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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单纯的维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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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说什么？”
苏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
“您要……送我内息功法？”
王监镇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好整以暇地又呷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她依旧写满震惊与困惑的脸上。
他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你的意志甚为坚定。”
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一旦认准之事，纵有万难，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弃。你想习武，其中必有要找那人报仇的因由在吧？”
被如此直白地点破心思，苏云脸颊微微发热。
方才激动之下脱口而出的狠话犹在耳边，此刻冷静些再被提及，不免有些窘迫。
她不太好意思地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也瞒不过眼前这人。
“有仇欲报，并非过错。”
王监镇语气依旧平淡。
“但路径选择，却有高下之分。外家横练，打熬筋骨，固然能强健体魄，然耗时长久，吃尽苦头，却易留下暗伤，且终有其极限。遇上真正内外兼修的好手，往往力有不逮。”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在她周身扫过。
“而内家功法，炼精化气，由内而外，滋养根本。练至高深处，不止力强身健，更可耳聪目明，反应迅捷，延年益寿。其妙处，远非寻常外功可比。”
苏云听得心神微震。
这些道理，她模模糊糊知道一些，系统提供的《基础吐纳术》便是最粗浅的入门，她已隐约体会到那点微末气息流转带来的好处。
但她从未听过有人如此清晰地道出其中关窍与高下之别。
王监镇话锋微转，抛出了一个让苏云心头猛地一跳的信息。
“昨日我为你搭脉，除却确认……嗯，亦察觉到，你体内已有一缕极微弱却颇为纯正的气息自行流转。这很难得。”
苏云倏然抬头。
系统奖励的《基础吐纳术》日夜修炼出的那点微薄内息，竟被他探知了。
而他那未竟之语，显然是指确认她并未因幽谷之事而有孕。
一股混合着羞赧与后知后觉的了然涌上心头，原来他昨日搭脉，目的在此。
他早已看穿她的想法，却用一种不令她难堪的方式悄然确认并安抚了她最大的隐忧。
这一刻，苏云对王监镇的观感变得极其复杂。
他神秘、强大、言语莫测，甚至对她使用过令人后怕的手段，但此刻，他身上又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体贴。
这种矛盾让她心绪纷乱。
王监镇并未在意她的走神，继续道：“这缕内息便是根基，证明你并非毫无根底，恰恰具备修习上乘内家功法的资格。武学一途，资质根骨乃是天定。若无此资格，纵有绝世秘籍在手，穷尽一生亦不得其门而入。”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远。
“你既打定了主意要走上这条路，欲求力量，而自身条件又允许……”
他看向她，眼神清亮，仿佛能洞彻她所有的决心与不甘。
“那为何不选择更好、更精妙、更能助你达成所愿的那一条路？难道你只想满足于将来能打倒几个地痞流氓，而非真正拥有足以面对狂风暴雨、守护自身的力量？”
这一问，狠狠说在了苏云心坎上。
她当然不满足！
她想要的，是足以抗衡幽谷中那个男人、足以在这世间安身立命、不再受人随意欺凌的力量。
系统的《基础吐纳术》只是基础，而王监镇口中更精妙的内家功法，无疑是她目前极度渴求却又无处寻觅的捷径。
巨大的惊喜和渴望瞬间冲散了之前的种种疑虑和尴尬。
她几乎能想象，一部内家功法将为她打开怎样一扇新的大门。
她看向王监镇的眼神瞬间亮得惊人，充满了感激与欣喜。
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坦诚，不仅点破了她想报仇的心思，肯定了她的资质，还直言要赠予她远超《基础吐纳术》的珍贵功法。
更难得的是，他并未因她先前的失态而有丝毫轻视或拿捏，反而以一种近乎引导的方式，为她指明了更优的道路。
对比自己刚才又哭又吼的狼狈模样，苏云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羞愧，脸颊烧得更厉害了。
她下意识地坐直了些，手指绞着衣角，低声道：“多谢大人……为我思虑这般周全。我……我刚才太失礼了。”
王监镇只淡淡摇了摇头，似是并不在意。
然而，天上怎么会掉馅饼？
尤其是如此珍贵的功法。
狂喜过后，警惕性慢慢回笼。
苏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起头，目光虽依旧充满感激，却多了几分清醒的探究。
“大人。”她斟酌着用词，语气小心翼翼。
“如此珍贵的功法，您就这样赠与民女，民女实在，受之有愧。不知……不知需要民女做些什么？但凡民女力所能及，一定不敢推辞。”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条件。
是效忠？
是钱财？
还是某些她此刻无法想象的要求？
王监镇闻言，似乎怔了一下，随即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莞尔的神情，仿佛觉得她这个问题有些有趣。
他并未立刻回答，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似在思索。
片刻后，他才抬眼看向苏云，语气平和地开口。
“若你实在心下难安，那便应我一事即可。”
“大人请讲！”
苏云立刻集中精神，准备聆听一个或许会很艰难的条件。
“日后，无论对何人，在任何情形下。”
王监镇的声音放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都切勿透露，那株助赵监镇升迁的紫髓兰，是经由你手献出。”
苏云愣住了。
就……这个？
不是索要财物，不是驱使办事，甚至不是打探任何秘密，仅仅只是让她保守这个秘密？
她脑中飞快转动，只一瞬，便豁然开朗。
赵监镇那般贪图功劳之人，得了紫髓兰这等奇珍，必定会将其来历完全归于自己名下，绝不会对外透露半分是从她这个小镇孤女手中所得。
他只会宣扬是自己如何呕心沥血、历经艰险才寻得的贡品，以此彰显功劳，博取上级赏识。
而那个幽谷中的男人，倘若他日后真的因某些缘由追查起来，紫髓兰便是直指西北幽谷的最明显线索。
若他知道这紫髓兰与她苏云有关，那……
苏云心下无比透彻。
王监镇此举，哪里是在索要回报？
这分明是在保护她。
他早已看透一切。
他知道劝她放弃报仇是徒劳，便转而用另一种更实际、更有效的方式，尽力降低她暴露的风险。
赠她功法，是予她力量，让她有朝一日或许能自保。
让她保密，是斩断痕迹，让她能平安地走到拥有力量的那一天。
他什么都知道，却选择用这样一种迂回却体贴的方式，周全着她的安全与她那不肯屈服的意志。
想通这一切，苏云胸腔中被一种滚烫的情绪填满。
那不仅仅是感激，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
自她爹离开后，她已许久未曾感受到这般不含杂质、只为她考量的维护了。
她猛地站起身，因动作太急，椅子腿在青砖地上划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后退一步，对着王监镇，深深地、无比郑重地鞠了一躬。
“民女明白了！”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坚定。
“多谢大人！此恩此情，苏云铭记在心！紫髓兰之事，我绝不会透露！”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真诚，所有的疑虑、戒备和尴尬在此刻尽数化为乌有，只剩下全然的信任与感激。
王监镇看着她这番郑重其事的保证和鞠躬，脸上那点极淡的笑意加深了些。
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她的谢意。
“如此便好。”
他语气依旧平淡，随手拿起方才放下的文书，目光重新落于其上，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我还有些公务需处理。”
苏云立刻识趣地再次行礼：“是，民女告退。大人您忙。”
她不再多做停留，怀揣着翻江倒海般的复杂心绪，轻手轻脚却又步伐迅速地退出了偏厅。
走到阳光下，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扇已然关闭的厅门，心中百感交集。
这位新来的监镇大人，实在是深不可测，却又非常温和友善。
她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那缕因《基础吐纳术》而生的微弱气息仍在缓缓流动。
而很快，或许就能有更强大的力量加入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