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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怨念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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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在身后闭合的瞬间，陈远感觉自己像是从悬崖坠入了无底深海。粘稠的、冰冷的黑暗包裹了他，不是视觉上的黑，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令人窒息的虚无感。耳边是无数重叠的、撕心裂肺的哭嚎、诅咒和绝望的呓语，如同永不停歇的噪音风暴，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由纯粹负面情绪构成的混沌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感，只有无尽的痛苦漩涡。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随着怨念的洪流拍打着他：被抛弃的婴儿的啼哭、被欺凌的少年无声的呐喊、溺水者最后的挣扎、病榻上缠绵的绝望……各种极致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碾碎任何理智的力量。
“呃啊……”陈远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精神壁垒如同暴风雨中的舢板，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倾覆。他立刻全力运转孙老教导的观想法和林博士的“防火墙”技巧，在意识深处构筑起一道坚固的堤坝，将最狂暴的冲击隔绝在外，只允许一丝微弱的感知触角探出，如同潜水艇的声纳，小心翼翼地扫描着这片怨念的海洋。
“陈远！听到请回答！里面情况怎么样？”苏晓焦急的声音透过微型耳麦传来，但信号极其微弱，夹杂着刺耳的杂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进来了……”陈远的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里面……全是痛苦……很多灵魂碎片……我需要……找到核心……”
他集中全部意志，将共情能力聚焦于感知那个凌妙妙所说的“吸收核心”。在无边无际的怨念乱流中，他努力分辨着能量的流向。渐渐地，他捕捉到一丝规律——所有的痛苦能量，似乎都在朝着一个方向缓慢地、不由自主地被拉扯过去，如同百川归海。
“感应到了……能量在向……东南偏下方向汇聚……”陈远一边抵抗着精神冲击，一边艰难地朝着那个方向“移动”。在这个意识层面的空间里，移动并非依靠双脚，而是意志的导向。
越靠近能量汇聚的中心，周围的怨念就越发凝实和狂暴。黑暗中开始浮现出扭曲的、如同鬼影般的轮廓，它们伸出无形的手臂，试图将陈远拖入更深的痛苦深渊。陈远紧守心神，将那些幻象和拉扯视为干扰，坚定不移地向着目标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也许是几分钟（在这个空间里时间感是错乱的），陈远终于“看”到了那个核心。
那是一个悬浮在怨念漩涡中心的、约莫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晶体。晶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黑色纹路，正以一种贪婪的频率搏动着，不断吸收着周围涌来的痛苦能量。晶体内部，隐约可见一个更加深邃、冰冷的黑点，仿佛是一切黑暗的源头。
一股远比周围怨念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冰冷恶意，从晶体中散发出来。陈远能感觉到，这股恶意并非来自那些破碎的灵魂，而是……施加于它们之上的！是这股恶意，在强行束缚、糅合并催化着这些痛苦！
“找到核心了！”陈远强忍着灵魂被冻结的寒意，向外界汇报，“是一个暗红色的晶体！它在吸收所有怨念！里面有一股……非常冰冷的恶意！像是……控制中心！”
“能摧毁它吗？”苏晓的声音带着杂音传来。
“我试试！”陈远凝聚精神，尝试像之前对抗哭面那样，将自己的意念化作一股冲击，撞向那暗红晶体！
“轰！”
一股强大的反震力传来，陈远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撞上了一堵冰冷的铁壁，一阵剧痛袭来，精神壁垒剧烈震荡，险些崩溃！那晶体纹丝不动，反而散发出的恶意更加浓烈了！
“不行！精神冲击无效！它……太坚固了！”陈远喘息着报告，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物理手段呢？妙妙给你的‘破邪锥’！”苏晓提醒道。
进入前，凌妙妙给了陈远一枚用雷击木炼制、刻满破邪符文的短锥，据说对邪物有奇效。陈远连忙从贴身口袋取出短锥。在这意识空间里，短锥似乎也呈现出一种淡金色的灵体形态。
他握紧短锥，再次凝聚意志，将全身的力量（或者说精神力量）灌注其中，猛地刺向暗红晶体！
“叮——！”
一声清脆却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短锥的尖端与晶体表面接触，爆开一团金黑交织的火花！晶体表面被刺中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有效！
但与此同时，晶体仿佛被激怒了！那股冰冷的恶意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整个怨念空间剧烈震荡！无数怨灵碎片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疯狂地扑向陈远！暗红晶体上的裂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修复！
“它在自我修复！攻击不够！”陈远一边挥舞短锥格挡着扑来的怨念攻击（这些攻击虽然无形，但打在精神体上依旧剧痛），一边焦急地喊道。短锥的攻击有效，但不足以在晶体修复前将其彻底摧毁！而且，维持攻击需要消耗巨大的精神力，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变得虚弱。
“陈远！时间不多了！通道最多还能维持两分钟！”凌妙妙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吃力感，显然维持外部通道对她也是极大的负担。
怎么办？力量不够！时间不够！
就在陈远几乎绝望之际，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并非通过耳麦：
**【判官】：蛮力徒劳。此核乃‘契约’之楔，怨恨之锚。欲毁其形，先解其缚。】
判官！他又直接干预了！
“契约？什么契约？”陈远在心中急问。
【判官】：感知其源。何人之恨，铸就此核？何人之念，维系此契？找到‘签名’，方可动摇根基。
签名？契约的签名？陈远瞬间明白了判官的意思！这个核心晶体，可能不仅仅是能量聚合体，更是一个具象化的“黑暗契约”的载体！是某个存在（很可能就是幽冥司）与这片土地上的痛苦签订的“契约”，将怨念束缚并转化为力量！要摧毁晶体，必须先找到并瓦解这个契约的“签名”，也就是契约的主导者留下的印记！
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试图强行攻击晶体，而是再次提升共感灵敏度，冒着被怨念吞噬的风险，将感知深入晶体内部，去探寻那股冰冷恶意的源头和……“签名”的痕迹。
无数混乱的信息涌入脑海，痛苦、绝望、背叛……突然，在层层叠叠的负面情绪之下，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蔽、却异常清晰的意志残留——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充满算计和贪婪的冰冷意志，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在这意志残留的中心，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由灵能构成的独特印记——那是一个简化版的、没有瞳孔的独眼图案，周围环绕着荆棘般的纹路！
这个印记，与他之前在锁魂钉上看到的“审判之眼”印记，同源！但更加简洁，更具……个人色彩？像是某个特定执行者的“签名”！
“找到了！是一个独眼印记！幽冥司某个人的‘签名’！”陈远立刻将信息传递出去。
【判官】：很好。以汝之共情，触及印记，逆转其力。以痛苦……反噬施痛者。
逆转？反噬？陈远心中一震。判官是让他……利用共情能力，不是安抚怨念，而是引导这些被束缚的痛苦怨念，去冲击那个“签名”印记？
这无疑极其危险！相当于引火烧身，稍有不慎，他自己就会被失控的怨念彻底吞噬！
但没有时间犹豫了！
陈远一咬牙，做出了决定。他放弃了对自身精神壁垒的绝对防御，转而将共情能力开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他不再抵抗怨念的冲击，而是主动迎向它们，用自己的意识作为桥梁，去感受、去理解、去共鸣每一份被束缚于此的痛苦！
“我知道……你们的恨……你们的痛……”他在心中呐喊，将自己的意识与无数怨灵碎片连接在一起，“束缚你们的……是那个印记！把你们的力量……给我！我们一起……反击！”
起初，怨念更加狂暴地涌向他，几乎要将他同化。但渐渐地，当陈远毫无保留地接纳并共鸣它们的痛苦时，一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狂暴的怨念洪流中，出现了一丝微弱的……认同感？仿佛无数破碎的意识，在这个愿意承载它们痛苦的存在身上，找到了一丝共鸣。
陈远引导着这股共鸣的力量，将其凝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不再冲向自己，而是猛地撞向晶体内部那个冰冷的独眼印记！
“咔嚓——！”
一声仿佛玻璃碎裂的脆响，在意识层面炸开！
暗红晶体内部的独眼印记，在无数怨念的反向冲击下，瞬间布满了裂纹，然后……破碎了！
印记破碎的刹那，整个怨念空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股冰冷的、束缚一切的恶意骤然消失！暗红晶体停止了搏动，表面的黑色纹路迅速黯淡、消散，晶体本身也开始出现无数裂痕，变得黯淡无光。
失去了契约的束缚，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怨灵碎片们，并没有立刻消散，而是仿佛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它们不再攻击陈远，而是发出一种混合了解脱、迷茫和最终释然的叹息声，能量开始缓缓消散、归于平静。
“成功了！契约解除了！”陈远虚弱地报告，意识几乎要涣散。
“通道即将关闭！快出来！”凌妙妙的喊声传来。
陈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来时感应的方向“移动”。在他离开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无数个细微的声音在他意识中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感激：
【谢谢……】
【自由了……】
【再见……】
……
现实世界，旧琴台公园。
就在子时三刻即将来临的瞬间，音乐台基座处那个被强行打开的洞口猛地喷射出一股纯净的、却带着悲伤气息的能量流，随即迅速闭合、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舞台上那股令人不安的阴冷气息也骤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凌妙妙脱力地坐倒在地，阵法光芒熄灭。苏晓快步上前，扶起几乎虚脱的陈远。老张也从警戒线外跑了过来。
“解决了？”老张看着恢复平静的舞台，难以置信。
陈远脸色苍白如纸，但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嗯……解决了。”
就在这时，陈远口袋里的直播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亮起，直播界面依旧开启，视角是舞台远景。唯一的观众【判官】，发送了最后一条弹幕：
【判官】：善。契约已毁，怨念得散。然，楔子虽除，执棋者犹在。游戏……远未结束。
随即，直播界面关闭，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陈远看着手机，又看向远处城市璀璨的灯火，心中没有太多喜悦，只有更深的沉重。判官说得对，摧毁一个契约核心，只是挫败了幽冥司的一次行动。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执棋者”，依然存在。
旧琴台的危机解除了，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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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重写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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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看点】
* 意识空间战斗：描写主角在怨念深渊中的独特战斗方式，侧重精神对抗和意志考验，创意新颖。
* 能力突破性运用：主角将共情能力从感知/安抚发展为“引导怨念反噬”，体现能力成长和战术智慧。
* 关键线索揭示：通过“契约签名”（独眼印记）再次指向幽冥司特定成员，加深反派形象和阴谋感。
* 判官深度干预：判官提供关键破局思路，其立场和目的更加神秘难测。
* 情感升华：怨灵最终获得解脱，赋予黑暗剧情以温情和救赎意义，提升故事内涵。
* 悬念延续：危机解除但主线未断，判官的留言暗示更大阴谋，保持故事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