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竺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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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夏末，天气闷热得像个蒸笼。
午后阳光炙烤着混凝土森林，空气仿佛粘稠。蜜糖，裹挟着汽车尾气和城市喧嚣，闷得人喘不过气。
“蓝湾”商场冷气开得十足，空气中弥漫着奢侈品和咖啡混合的昂贵气息。季瑾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兰州，手指百无聊赖地划过一排排西装，布料被他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他今天休假，被老妈一个电话轰出来，说是远房表姐结婚，必须置办身像样的行头。
“啧，这价格，抢钱啊？”他拎起一件深灰色西装的标签，嘴角撇了撇，眼里全是不满，“这够我吃一个月食堂了。。。”
正嘀咕着，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旁边的试衣区，动作顿住了。
试衣区光线明显更亮些，一个男人正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
身高接近一米九，身材也特别好，连他一个大男的都犯痴。典型的衣架子。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藏青色西装。肩线流畅，腰身收得利落，衬得那双腿长得有些离谱。他微微抬着下巴，正在整理袖口，侧脸线条如同刀削斧凿，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只是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像结了层薄冰。
季瑾眯了眯眼。
不是因为这男人帅得有点天怒人怨——虽然他承认确实很帅。而是因为，这人身上有种劲儿。一种过于挺拔的站姿，一种过于锐利的眼神扫描周围环境的下意识动作，一种……同类的气息。
警察，或者说，受过严格训练的人。
而且，级别可能不低。季瑾自己就是个刑警，在A分局刑侦支队干了三年，自认眼毒。
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过于直接の注视，整理袖扣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冷淡地扫了过来。那眼神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像是在扫描一个可疑物体。
季瑾非但没避开，反而勾起一个带着点挑衅的笑，皮鞋踩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哒哒声晃了过去。
“嗨，哥们儿，这身不错啊。”他语气轻松，带着点自来熟，“见客户？还是……见姑娘？”
男人，也就是穆清风，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形成淡淡的“川”字。他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搭讪。眼前这人，个子不算矮，一米八左右，长相是那种带着点少年气的嚣张和柔和混杂的矛盾体，眼睛很亮，看人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嘴角噙着的笑有点欠却又没那么让人生厌。
至少不像平时那些凑上来的人让他想立刻远离。
“私人事务。”穆清风的回答简短，冰冷，拒人千里。
季瑾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冷淡，反而凑近了些，近到穆清风能闻的见季瑾身上的烟草味，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兄弟，别紧张。A分局，刑侦支队，季羡林。”他掏出警官证，动作流利的翻开，金属警徽在市场灯光照射下晃了一下穆清风的眼睛，“看你这范儿，同行？”
穆清风的目光在季瑾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又扫过那迅速收起的证件，冰冷的眼睛似乎在判断真伪。他确实没料到在这里会遇到警察。他刚调来C市，手续还没完全办妥，身份敏感。
“穆清风。”他报上名字，算是回应了“同行”的猜测，但没透露更多。
“穆清风……”季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C市公安系统里，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要么是新过来的菜鸟——貌似不像，这种气场压他一级警督都绰绰有余；要么……就是来自别的更特殊的部门。
这个猜测让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兴趣越来越浓。穆清风身上有他没见过的气质，冷硬，沉默，像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投一块石头都不见响儿的那种。
“来出差？还是调来了？”季瑾继续追问，他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穆清风身上有种谜一样的气质，冷硬，沉默，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穆清风不太习惯这种连珠炮似的提问，但他还是回答了：“下个月，调来A分局。”
“卧槽！真的假的？”季瑾眼睛一下子亮了，那点嚣张气被一种纯粹、毫不掩饰的喜悦冲淡，
“缘分啊！我们支队的？哪个组定了吗？”他语速加快，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期待。
“具体等通知。”穆清风看着眼前这人瞬间变得亮晶晶的眼睛，有点不适应。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不擅长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滚烫的热情。
“那还说啥了啊咱俩必须加个微信！”季瑾麻利地掏出了手机，翻出二维码，“以后就是战友了，提前熟悉熟悉！我跟你说，我们支队可有意思了……”
“我们队长老陈啊，你别看他特别凶，长的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土豆，但是他人特别好……我们食堂阿姨打菜也从不手抖……”季瑾兀自说着，丝毫没在意对方是否在听。
穆清风看着递到面前的手机，犹豫了一瞬。他的私人微信几乎不加工作关系的人。但看着季瑾那张写满“快扫我快扫我”的脸和毫无阴霾的笑容，他也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扫上了码。
“滴”的一声，添加成功。
季瑾的微信头像是个弹吉他的小男孩，龇牙咧嘴，很有活力。朋友圈签名是：“生活打了我一拳，我说一点都不疼！”
穆清风的头像是一片纯黑，没有签名，就连朋友圈都是一条灰色的线。
“OK！”季瑾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拍了拍穆清风的胳膊——被对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随即就若无其事的放下去，插进兜里：“那你慢慢试衣服吧穆同志！回头单位见！”
他哼着不成调的歌，仔细一听还是赵雷的《画》，不过哼出来的属实难听。
季瑾也没再管他，继续去看他那“抢钱”的西装了，心情显然比刚才愉快得多。
穆清风看着季瑾晃悠着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微信列表里那个在一片深灰背景上突兀的吉他男孩头像，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季瑾。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有点吵。
但，似乎……自己并不不讨厌？
一个月后，A分局刑侦支队会议室坐起了满满当当的人。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穆清风同志，从部里特殊人才计划抽调下来，加入我们重案一组，担任副组长。”支队长老陈声音洪亮地介绍着，侧出身带他去了他的座位。
穆清风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更显得身姿挺拔，气场迫人。他站在前面，面容冷峻，对着众人敬了个礼，声音沉稳：“大家好，我是穆清风，请多指教。”他随即立了个军礼，动作显得铿锵有力。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大部分是给部里和“特殊人才”这几个字的面子，其中还夹杂着欢笑声和几声低低的谈论声。
季瑾坐在下面，眼睛瞪得溜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他使劲的鼓着掌，手心掩掩发红，引得旁边的同事侧目。
“你咋了，难道老季你认识？”同事用手肘杵了杵小声问道。
“嘿嘿，缘分。”季瑾得意地挑眉但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台上发言的穆清风身上。
散会后，人流涌动，季瑾第一个窜到穆清风面前：“穆副组长！欢迎欢迎！还记得我吧？商场，买西装那个！”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牙。
穆清风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脸，鼻尖似乎又闻到了前不久见到他的那种烟草味。
他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记得。季瑾。”
“对对对！以后就在一个锅里抡马勺了！”季瑾本想热情地揽住穆清风的肩膀，但想起上次商场……不过这次穆清风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没躲开。
季瑾顿一下后笑了起来：“走，带你熟悉熟悉环境，认认人！”
穆清风的到来，在重案一组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能力超强是真的。无论是案件分析、追踪抓捕，还是格斗枪械，他都展现出碾压级别的水平。几次联合行动，他指挥若定，出手果断，迅速啃下了几个硬骨头。
但人也是真的冷。自从穆清风来了以后小组里的e人几乎都要变成i人了。除了必要的公务沟通，他几乎不跟任何人闲聊，就连午休吃饭也不经常结伴。办公室里常年低气压，被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扫过，能让人夏天冒冷汗。组里有人私下给他起了个外号——“人形制冷机”。
季瑾是唯一一个不怕冷的。
“老穆，尝尝这个，我老妈卤的牛腩肉，口感一绝！”季瑾端着个铁盒也是不怕烫，像献宝一样端到穆清风面前。
“穆清风，这报告你帮我瞅一眼，逻辑有点捋不顺。”
“晚上撸串去不去？我知道有家店，鸭肚特棒！爆辣过瘾！”
穆清风的回应通常是：
“不用。”
“放那儿。”
“不去。”
“走走走咱俩搭个伙陪我上个厕所去。”季瑾用鞋尖轻轻碰了碰穆清风的小腿裤子。
穆清风听完后眼睛瞪大的看着他，仿佛是震惊到他了：“什……什么……？”
而没能等他说要季瑾就拽着旁边算会计的去陪他去厕所去了。
虽然季瑾屡败屡战，乐此不疲。他总觉得，穆清风那层冰壳下面，应该有点别的什么东西。而且，一起出过几次现场后，他不得不承认，和穆清风搭档，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对方就能心领神会。
当然，争吵也少不了。
“嫌疑人的社会关系必须再深挖一层！你这种排查方法太理想化，遗漏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三十！”穆清风指着白板上的关系图，语气冰冷。
“穆副组长，现实办案要讲效率！按你的方法，我们组这个月别的案子都不用干了！”季瑾抱着胳膊，反唇相讥，“你不能总拿部里那套标准来套我们基层！”
“标准的存在就是为了减少错误，降低风险。”
“但现实是他妈的不讲标准！得变通！”季瑾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带着点frustration。
两人经常为了办案思路争得面红耳赤，办公室里火药味十足。但奇怪的是，吵归吵，任务却总能高效完成。大家渐渐发现，季瑾的活力和变通，恰好能弥补穆清风的过于严谨和冷硬。而穆清风的缜密和大局观，又能拉住有时容易上头的季瑾。
一种微妙的平衡在针锋相对中逐渐形成。
转折发生在一个深夜。
季瑾接到一个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瑾……你、你爸那边出事了……”
季瑾心里咯噔一下。他父亲季云海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贸易公司，生意场上难免有些应酬，但他一直觉得父亲是谨慎的人。
具体出了什么事，母亲在电话里也说不清，只说是被什么“调查”盯上了，可能牵扯到“穆家”。
穆家？
季瑾立刻想到了穆清风。他只知道穆清风家境似乎不一般，但具体如何，穆清风从未提过，他也没多问。
他立刻拨通了穆清风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穆清风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低沉沙哑。
“穆清风，是我。”季瑾语气急促，“我爸那边可能出事了，我妈提到了……你们家。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穆清风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更冷了几分：“不清楚。我家的事，与你无关，与你父亲也无关。”
“可是……”
“季瑾，”穆清风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公私分明。不要把你的家事带到工作中来。”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季瑾听着听筒里的忙音，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他妈的，这算什么态度？我好声好气来问你，你就这么冷冰冰地甩一句“无关”？
他憋着一肚子气，开始动用自己的关系网打听。消息零零碎碎汇总过来，指向一个模糊的方向：他父亲的公司可能卷入了一宗复杂的跨境贸易纠纷，而纠纷的另一方，似乎与一个背景深厚的家族有关，那个家族，姓穆。
几天后，季瑾轮休。他心情烦躁，约了几个朋友出去吃饭，想散散心。晚上十点多，他从一家餐厅出来，独自去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取车。
刚走到车旁，还没来得及解锁，后脑勺就遭到一记重击！
他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凭借本能向前翻滚，避开了紧随而来的第二击。回头一看，三个戴着口罩、手持棍棒的壮汉围了上来。
“你们是谁？”季瑾摆出防御姿态，厉声喝道。
对方不说话，直接动手。停车场里光线昏暗，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季瑾身手不错，但对方人多，下手狠辣，专攻要害。几个回合下来，他腹部挨了一记重踹，肋部一阵剧痛，动作慢了一拍。
一只沾了刺激性气味液体的毛巾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
这地方怎么会□□！？
他屏住呼吸，奋力挣扎，但意识还是迅速模糊下去。最后看到的，是其中一个歹徒冰冷无情的眼睛。
季瑾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破布，头上套着麻袋，只留了点缝隙呼吸。
浑身都在疼，尤其是肋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
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还有低低的交谈声。
“……妈的，这小子还挺能打。”
“少废话，看好他。等老板指示。”
“你说，老板为啥非要抓个警察？惹这麻烦……”
“不该问的别问！拿钱办事！”
警察？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季瑾心里一沉。这不是普通的绑架勒索。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仓库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接着，是几个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麻袋被猛地扯掉。
刺眼的光线让季瑾眯起了眼睛。他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环境。确实是个废弃仓库，堆满了生锈的机器和杂物。面前站着四个男人，都是生面孔，眼神凶悍。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他蹲下来，捏住季羡林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季警官，委屈你了。”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我们老板想请你帮个小忙。”
季瑾“呸”一声吐掉嘴里的破布，虽然动作有些狼狈，但眼神锐利：“你们老板是谁？想干什么？”
“别急嘛。”刀疤脸拍拍他的脸，“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仓库角落的一个小门开了，两个人拖着另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走了进来，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在角落里。
那是个年轻男人，瘦得脱了形，脸色灰败，双眼紧闭，嘴角还带着白沫。
刀疤脸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弟走过去，粗暴地撬开那昏迷男人的嘴，往里面塞了一小包白色的东西，然后灌了点水。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开始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眼睛翻白，身体扭曲成一种诡异的姿势。他醒了，但神志不清，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皮肤，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呓语，时而亢奋，时而恐惧。
他在吸毒！而且是剂量很大的□□或者□□！
我的发？
居然这么光明正大。？
季瑾的心脏骤然缩紧。他办过不少毒品案子，见过吸毒者的惨状，但如此近距离地观看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濒临崩溃，还是第一次。那男人扭曲的面容，涣散的瞳孔，不受控制的身体反应，都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
一种冰冷的恐惧和强烈的愤怒交织着涌上心头。
刀疤脸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狞笑着说：“看见没？不听话，这就是下场。当然，季警官你是体面人，我们不会这么对你。只要你乖乖合作……”
季瑾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个在毒品折磨下失去尊严的生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翻腾。
他知道，对方是在用这种方式恐吓他。但他更清楚，自己绝不能屈服。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些人知道他是警察，绑架他肯定有更深的目的。联系到之前父亲公司的事，还有那个神秘的“穆家”……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联系外界的机会。
他的目光悄悄扫过周围，最终落在自己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块老式电子表，是警校毕业时父亲送的，他一直戴着。表带内侧，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求救发射器，是局里配发给重要一线人员的，非紧急情况不得启用。
现在就是紧急情况。
他趁着刀疤脸转身吩咐手下的时候，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艰难地、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表带内侧，按下了那个小小的凸起。
一下，两下，三下。长按五秒。
求救信号，连同他手表里内置的GPS定位信息，会立刻发送到市局指挥中心，以及……他紧急联系人列表里的第一个人。
他的紧急联系人，在一个月前，被他死皮赖脸地，改成了穆清风。
“穆清风，你他妈最好给力点。” 他在心里默念。
后来那几个人看季瑾不老实，不知道一直在后面捯饬什么东西，便把他手机抢走狠狠摔在地上。
市局，重案一组办公室里。
穆清风还在加班。他习惯晚走，享受夜晚的安静。
突然，他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发出了一阵不同于普通提示音的、短促而尖锐的蜂鸣。同时，他电脑上加密的通讯软件也弹出了一个红色警报窗口。
【紧急求救信号触发】
【来源：季瑾】
【定位：西郊，原第三机械厂废弃仓库】
【状态：高危】
穆清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电脑屏幕上冷白的光映在他脸上，那双总是冰封般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清晰可见的火焰。
他没有丝毫犹豫，抓起桌上的内部加密电话，直接拨通了技侦支队值班室和特警支队指挥室，声音冷冽如刀，语速快而清晰：
“我是重案一组穆清风！警员季瑾，警号774852，触发紧急求救信号，定位西郊原第三机械厂废弃仓库！疑似遭绑架，情况高危！”
“请求立即启动应急响应！”
“请求技侦实时追踪定位信号，屏蔽目标区域通讯！”
“请求特警支队立即出动，携带破拆及突击装备，前往目标地点实施包围与救援！”
“通知指挥中心，同步信息！通知急救中心待命！”
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整个市局相关部门瞬间被激活。
挂掉电话，穆清风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和配枪，冲出了办公室。他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急促的回响。
坐进车里，发动，猛打方向盘，性能良好的SUV发出一声低吼，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市局大院，融入夜色，向西郊疾驰。
车窗外的城市霓虹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线条。
穆清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和握住方向盘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月前商场里那个嚣张的笑脸，闪过办公室里为了案子跟他吵得面红耳赤的鲜活表情，闪过他一次次递过来的卤牛肉和邀约……
还有那个被他挂断的，关于“穆家”的电话。
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名为“担忧”和“后悔”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踩下油门，车速表指针疯狂向右摆动。
“季瑾。”
“等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竺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