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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北州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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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厌恶一个人，那么那个地方带给你的将不在是美好。
陈许佑凌晨就到了北州。
爸爸连续开车十几个小时已经精疲力尽。
老家的巷子里现在充满了桂花的香味，再过几天，就是国庆和中秋了。
这条巷子他无比熟悉，虽然他离开北州不到一个月，但再次回到这里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到了吗？”
俞序凌晨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陈许佑惊讶他这么晚还没睡。
“嗯，刚到。”
配图
“我把猫接到楼下了。”
陈许佑点开那张图，是一张奶茶正躺在俞序的腿上的画面。
俞序问：“你给它洗澡了？”
“前天洗过。”
“难怪这么香。”
陈许佑发了一个搞怪的表情包。
“对了，你今天要守夜吧？”
陈许佑回复：“maybe。”
“需不需要我陪你？”
陈许佑顿时瞪大了眼，一个视时间为金钱的学习机器人居然会把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他嘴巴忍不住勾起：“当我小孩呢？还陪我，我又不怕鬼。”
俞序随即发来一张他偷的陈许佑的表情包，是一张诡异的黑白熊猫人像图。
两人的对话有些幼稚，偏偏陈许佑就吃这种聊天风格，他跟俞序熟络后，发现他表面上看着正经，实则不然。
“不怕鬼，那你怕什么？”俞序问。
“我怕哥哥你晚上太想我了。”
陈许佑发完就抱着手机呵呵乐，那边灵堂吹啦弹唱，这边陈许佑笑的止不住嘴。
俞序仿佛能够透过手机看到陈许佑的表情，他还特别贴心的提醒：“别太得意忘形了，小心真有鬼来找你。”
灵堂内，陈许佑跟着爸妈走进老宅，一屋子亲戚朋友齐聚。
陈许佑的大伯母见他们来了，还热情的给他们拿凳子，他妈说暂时不坐，带着陈许佑跪在老太太灵堂前先烧了三炷香。
陈家老太太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陈许佑的爸爸排行老二，在陈家这个稍显封建的家族里，一直不得老太太的喜欢。
尤其是他爸爸年轻时总在外面闯不回家，结婚生了孩子后，就把陈许佑丢给她一个人带，怨言颇多。
自从他爷爷去世后，大伯父一家就跟老太太住在一起，老太太也就十分偏爱大伯父的儿子，他的堂哥，陈辉。
两弟兄相差三岁，虽然都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但老太太总是喜欢厚此薄彼，就连对唯一的外孙女都比对他要好。
三伯父是入赘，也就逢年过节回家，老太太虽不喜欢但碍于三儿媳家大业大也很少说什么，毕竟三伯父的儿子姓李不姓陈，那都是别人家的孙子，她不好说教。
“和你奶奶说些话吧。”
他妈妈缓缓开口。
陈许佑拿着香的手一顿，说话？说什么话？他跟老太太没什么好说的。
当初他在学校自残的事整个巷子都传遍了，学校叫家长，老太太亲自去的，到学校先是不分清红皂白的给他了一耳光。
那会，他还觉得老太太手劲真大，可能比他还活得长，这都没过几个月，人就没了。
听说是老太太脚下一滑，没站稳摔了一跤，到医院住了几天才去世的，具体的情况陈许佑也没问。
“不想说就算了，佑佑，你今天跟你堂哥替奶奶守夜吧。”
说着，陈辉披麻戴孝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眼底有些泛红，应该是哭过。
他手里拿着白色的孝服递给陈许佑，然后一言不发的取了一碟纸钱给老太太烧。
陈许佑跪了一会，掏出手机看见了俞序给他发的消息。
“奶茶多大了？”
“一岁零一个月了。”
“那按照我们人类的年龄来算，它今年应该十五岁了。”
陈许佑无奈的笑了笑，俞序这人还挺爱较真的。
“刚好我妈问我有没有什么要跟老太太说的，那我就跟老太太许愿，祝奶茶活到一千岁吧。”
”……那它不仅成了仙，还成了一个绝育太早的老光棍。”
盆子里的纸钱烧出的火很大，火光照的陈许佑耳根发烫，他稍微往后挪了挪，抱着手机继续打字。
“主要是奶茶不近女色，还欺负小母猫，把一只好看的金渐层妹妹都咬出了血。”
“听说猫的性格会随主人的性格而变化，所以，它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干爹也是父。”
“我顶多算叔叔。”
陈许佑笑笑，还想说什么，陈辉就拿着一叠纸钱给他，让他一起来烧。
陈辉比陈许佑大三岁，两人的关系一般，陈辉作为老陈家的嫡出大孙子，小时候也不爱跟弟弟玩，嫌弃他幼稚，娇气。
他能够讨老太太喜欢不仅是因为他是长孙，还是因为陈辉跟爷爷长的最像。
去年陈辉复读考上了北州理工学院，虽然是个二本，但是老太太开心的不行，她年纪大了，就是需要孙子在膝前尽孝，而且他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老太太就直言要把老家房子留给他。
陈许佑低着眸子，他感受到陈辉的目光，冲他笑了笑。
陈辉收回目光，自顾的将对折的纸钱丢进火盆里，然后缓缓开口。
“奶奶去世前，提到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陈许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舍，老太太真的没有白疼他。
“她说，当初打你是她错了，你可以不原谅她，但别恨她。”
说着，火盆里的火花突然炸了一下，陈许佑收了笑容，一言不发。
凌晨三点，晚席来了，什么凉面凉皮蒸馒头的都端上来了。
几个亲戚朋友跟陈许佑父母坐在一起说话。
“小佑还是像你，老陈家就数你家小佑长的清秀好看，今天我见他发觉他气色不错，是不是病都好了？”
“是啊，出事的那段时间他看着病怏怏的，这会儿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了。”
陈母看了一眼陈许佑叹了口气。
“佑佑这病总归是我们造成的，前些年一心忙于工作，对他的关心疏忽了，现在孩子大了，有些话宁愿憋在心里也不愿意说出来。”
“小佑这病也不能全怪你们，说句良心话，你们也别怪我多嘴，小佑这孩子都是我在巷子里看着长大的，听说出事前，你婆婆在学校还打了他……”
“是啊，也难怪小佑跟陈老太太不亲，小时候过年，老太太就只给阿辉买新衣服，小佑就穿他哥不要的旧衣服，还是我看着可怜，买了一条厚围巾给他。”
话落，几人顿时沉默了起来。
陈母听完脸色有些不好，这些事她之前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儿子差点死了，她跟老公还被瞒着，说到底，她对陈老太太也是有怨的。
她每年都给陈老太太打钱，那些钱花在自家儿子身上屈指可数，看陈辉那肥头大耳的样子就知道，老太太把大部分钱全用在这个大孙子身上了。
“都过去了，不说了不说了。”
陈父脸色泛青，之前他就为这事跟亲妈吵了一架，可如今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该在灵堂谈论这些事。
几个人悻悻的闭了嘴。
陈家老宅大门是开着的，方便朋友亲人前来吊唁。
往巷子里面走三十米就到了戴家。
此时，昏暗的房间内，一个人影站在窗户边，因为他家在上坡，所以此刻，他可以看见位于下坡的陈家院子。
院子里敲锣打鼓，周遭邻居也都毫无睡意纷纷去吊唁蹭口吃的。
他没有开灯，将自己掩藏在暮色里，直到一个女生突然开口说话。
“妈说，不许我们去陈家，人情都送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人影没有转身，他抓着窗帘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哥，该伤心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你这拂样子妈看见了又会说你了，他那种人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闹掰了也好，免得他把你带歪了。”
戴星淼替他将窗帘拉上，然后打开了灯。
自从陈许佑转学了，她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戴星川红着眼看她，神情带着忧郁。
戴星淼看见他这副样子就生气，她靠在门前，满脸不悦。
“你现在就该好好学习，然后考上好大学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而不是在这里对一个男的恋恋不忘。”
“你出去，这是我房间。”
戴星川不想再听她说这些，他掀开被子睡觉，冷冷开口下了逐客令。
“哼，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戴星淼没好气的开口：“戴星川，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人，除了妈妈外婆，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好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戴星川打开手机，看着他给陈许佑发的无数条信息后毫无列外的都标了红后，他想哭，但哭不出。
他今天放学后就一直没有出去过，原因是他怕遇见陈家人，遇见陈许佑。
可他又忍不住站在窗户边偷偷地看，看陈许佑回来了没有。
那个熟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毫无预兆的松了口气。
至少，他还好好活着。
戴家和陈家因为陈许佑跟自己彻底生疏了，原本的十几年邻居此刻成为了陌生人，就像他跟陈许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也是他亲手葬送了彼此的友谊。
从那之后，戴星淼就刻意管着他，无论他干什么，她都要过问一遍。
他受够了，也憎恶自己连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他无力的捶打着枕头，想要发泄一丝心中的愤恨，因为他只要一想到陈许佑当初那双决绝的眼神，他就后悔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