵后怕。要是刚才没撞到树，说不定就冲到马路上了。
爸检查了一下摩托，脸色沉了下来：“刹车彻底坏了，幸好没出大事。” 他把摩托扶起来，推着往回走，“今天你自己去学校，我把摩托推去修了。”
嘉乐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进学校。一整天，他心里都不踏实，总想着早上的事，上课也没听进去多少。放学时，雨已经下了起来，嘉乐撑着伞往家走，刚到巷口，就看到爸推着摩托回来，车把已经修好了，可爸的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回到家，爸把摩托停在院角，坐在石凳上抽烟，脸色不太好。李悦放学回来，看到摩托上的新零件，又看了看爸的脸色，轻声问：“爸，摩托修好了？”
爸叹了口气，掐灭烟头：“刹车和车把都换了，花了八十块。这摩托太旧了，师傅说下次再坏，就没必要修了，不如换辆新的。”
李悦没说话，默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嘉乐坐在桌边，看着爸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家里条件不好，爸在工地干活一天才挣一百多块，八十块钱够买好几天的菜了。
晚饭时，气氛格外沉闷。爸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怎么说话，李悦也只是偶尔夹一筷子菜。嘉乐吃着饭，突然想起昨天二姐说要给他买零食的事，心里酸酸的，小声说：“姐，我不吃零食了，省钱给爸修摩托。”
李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事，零食我已经给你买了，在我房间里，等会儿给你拿。”
吃完饭，李悦把嘉乐叫进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粉色的存钱罐 —— 那是她十岁生日时，妈给她买的，罐身上印着白雪公主，现在已经有些掉漆了。她把存钱罐倒过来，使劲晃了晃，“哗啦啦” 的硬币声从里面传出来，落在桌上堆成了一小堆。
嘉乐看着桌上的硬币，有一毛的、五毛的，还有几块一块的，心里纳闷：“姐，你攒这么多钱干啥？”
李悦把硬币分成几堆，一边数一边说：“我从去年开始攒的，平时爸妈给的零花钱，还有过年的压岁钱，我都没花，想着攒够了给家里买点东西。今天爸说摩托快不能修了，我想着把这些钱拿出来，给爸换刹车，要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嘉乐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一阵感动。他记得去年过年，二姐收到五十块压岁钱，他吵着要她买玩具，她没同意，只给他买了个五块钱的陀螺，现在想来，她是把钱存起来了。
“姐，这些钱够吗？” 嘉乐蹲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硬币，小声问。
李悦数完最后一堆，抬头看了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一共是六十五块三毛钱，昨天修刹车花了八十，还差十五块左右。不过没关系，我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要，等周末去帮张奶奶买菜，她还会给我五块钱，再攒几天应该就够了。”
嘉乐看着桌上的硬币，突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两毛钱，赶紧掏出来放在桌上：“姐，我这还有两毛钱，给你。”
李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把两毛钱收起来：“好，那我们一起攒，争取早点把钱凑够，让爸骑摩托的时候能放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爸的声音：“悦悦，嘉乐，你们在房间里干啥呢？出来喝碗姜汤，免得早上淋雨着凉了。”
李悦赶紧把硬币装进存钱罐，藏回床底下，拉着嘉乐走出房间。客厅里，爸端着两碗姜汤，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淡淡的姜香。“快喝了，暖暖身子。” 爸把姜汤递给他俩。
嘉乐捧着碗，喝了一口，辣得他直咧嘴，可心里却暖暖的。他看着爸布满老茧的手，又看了看二姐，心里暗暗想着：以后再也不任性了，要跟二姐一起攒钱，帮爸把摩托修好。
可他不知道的是，李悦心里也藏着一个担忧 —— 她攒的钱还差十五块，可爸说摩托下次坏了就没必要修了，要是这几天摩托再出问题，怎么办？而且张奶奶这个月已经回老家了，周末帮她买菜的活也没了，那五块钱也拿不到了，剩下的钱，该从哪儿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