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囚笼 ...
-
黑色轿车行驶得平稳而迅速，车窗贴着深色的膜，隔绝了外界大部分的视线和光线，车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寂。
言承泽被夹在两个黑衣男人中间，动弹不得。他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紧抿着唇，看着窗外模糊倒退的街景，眼神冰冷。
他低估了江宸的疯狂和手段。
这个男人，远比他想象的更不择手段。
车子最终驶入了一个言承泽从未到过的高档别墅区，停在一栋设计现代、戒备森严的独栋别墅前。
铁艺大门无声滑开，车子驶入，穿过精心打理却莫名带着冷感的前庭，停在了主建筑门口。
“林先生，请。”黑衣男人打开车门，语气依旧恭敬，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
言承泽下了车，环顾四周。高墙，监控，隐蔽的安保人员……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设施完善的牢笼。
他被“请”进了别墅内部。
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线条硬朗，空间开阔，却毫无生活气息，只有昂贵的家具和艺术品冰冷地陈列着，像一个个没有灵魂的展示品。
江宸就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
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头发微湿，似乎刚洗过澡，试图洗去昨夜的颓唐。但他眼底的红血丝和眉宇间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戾气，却暴露了他真实的状态。
他看着言承泽，目光像带着钩子，复杂地交织着审视、怒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失而复得的紧绷。
“出去。”他对那两个黑衣男人挥了挥手。
两人躬身，无声退下，并关上了客厅厚重的门。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充满了无形的张力。
“这是什么意思？江总。”言承泽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平静，却带着淬了冰的嘲讽，“非法拘禁？”
江宸朝他走近几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沐浴后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残留的、危险的压迫感。
“你可以这么认为。”他盯着言承泽的眼睛，语气低沉，“在你冷静下来，想清楚之前，这里就是你的‘家’。”
“家？”言承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江总对‘家’的定义，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个用权力和金钱堆砌的、没有自由的牢笼？”
江宸的眼神暗了暗，言承泽话语里的尖锐像针一样刺向他。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暴戾情绪。
“言承泽，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谈？”言承泽抬眼，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谈什么？谈你如何包庇杀害我姐姐的嫌疑人？谈你如何冷眼旁观她走向死亡？还是谈你此刻卑劣的非法拘禁？”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戳在江宸最不想面对的痛处。
他的下颌线绷紧，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几乎是低吼出来，一把抓住言承泽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苏景明的事情很复杂！牵扯到……”
“牵扯到什么？”言承泽用力想挣脱，却被攥得更紧，手腕上传来清晰的疼痛，他疼得蹙眉，却依旧倔强地瞪着他，“牵扯到你的利益？你的计划？所以姐姐的死就可以被牺牲？就可以被掩盖？”
“我没有想掩盖！”江宸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他猛地将言承泽拉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织，充满了火药味，“我比你更想弄死苏景明！但我需要时间！需要证据！需要把他背后的人连根拔起！”
“需要时间？”言承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英俊脸庞，心冷得像一块寒铁，“所以姐姐就活该成为你‘需要时间’的代价？江宸，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最后一句质问，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失望。
江宸看着他那双泛红的、充满了恨意和痛苦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抓住言承泽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许。
“言明姝的事……是我对不起她。”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愧疚，“但我发誓，我从未想过她会……”
“闭嘴！”言承泽猛地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像是躲避什么肮脏的东西，“你不配提我姐姐的名字！”
江宸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言承泽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排斥，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暴怒同时席卷了他。
为什么就是不信他？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推向彻底的对立面？
他到底要怎么做？
难道非要他把心掏出来，才能证明……
证明什么？
江宸猛地愣住。
他到底想向言承泽证明什么？
清白？愧疚？还是……别的，连他自己都尚未厘清的，更危险的情感？
客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
言承泽背对着他，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巨大的情绪。
江宸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眼底风暴肆虐，却又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茫然的痛苦。
他原本以为，将言承泽强行留在身边，就能掌控局面。
可现在他才发现，他困住的，是一头浑身是刺、恨意滔天的幼兽，随时可能反噬，也随时可能……在他面前彻底碎裂。
而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猎手，不仅没能驯服猎物，反而被对方眼中的恨意和绝望，刺得千疮百孔。
他该怎么办？
放他走？
不。绝无可能。
那么，就只能用更强硬的手段，将他牢牢绑在身边，直到……直到他习惯，直到他屈服，直到恨意被时间磨平，或者……被别的什么东西取代。
一个冰冷而偏执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言承泽猛地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江宸迎视着他的目光，眼神深邃如寒潭，一字一句道：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
“言承泽，这是你逼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