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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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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系的。”易见青说,“我马上就要吃到了。”
岑如松切了一小块,用刀剔除蛋糕表面的奶油,而后挑挑拣拣,每种水果扒了一个,为了美观,他又一一摆好。
岑如松放了一根叉子把蛋糕递给易见青,转头的时候才发现易见青正盯着他的头顶发呆。
岑如松没问他在看什么,洗好刀叉,转身去易见青房间提了一双拖鞋放在他脚边。
岑如松:“穿上。”
“哦。”易见青听话穿好之后,晃了晃脚让他哥看。
岑如松点头:“嗯。”
易见青在椅子上坐好,欣赏了一分钟他哥给他切的蛋糕后才慢悠悠地叉了一颗蓝莓送进嘴里,问:“哥哥,为什么你的头发是湿的?”
岑如松回答:“可能是因为我刚洗完澡吧。”
易见青:“为什么我不洗澡?”
岑如松:“放你一个小醉鬼在浴室,摔倒了都没人知道。”
易见青思考这种可能性,又开始觉得他哥说的不对了:“你可以看着我。”
岑如松正在重新包装蛋糕,他闻言,扎蝴蝶结的动作停住,两秒后才说:“不可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
岑如松想,以后还是别让易见青喝酒了。
他说:“快点吃你的蛋糕,吃完回去睡觉。”
易见青:“为……”
“再问一个‘为什么’,你的礼物就扣一个。”岑如松威胁。
易见青:“……”
“哦。”
易见青终于安静下来,岑如松松口气,坐在他对面看着易见青跟个小仓鼠一样嚼嚼嚼。
不过醉鬼忘性大,这样的安静没持续半分钟呢,易见青又抬头了:“哥哥。”
岑如松:“……嗯。”
易见青眼神疑惑:“可是我没有看到我的礼物诶。”
那个包间里所有不是原装的东西都是易见青的礼物,拿回来后全都堆在易见青房间里了,估计某人起来的时候没注意。不过岑如松觉得不能实话实说,他怕易见青心血来潮去点兵点将。明天还要上课,不能任由他闹一晚上。
岑如松:“嗯,明天给你。”
果然。
易见青问:“现在不能给吗?”
岑如松冷漠拒绝:“不能。”
易见青蔫了:“好吧。”
一块蛋糕总有吃完的时候,岑如松负责收拾残局,易见青还不忘在他身边叭叭:“哥哥,我没有觉得不舒服哦。”
“所以?”
“所以我喝酒之后可以吃蛋糕的,你说的不对。”
岑如松:“……”
行呗,他今晚就没有说对的时候。
都说人喝醉之后会变得跟平时两模两样,岑如松今天算是信了,他没说什么,捏了一把易见青的脸颊算作出气:“回去睡觉。”
易见青被他说的四个字吸引过去全部注意力,没感觉到疼。他摇头:“不要。”
岑如松以为他是不想睡,刚想哄哄,就听易见青接着说:“我想跟你睡。”
易见青眼巴巴看他:“可以吗?哥哥。”
“……”岑如松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如常,“不可以。”
易见青这时候又不在意他哥的威胁了,追问道:“为什么啊?哥……我们以前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睡的吗……”
每年的冬天都很冷,六年前的那个冬天最是让人难熬。
除夕夜,窗外烟花灰烬与鹅毛雪一同飘落,电视上倒计时结束后,“新年快乐”从所有人心里落到所有人未来。
因为不确定新年会不会快乐,所以他们都默契地拒绝开口。
好像不说,就不会反噬。
但这远不足以作为安慰,春晚循环一遍又一遍,他们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谁都没有先离开,直到深夜喧嚣声渐歇,易见青先熬不住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在岑如松房间。
那一晚之后,虽然没有言明,但一个每晚默不作声地抢地盘,一个默许。
虽说两个人也有各种情况导致不睡在一起的时候,但显然这种情况只占一年之中极小部分的时间。
易见青没有远见,以至于当某天晚上岑如松强制要求要他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他还有点委屈。
这一点委屈没让岑如松改变想法,那段时间的他意外强硬,于是易见青也渐渐的不再提起。
直到现在,直到今晚。
看来他还是很在意,岑如松想,自己当时太慌张了,确实该给一个理由的。
但现在显然不是后悔的时候,岑如松还是一如既往地专制:“你已经成人了,要自己睡。”
易见青脑子转得十分快:“可我之前不是啊,你应该补给我。”
岑如松想说那时候他自己已经是了,没来得及张口,胸膛便染上另一个人的体温。
“……”
易见青抱着他,脑袋埋在岑如松脖颈处蹭来蹭去,发丝扫过皮肤,引起一阵敏感的颤栗。易见青说:“求你了,哥哥。”
“……”
“就这一次,好不好啊,哥哥。”
“……”
“——哥?”
岑如松没有回抱易见青,他在一片沉默中抬起右手捏住身前人的后颈,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就像小动物一样,易见青很顺从地抬头,眼神还是迷茫,又带有一点跟当初一样的委屈。
岑如松突然说:“我做了一个梦。”
易见青不知道这时候提“梦”干什么,但他问:“什么梦啊?哥你做噩梦了?”
噩梦。
这样说似乎也没错,但它对岑如松来说,对易见青来说,对这个世间来说,是错的。
见岑如松又开始沉默,易见青蠢蠢欲动想再次贴上去,既然他哥不松口,那自己不要脸的黏着,应该也能达到目的。
这样想着,岑如松却先一步开口了,泄气一般地:“就今天。”
易见青迅速反应过来猛猛点头:“好的好的,哥你真好。”
再次躺到阔别多日的位置,易见青有点小激动,但他不敢太显露出来,怕他哥把他轰出去——即便岑如松这样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当其他光线全都消失,房间门被轻掩上,只有昏暗的暖光笼出静谧氛围,岑如松走到床边,看见易见青在另一端躺的笔直,感觉是能去站军姿的程度。
但他知道,某人睡前功夫做的越好,睡着后越是嚣张。
岑如松又出去把易见青房间里的娃娃拿了过来横在两人中间。
易见青听到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刚想控诉,冷不丁跟岑如松对视上,眨了眨眼后飞快装死。
岑如松:“……”
他关灯上床,安静下来的那一瞬间听到旁边传来小小声音:“哥哥晚安。”
……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岑如松更了解易见青,包括易见青本人。
凌晨四点,岑如松被憋闷感激的醒来,看到扒在自己身上的身影,不意外也不慌张——这次有了心理准备。
他平躺着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易见青挪下去,然后转身,僵持过后遵循本心,放任自己的手臂横跨易见青的腰腹,慢慢收紧,最后拥抱。
只这一次。
只有这一次。
……
或许是因为睡前听岑如松提到了“梦”,易见青非常理所当然地入了梦。
他在梦里回到了自己生病的那天晚上,他看见他哥端着碗进来却不开灯,看见自己靠在他哥放好的枕头上,看见自己被他哥一口一口喂粥,看清了那一晚他好奇的、又害怕的岑如松的眼睛。
眼神不会骗人,是喜是悲,是哀是怒,是欲是情,一目了然。
梦里的易见青被吓到了,轨迹开始走向另一个方向。
岑如松问他:为什么又生病了?为什么保护不好自己?
岑如松又问:是不是要时时刻刻盯着才可以?是不是要把他锁进自己身体里才可以?
那样负面的岑如松,易见青第二次见,依旧不害怕,甚至多出一点隐秘的快乐。
他说我错了,说哥哥想怎么样都好。
于是岑如松像今晚那样,捏住他拉近彼此的距离,嘴上说着凶狠的话,落在眉间的吻却轻得不像话。
一个虚假的吻直击灵魂,易见青从梦里惊醒过来,入目是岑如松的凸起的喉结,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位置,恍然之间,好似假梦成真。
易见青:“……”
他猛地坐起来,岑如松的手滑落到某个位置,又被他更加迅速地扔开。
易见青感觉自己耳朵被煮熟了,但没时间给它降温,他正忙着说服自己:青春期这样是正常的,男性晨间现象是正常的……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被煮熟的地方渐渐蔓延至整张脸还有扩大的趋势。
易见青懊恼又羞耻,惊觉自己刚才动作太大,僵硬着扭头去看床上的另一个人,发现岑如松依旧睡得平稳后才长长松口气。
他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到床边,捡起地上擅离职守的娃娃抱在身前,害怕拖鞋声音太大,选择拿着,做贼一样踮着脚从岑如松房间退了出去。
“嘭——!”
关门的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易见青趴在门上,确定没听到屋里有声响后,飞速跑回自己屋里把自己埋进床上。
——大有要把自己捂死的架势。
可惜大脑并不同意,甚至还很活跃,梦里的每一幕都在循环。
易见青觉得自己有问题。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怎么会有反应?
他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