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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牵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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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李砚舟家的客厅里还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沈明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针线,却半天没缝上一针,目光时不时飘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时针和分针在表盘上重重交叠,像一道沉甸甸的心事,压得她心里发慌。
“老杰,你说砚舟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啊?”沈明月放下针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他平时就算加班,也会提前给我们打个电话说一声,今天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
李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早已看腻的报纸,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放下报纸,揉了揉眉心,语气尽量装作平静:“可能是公司有急事吧,年轻人工作忙,忘了打电话也正常。你别瞎担心,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话虽这么说,李杰的心里却也没底。李砚舟从小就懂事,不管做什么事都会跟家里报备,从来不会让他们这么担惊受怕。而且,昨天晚上儿子还跟他们视频,说今天要早点回来,给他们带上次念叨了很久的那家老字号点心,怎么会突然失联呢?
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闷,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回荡,每一声都像敲在两人的心上。沈明月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手里不停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来电。
“不行,我得给砚舟打个电话。”沈明月终于忍不住了,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李砚舟的号码。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儿子温和的声音,而是冰冷的机械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了……”沈明月的声音瞬间变得哽咽,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老杰,砚舟的电话关机了,这可怎么办啊?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李杰连忙站起身,扶住妻子颤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安抚,心里却也越来越慌:“别着急,可能是手机没电了。他平时工作忙,手机经常忘了充电。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李砚舟的手机从来不会轻易关机,就算没电了,也会提前跟他们说一声。现在不仅失联,还关机,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担心?
沈明月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都怪我,昨天视频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让他好好工作,别太累了,可我怎么就没问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事呢?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李杰拍着妻子的背,心里也一阵发酸。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把他捧在手心里,看着他从一个懵懂的孩子长成优秀的研究生,再到现在跟着简知珩一起打拼,他们一直为儿子骄傲。可现在,儿子突然失联,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焦急地等待。
“对了,老杰,”沈明月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砚舟不是跟知珩在一起工作吗?知珩会不会知道砚舟在哪里?我们给知珩打个电话问问吧!”
李杰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对,给知珩打电话!他们俩关系那么好,知珩肯定知道砚舟的情况!”
沈明月连忙擦干眼泪,从通讯录里找到简知珩的号码,手指却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她想起儿子跟她说过,简知珩最近公司事情多,压力很大,经常加班到很晚。现在都这么晚了,打扰简知珩会不会不太好?
“打吧,”李杰看出了妻子的犹豫,轻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砚舟的下落,就算打扰到知珩,他也不会怪我们的。”
沈明月深吸一口气,终于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没人接,心里越来越绝望的时候,听筒里终于传来了简知珩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喂,阿姨?”
“知珩啊,”沈明月的声音带着哽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不好意思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我们就是想问问,你知道砚舟在哪里吗?他今天到现在还没回家,电话也关机了,我们很担心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简知珩的呼吸声在听筒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重。沈明月和李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手机,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阿姨,”简知珩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我……我不知道砚舟在哪里。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我们很早就分开了,我还以为他早就回家了。”
沈明月愣住了,脸上的希望瞬间消失:“分开了?你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嗯,”简知珩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说要去办点事,具体去干什么,他没说,我也没问。”
沈明月的心沉到了谷底,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那……那你知道他可能去什么地方吗?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最近有什么事要办?或者……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简知珩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用力攥紧,指节泛白。他想起仓库里李砚舟蜷缩在地上,右腿扭曲,满身血污的样子,想起李砚舟为了保护父母,强忍着剧痛承认自己是卧底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他不能告诉李砚舟的父母真相,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打断了腿,被关在冰冷的仓库里。他只能撒谎,只能用冷漠的语气,将他们的担忧挡在门外。
“没有,”简知珩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没跟我说过有什么事要办,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能……可能是他手机没电了,又忘了跟你们说,所以你们才担心。阿姨,你们别太着急,再等等,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回家了。”
“可是……”沈明月还想说什么,却被简知珩打断了。
“阿姨,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先挂了。如果我有砚舟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不等沈明月回应,简知珩就匆匆挂断了电话。手机从耳边滑落,掉在沙发上,发出一声轻响。简知珩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闪过李砚舟父母担忧的声音,闪过李砚舟在仓库里为了父母而倔强的眼神,心里的痛苦和愧疚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残忍,知道李砚舟的父母此刻有多担心,可他除了撒谎,别无选择。他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不能让他们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伤害他们儿子的人,就是他们一直信任的、儿子的男朋友。
而李砚舟家的客厅里,沈明月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李杰看着妻子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一阵发酸,却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努力安慰她:“别难过了,知珩不是说了吗?砚舟可能就是手机没电了,忘了跟我们说。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沈明月哽咽着说,“我总觉得不对劲。砚舟从来不会这样,他就算手机没电,也会想办法跟我们联系的。而且,知珩刚才的声音,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李杰沉默了。他也听出了简知珩声音里的不对劲,那种刻意的疏离和疲惫,不像是只是因为工作忙。可他不敢往坏处想,只能强迫自己相信,儿子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客厅里的灯依旧亮着,暖黄色的光线却照不进他们心里的担忧和不安。挂钟的“滴答”声越来越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窗外泛起一丝鱼肚白,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客厅,却没有带来丝毫温暖。沈明月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眼睛红肿,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没有放弃等待。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叮咚”一声,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沈明月和李杰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希望,连忙站起身,快步朝着门口跑去。
“是砚舟!一定是砚舟回来了!”沈明月一边跑,一边激动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哽咽。
李杰也很激动,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看到他们,微微鞠了一躬,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冰冷:“请问是李砚舟先生的父母吗?我是简知珩先生的助理,我叫安戚禹。”
沈明月和李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里的希望也一点点消失。沈明月看着安戚禹,声音里带着颤抖:“你……你是知珩的助理?那你知道我们家砚舟在哪里吗?他昨天一晚上都没回家,我们很担心他……”
安戚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李阿姨,李叔叔,我这次来,是受简总委托,给你们带一封信,还有一些东西。”
他说着,将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又从身后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现金和生活用品。
沈明月接过信封,手指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张信纸,上面是简知珩的字迹,却比平时潦草了许多,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
信上写着:“叔叔阿姨,很抱歉打扰你们。砚舟因为个人原因,需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去国外进修。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们告别,让我跟你们说一声抱歉。这里有一些钱,你们先用着,不够再跟我说。砚舟在国外会照顾好自己的,等他稳定下来,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沈明月看着信上的内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不敢相信,儿子竟然会不告而别,去国外进修这么大的事,儿子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过一句!
“不可能!这不可能!”沈明月激动地喊道,手里的信纸掉在地上,“砚舟不可能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走的!他昨天还跟我们说要给我们带点心回来,怎么会突然去国外进修?知珩呢?我要跟知珩说话!你让他跟我说话!”
安戚禹连忙扶住激动的沈明月,语气依旧冰冷:“李阿姨,您别激动。简总现在很忙,没时间接电话。这是砚舟的意思,他说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才让简总帮忙转达。他在国外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就别太担心了。”
“我不信!”李杰捡起地上的信纸,看着上面的字迹,虽然是简知珩的笔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让知珩跟我们说话!不然我们是不会相信的!”
安戚禹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李叔叔,李阿姨,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带的东西也带来了。简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希望你们不要让简总为难,也不要去找砚舟,他现在需要安静的环境进修。”
说完,安戚禹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就走。李杰想追上去,却被沈明月拉住了。沈明月靠在门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声音里带着绝望:“别追了……他不会告诉我们真相的……砚舟他……他肯定出事了……”
李杰看着妻子绝望的样子,心里也一阵发酸。他知道,儿子肯定出事了,简知珩和这个助理,都在瞒着他们。可他们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没有能力去调查真相,只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承受着担忧和痛苦。
两人回到客厅,沈明月拿起安戚禹带来的袋子,里面的现金和生活用品散落一地。她看着那些东西,眼泪掉得更凶了:“这不是砚舟的意思……肯定不是……砚舟就算要走,也不会不跟我们说一声的……他一定是出事了……知珩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真相……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李杰走过去,抱住妻子颤抖的身体,声音里带着哽咽:“别难过了……我们再想想办法……我们去公司找知珩,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定要找到砚舟……”
沈明月靠在丈夫的怀里,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为了儿子,就算再难,他们也要去试试。
窗外的晨曦越来越亮,却照不进这个充满悲伤和担忧的家。沈明月和李杰坐在冰冷的沙发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儿子,知道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此刻正躺在冰冷的仓库里,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痛苦,却还在为他们的安危担忧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简知珩,正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晨曦,心里充满了痛苦和愧疚。他知道,自己的谎言只能暂时瞒住李砚舟的父母,却瞒不住自己内心的谴责。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弥补对李砚舟和他父母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