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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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上天的馈赠总是虚无的。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有免费的早餐和晚餐。
当你一无所有，却有人免费请你吃午餐的时候，就要留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要施于你身上。
但当你没饭吃的时候，吃不吃已经无所谓了。
毫无疑问，江黎的选择是吃。
离开了这家饺子铺，江黎心安理得地回去躺尸，厉就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拨弄那个手环。
江黎研究得正专心，厉稍稍收敛了声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他这么大一只猫妖在旁边，随着时光流逝，周遭寂静，江黎愈发无法忽略。
两人这样相处了半天，江黎有些坐不住了。
“出去走走？”他问。
厉摇摇头，他只想在这里呆着。
“那我出去了。”江黎告诉他一声，穿上外套正准备出门，在门口被厉拦下。
江黎歪着头看向他，讨要一个解释。
两人之间不足一米，身量也相差无几，可这样对上的时候，厉却败下阵来：“你能不能别出去？”
“为什么？”江黎语气认真，一副一定会仔细思考的模样。
但厉知道，这副模样还代表，如果自己的理由不足以说服他，他只会点个头，然后继续他的事情。
而他也往往是那个不被打动的人。
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如今出于私人情感，厉不希望他出去。这在往常可能奏效，但现在不行。
厉非常清楚。
他从过往脱离，再次直视江黎略带审视的目光：“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你，比如【皇骑】他们。”
江黎不以为然：“不被发现不就行了？”
“你一定会被发现。”厉正色说。
“然后呢，被发现又怎么样？”说不上多在乎，也说不上多轻视，江黎嘴上很是诚恳，但话语却不是这样，“这里的规矩也跟副本一样吗？”
两人不欢而散。
鉴于厉的坚持，江黎没能离开房子。他在周围转了两圈，拉开一扇门，“砰”一声，与外界隔绝开。
厉脸上没显露多少神色，只是跟着走到门前。
他的步子把握得很轻，动作也似幽灵无声。
他靠在门边的墙上，身躯慢慢滑落。
门的另一边，江黎心口一痛，猛地跪倒在地，昏迷前，他无意识捏紧了手上的小玩意。
那是一只猫爪挂饰。
……
他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是黑色了。
从饺子铺回来之后，他哪里也没去，光待在屋子里，好像就这样睡去。
屋子里也没开灯，他摸索着靠近门口，往四周摸了一把，没摸到灯的开关。
江黎想起来了，先前好像都是自动开的。他对这些智能设备的使用并不熟练，只能说是看着说明书勉强能用。
他有些犯愁。从饺子铺回来的路上，他查了自己下一次进入副本的时间，发现就是今晚。
虽然身边总有人能带飞他，但总得为自己做点打算。
他想起自己卧室里的背包，打算先把包背在身上，再从保鲜柜里拿点吃的，顺手在周围捞点刀什么，拿来防身。
大致路线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打开门，门外依旧漆黑一片，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黎神，你醒了？”
江黎自觉自己当不起这个“神”的名号，但一时不知哪里有怪异，身体贴着墙，绕过声源走。
“黎神？”那声音不放弃，紧接着，下一秒，一只手握上了他的手腕。手指冰冷，独属金属的温度与棱角贴近他的皮肤。
不寒而栗。
可偏偏那女生不这么觉得，嘴里还在喋喋不休：“你怎么这就要走啊，副本里不小心伤到了眼睛，医生还没来检查呢。”
“眼睛？”江黎意识回笼，空着的那只手立刻搭上那只机械臂，“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受伤了？”
“是啊，还是……”女生想细说什么，一时被一阵喧闹打断，“欸，医生来了。”
不远处似乎很喧闹，自己好像身处在一家医院。不到十米的位置——大约就是所谓医生到病患的距离，脚步声从左侧渐近。
他听不清外面在说什么，但有人絮絮叨叨在他耳边念，同时还推着他往先前的屋里走：“虽然你是黎神吧，但还是要遵守我们医院的规矩，不然眼睛怎么好得快？”
他很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所谓的“黎神”，但舌头不受控制地代替他做出了选择：“知道了。”
舌头的语气很冷很沉，但他硬是从里边咂摸出了别的味道。
真装。
江黎的腿仿佛也有自我意识般，不受任何人指引，跌跌撞撞地，往屋子里走去。
他端正坐在床边，医生上手的时候，他这才感知到自己眼睛周围围了层绷带。
伴随着一股医生特有的消毒水味，绷带缓缓落下。
“看得见吗？”医生问话。
“还行。”江黎面不改色，头微微仰起，朝医生回话。
医生对这个答案却不满意：“还行是哪样？看不清？”
江黎还是说出那两个字。
“那你能看清这是几？”
这对于一个睁眼瞎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了。不过江黎神情依旧淡然，缓缓说：“是三。”
医生本人也没有注意到，在听到这份答案后，自己也松了口气，一直绷紧的肩膀也松懈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医生点点头，冲江黎笑了笑，“那黎神你好好修养，来个人跟我去取点药，免得发炎了。”
医生往屋外走了两步，发现没人跟上去，疑惑问：“怎么了？”
这也不怪其他人，毕竟这种关系到黎神的事情，都是某人去做的。而此时，某人如木桩般驻在他身边，众人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那我去吧。”女声响起，这回他认得，是韩问天的声音，“厉陪黎哥好好休息。”
“好，”身边的木桩子开了口，“你们也都先去休息吧，这个副本难度太高，大家都累坏了，这里我陪着黎哥就好。”
“你小子，那小阿厉陪我们小阿黎好好休息。”
“黎哥记得不要欺负小阿厉。”
几句话陆续响起，全都是这种类型。
话说他们很熟吗？
“他们都走了。”厉说，坐在他身边。
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反复几回，才终于想起这回事了，问道：“哦对，你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开口吗？”
“为什么？”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但厉还是下意识说。
江黎微微昂起头，气派颇为正经：“因为我看见，我的未来一片漆黑。”
厉无言。
江黎得知身边还有这么一号熟人在，心里稍稍宽慰的点：“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什么情况？”
厉反问：“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江黎摸不着头脑。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厉重新问了一遍。
江黎不明所以：“当然是勇敢面对积极治疗，总有恢复的可能。”
他的视线依旧是漆黑的，所以也错过了厉的神情。
忧郁，悲伤，却带了点不舍的依恋。
“嗯。”他只作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江黎继续问：“所以这是哪里？”
“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他心里有些诧异，毕竟原以为……
“我不是那个全都知道的人。”厉好像是知道他心中的疑惑，耐心解释说。
江黎一下抓住了奇奇怪怪的关键：“那就是说，有人知道全部喽？”
我……
厉想开口说不知道，但那张嘴像涂了胶似的，突然保持紧闭。
没等到回答，江黎也没了意思，只是抱着胳膊，自顾自地躺到了床上。
既来之则安之，有床躺总比没凳子坐好。
他想得开，眼睛一闭，呼吸很快缓和下来。
厉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手。
那只手刚刚贴近了江黎的手心，在那里写下了一个“3”字。
这时候的他，手上已经摘下了先前用来遮挡毛发的手套，手指白皙，和任何玩家一样。
只是他不是玩家。
他注视着病床上的那位玩家，眸光躲在发丝里面，看不出情绪。
睡得很沉，睡相也不好。厉心里评价。
他重新给江黎掖了被子，压实了几分。因为许久没有这样做过了，动作生疏了不少，几次差点把人家弄醒。
厉时不时往那边瞧去，只能说明他看走了眼。这位江黎根本不懂得谨慎为何物，在什么时候都能安安稳稳的睡着。
不对，他还记得，江黎在前两个副本的时候，总有点失眠的症状，没理由现在就多心大。
但如果是因为……
厉忽地不敢细想下去。
重复几次动作后，厉忽地靠近，似乎是想要看看，江黎时不时真的睡着了。
江黎倒是并不知道他心里的花花肠子，大没有要醒的架势，反而因为被子被好好掖过，睡得比先前安稳。
不知道厉怎么从那张死人脸上看出了半分笑意，但他猜，这位估计是做了什么好梦了。
“我也想做个好梦，可以吗？”他对着睡梦中的人呢喃，也注定不会被听到心愿。
“一定可以吧。”
“你一定不会拒绝吧。”
江黎身边的床垫往下一塌。也不管会不会发现，厉心一横，铁了心，闭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