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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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即将到达武汉站，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温予安拖着行李箱从武汉站挤出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武汉的夏季夜晚总是降临的很晚，外面现在还亮堂堂的。
温予安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划开手机，林柯的消息立刻弹出来——
［今天晚上八点半，非对称陷落地下live，这个乐队主唱绝对是你新漫画男主原型！不来我就把你心心念念的绝版海报送人！］
温予安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行李箱上还没撕掉的杭州签售会贴纸“限时特典·夏日猫耳er”的字样在路灯下反光。
倒是可以顺便找找新角色的灵感。
温予安打字：［……地址。］
温予安回到住宿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林柯发他的livehouse地点。
livehouse比想象中的拥挤。
温予安被林柯拽到第三排，舞台灯光骤暗，一束冷光突然打在左侧的吉他手兼主唱身上——暗红渐变的狼尾，黑色T恤搭配着破洞牛仔裤。那双手拿着拨片擦过弦的瞬间，温予安的笔尖在平板上颤了一下。
他画过很多手，但没见过这样的——指节分明，按弦时小臂肌肉绷紧，手背凸起的青筋一路蜿蜒到袖口阴影里。
“……像坏掉的节拍器。”温予安在画稿角落潦草地写着。
吉他手的嗓音像是冰镇汽水倒在灼热的吉他弦上，清亮中带着摩擦感，他的声音从音响里炸开的瞬间，温予安觉得像有人往他脊椎里灌了碳酸气泡——从后颈一路噼里啪啦烧到耳根。
演出过半，吉他手突然介绍下一首歌是即兴改编。
温予安正专注地描绘着台上吉他手绷紧的腕骨线条，笔尖在平板上轻轻滑动，将那些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细致地勾勒出来。突然，一声带着笑意的嗓音从舞台中央传来，混着电流的轻微杂音，清晰地穿透了整个livehouse——
“第三排拿着平板的那个——”
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光束猛地从舞台上方扫下，精准地打在了温予安所在的位置。他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挡在眼前，平板屏幕上的半成品画作顿时暴露在强光下。透过指缝，他看见台上的江屿歪着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拨，带出一串俏皮的滑音。
“你画完了吗？”
这句现编的歌词让全场瞬间沸腾，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哄笑声在耳边炸开。温予安感觉后背一热，林柯的手肘已经重重地撞了过来：“我靠！我就说江屿绝对是在看你！”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他刚才往这边看了好几次！”
温予安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红。他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好在灯光师很快移开了追光，将焦点重新还给舞台。
随着熟悉的鼓点再次响起，现场很快又沉浸在音乐的浪潮中。温予安悄悄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专注地作画——平板上未完成的线条似乎都带上了温度，每一笔都让他想起刚才那道玩味的目光。
“非对称陷落的贝斯手是我表弟。”林柯在后台通道得意地晃了晃工作证，“待会儿帮你问吉他手的微信。”
温予安笑了笑：“看不出来你人脉还挺广。”
“那是，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看他们什么时候来”林柯说完便去通往舞台的地方走去。
后台的灯光比舞台更暗，温予安看了眼周围，坐在后台摞起来的器材箱上，笔尖匆匆补完吉他手小臂的肌肉线条。
“予安！”林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温予安望去，就看见林柯带着非对称陷落的人来过来了。
林柯一把揽过温予安的肩膀，笑嘻嘻地冲乐队成员介绍：“这是我发小，温予安，画漫画的，最近在找新角色的灵感。”他压低声音凑近温予安耳边，“怎么样？这波素材够顶吧？”
温予安无奈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抬头对上几双好奇的眼睛，“你们好，我是温予安。”
“这位，”林柯手掌一摊，指向离得最近的贝斯手，“我表弟，陈溯，乐队里最懒的人，但弹贝斯的时候倒是帅得人模狗样。”
陈溯懒洋洋地抬手打了个招呼，银灰挑染的发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断掉的贝斯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别听他瞎吹，”他嗓音带着没睡醒的哑，“我就一背景板，负责让某主唱不至于跑调得太明显。”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江屿。
某主唱冷笑一声，没搭理他。
林柯继续介绍：“鼓手，周灿，人形节拍器，但脾气比他的鼓点还炸。”
周灿咧嘴一笑，脏橘色的短发根根直立，像团燃烧的火焰。他右手腕缠着绷带，随手转着鼓棒：“听说你画了江屿？”他冲温予安眨眨眼，“下次画我，我打鼓的样子可比他帅多了。”
“少自恋。”江屿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嫌弃。
林柯最后拍了拍江屿的肩膀：“至于这位——”
“江屿。”江屿自己接话，目光落在温予安的平板上，“吉他手兼主唱。”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画的看起来很好看。”
温予安耳根微热，刚想道谢，陈溯突然插嘴：“哇哦，江屿居然会夸人？”他夸张地捂住胸口，“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周灿配合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这儿没太阳，只有顶光灯。”
江屿面无表情地拎起矿泉水瓶，作势要砸过去，陈溯立刻躲到温予安身后：“救命，艺术家保护我！”
温予安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解释，江屿已经放下矿泉水瓶，目光落在他平板上。
“能看看吗？”他问。
温予安怔了下，点头递过去。
江屿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放大了自己按弦的手部特写。他看得很认真，甚至微微偏头，像是在审视什么艺术品。
江屿点点头，把平板还给他：“画得确实很好。”
他的语气没有调侃，也没有轻浮，仿佛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
乐队其他人被工作人员叫去合影，后台一时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林柯突然一拍脑袋：“对了予安，你不是说要找新角色参考吗？跟江屿加个微信呗，以后有演出还能提前通知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江屿：“江屿，来来来，加一下我朋友。”
江屿看了温予安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温予安扫完，屏幕上跳出好友申请——昵称是简单的［G］，头像是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隐约有个银色拨片的反光。
他点了通过，江屿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好了。”江屿收起手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下次有演出，我会提前告诉你。”
温予安微微一愣，随即眉眼舒展开来，朝他浅浅一笑：“谢谢。”
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像是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的一道痕迹。
江屿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温予安低头收拾平板，突然发现笔槽里卡了个东西——是江屿的拨片，蓝漆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愣了一下，抬头想还回去，却见江屿已经拎起吉他准备离开。
“你的拨片……”温予安叫住他。
江屿回头，目光落在他手上，停顿了一秒。
“送你了。”他说。
“啊？”
“下次来看演出，”江屿指了指他手里的拨片，“让你坐前排。”
温予安捏着拨片，点了点头：“……谢谢。”
温予安回到家时，窗外的夜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温予安放下背包，将蓝色拨片轻轻搁在书桌上，金属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细微的“嗒”的一声。电脑屏幕亮起，映出他略显疲惫却带着一丝兴奋的眼睛。
该把速写完成了。
温予安打开绘图软件，指尖在数位板上轻划，线条逐渐清晰。舞台上的光影、江屿指节分明的按弦动作、吉他拾音器反射的冷光……每一处细节都被他耐心地勾勒出来。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击了导出。
微博发送：
@山眠：今日写生，灵感来源已获本人授权（笔芯.jpg）
配图是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舞台速写——江屿弹吉他时的侧影，线条干净利落，连他皱眉时的神态都捕捉得恰到好处。
第二张是舞台下的抓拍——江屿叼着拨片，喉结在灯光阴影下格外清晰，眼神懒散却带着侵略性。
温予安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最终还是轻轻点了下去。
五分钟后。
温予安正端着水杯从厨房回来，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
［你的关注江屿不熬夜点赞了这条的微博］
“……！”
他差点呛到，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水杯里的水面微微晃动。
江屿看到了。
而且，还点赞了！
评论区瞬间炸开。
［山眠大大！您终于画真人了！这男人是谁！速速交出资料！！］
［什么？！你说山眠大大画了谁？谁点赞了山眠大大的微博？？］
［救命！这手部线条画的太绝了吧……］
［我喜欢的画手画了我喜欢的吉他手，这是什么梦幻联动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这什么神仙太太，把江屿画的也太帅了吧！！］
评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温予安的耳尖渐渐发烫。他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蓝色拨片，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却压不住心跳的躁动。
回到书房，桌上的电脑屏幕上，文档的标题静静闪烁着：
《心跳过载的声音》
温予安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键盘上，轻轻敲下第一行字：
“第一次听见那种声音，是在一场地下Livehouse里……”
窗外，夜色深沉，而他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