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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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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未对着那盘被商珩“临幸”过的黑暗料理,足足发了十分钟的呆。
那句“心甘情愿地吃下去”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立体声环绕。
毒药?他现在觉得商珩本人就是行走的剧毒!杀人不见血,诛心不眨眼!
收拾完堪比战场的厨房,林未瘫在沙发床上,感觉自己像条被抽了骨头的咸鱼。
手机嗡嗡震动,是他那个同样扑街的写手基友发来的消息。
【基友:未啊!你牛逼大发了!论坛都炸了!说你那篇文是纪实文学!你跟商大佬真有一腿?!】
附带一个论坛热帖链接,标题耸人听闻——《惊!青年作家林未疑似携行李入住商珩顶级公寓,BL照进现实?!》下面还附了几张模糊的远拍图,正是他昨天拖着行李跟商珩上车,以及进入公寓楼的画面。
林未眼前一黑。
这届网友是属狗仔的吗?!他都已经“潜逃”到这种顶级安保小区了,就这还能被拍到?!
他手指颤抖地回复。
【喂:有个屁的一腿!老子是被绑票来的!这是非法囚禁!】
【基友:得了吧你,还非法囚禁,商大佬要囚禁你也得图点什么吧?图你穷?图你邋遢?图你写小黄文?】
【林未:我k……友尽。】
【基友:别啊!说真的,近距离观察感觉怎么样?商大佬私底下是不是也那么……嗯哼?给你的‘创作’提供点真实素材啊!】
素材?
林未突然想起早上商珩面无表情吃下他做的毒鸡蛋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素材他敢写吗?写了怕不是真要被他毒杀!
正回忆着,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商珩换了一身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显然是准备出门。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边走边看着什么。
林未立刻缩到了小角落,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商珩走到玄关换鞋,动作流畅优雅。就在林未以为他会直接无视自己出门时,他却停下了动作,侧过头,目光落在林未身上。
“今天之内,把一楼彻底打扫一遍。”商珩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吩咐保洁阿姨,“包括所有地面、台面、玻璃。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灰尘。”
林未:“……”啊啊!他就知道!这资本家绝不会让他白吃白住!
“打扫工具在储物间。”商珩补充了一句,拉开大门,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了林未一眼,眼神里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好好干。晚上,我会检——查——。”
“检查”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
大门“咔哒”一声关上,留下林未一个人对着空旷的客厅欲哭无泪。
打扫卫生?他连自己狗窝都收拾不利索,现在要打扫这堪比博物馆展厅一样整洁的地方?还要检查?这他妈是什么魔鬼甲方!
认命地找到储物间,林未再次被震撼了:吸尘器、拖把、抹布、各种功能的清洁剂……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堪比高端家政公司的仓库。他甚至找到了一台他只在电视广告里见过的、长得像机器人一样的全自动擦窗器。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根本不会用!
研究了半天说明书,好不容易让那擦窗器动起来,结果那玩意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玻璃上乱撞,还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吓得林未赶紧关掉,生怕把玻璃撞出一个洞来。
最后还是得靠原始手段。他接了一桶水,找了一块看起来最柔软的抹布,开始吭哧吭哧地擦地。
这该死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有一点水渍都明显得要命。林未跪在地上,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来回擦拭,腰都快断了。
嗯……擦完地,擦台面。那些光亮的金属龙头、玻璃茶几、实木桌面……无一不是指纹收集器。他必须撅着屁股,凑得极近,才能确保擦得锃亮。
对了,还有那巨大的落地窗……林未站在窗前,看着几十层楼下的车水马龙,一阵眩晕。这要是不小心……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往下想。只能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用湿抹布一点点地蹭。
一整天,林未就在这种重复、枯燥且极度耗费体力的劳动中度过。汗水浸湿了他的T恤,头发黏在额头上,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他一边擦,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商珩这个变态!洁癖狂!控制欲魔王!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干这种粗活!简直是暴殄天物!是对文学的侮辱!
他甚至恶向胆边生,想着要不要故意留点灰尘,或者在那昂贵的沙发上蹭点泥巴。
但一想到商珩晚上回来,用那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检查,然后可能轻飘飘地来一句“验证不合格”,他就怂了。天知道下一个“验证”项目会不会更变态!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林未咬咬牙,继续埋头苦干。
当傍晚来临,夕阳的余晖透过被他擦得几乎看不见的玻璃窗洒进来时,林未终于瘫倒在地板上,像条死狗一样大口喘气。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环顾四周,嗯,锃光瓦亮,一尘不染,比他脸还干净。他甚至能在地板上看清自己此刻狼狈的倒影。
应该……合格了吧?他边洗抹布,边忐忑地想。
晚上七点,钥匙转动的声音准时响起。是商珩回来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开始巡视他的一楼领地。
林未紧张地站在沙发旁,心脏砰砰直跳,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商珩的视线掠过地面,掠过台面,掠过玻璃窗……他的脚步很慢,手指偶尔会在某些地方轻轻划过。
林未的心随着他的手指起伏,想着已经擦得那么亮,应该挑不出毛病了吧?
突然,商珩在电视柜旁边停下了脚步,林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摆放着一个极简风格的金属装饰摆件。
只见商珩伸出食指,在摆件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轻轻一抹。
然后,他将那根沾着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灰尘的指尖,举到了林未面前。
“这里,”商珩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有灰尘。”
林未:“!!!”
我草你大爷!那是人能看到的地方吗?!你他妈是拿着放大镜在检查吗?!
林未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商总,我……我马上重新擦!”
商珩却收回了手,拿出随身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那根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不必了。”他淡淡道,“第一次,情有可原。”
林未刚松了一口气。
商珩下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记住这个标准。下次,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疏漏。”
还有下次?!林未眼前一黑。
商珩走到沙发前坐下,松了松领带,看向还僵在原地的林未,忽然换了个话题:“晚饭呢?”
林未一个激,啊?晚饭?!他光顾着打扫卫生,完全忘了这回事!
“我……我马上点外卖!”他慌忙掏出手机。
“外卖?”商珩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赞同,“我这里的地址,不适合出现外卖员。”
林未:“……”那你让我怎么办?变出来吗?!
看着林未那张写满绝望和茫然的脸,商珩似乎觉得很有趣。他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不会做?”他故意问。
林未老实点头。经过早上的惨痛教训,他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那就学。”商珩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的厨房,工具和食材都很齐全。”
林未快哭了:“商总,我真的……没天赋。”
“没关系。”商珩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神深邃地看着他,“我可以教你。”
教……教你妈啊!林未在心里咆哮。你那种教法,是教人吗?是折磨人!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口,他只能硬着头皮,像只待宰的羔羊,跟着商珩再次走进了那个让他产生心理阴影的厨房。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林未来说,堪比一场酷刑。
商珩并没有亲自动手,他只是像个监工一样,靠在岛台边,用清晰、冷静、毫无波澜的语调,指挥着林未。
“火候大了。”
“油温不对。”
“盐,三克,不是一把。”
“翻面,动作轻一点。”
“时间到了,立刻关火。”
他的指令精准得像机器人,但林未不是机器人啊!他紧张得手心冒汗,不是把菜炒糊,就是忘了放盐,或者手一抖把酱油当成了醋。
而商珩,始终保持着那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只有在林未失误过于离谱时,他才会微微蹙眉,然后用那种能让林未羞愧到钻地缝的眼神看他一眼。
林未感觉自己像个在舞台上表演滑稽戏的小丑,而唯一的观众,还是个极其苛刻、毫无一点同理心的评委。
他终于明白商珩所谓的“教”是什么意思了。只是这根本不是教学,而是精神凌迟!是让他一遍遍在自己的无能面前社死!
当一盘味道未知的清炒时蔬和一碗米饭被林未颤巍巍地端上桌时,他感觉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
商珩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青菜,咀嚼了几下。
林未屏住呼吸。
“勉强,能入口。”商珩给出了评价。
林未差点喜极而泣!苍天啊!他终于得到了一句不是批评的话!
然而,商珩的下一句话立刻把他打回原形。
“明天继续。”商珩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直到,达到‘合格’标准为止。”
林未:“……”
他看着商珩起身离开餐厅,背影挺拔冷漠,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做饭,打扫卫生……这他妈哪里是验证剧情?这分明是把他当免费保姆在使唤!还是那种随时面临精神打压的保姆!
他悲愤地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只有基友的吐槽小群。
【喂:我受不了了!商珩就是个变态!控制狂!他让我给他当牛做马!】
【基友2:细说当牛做马!是哪种当牛做马?】
【喂:滚!是字面意思!打扫卫生!学做饭!他还检查!用堪比实验室的标准检查!】
【基友2:……听起来是有点惨。不过,近距离观察大佬私生活,有没有发现什么萌点?比如他睡觉会不会流口水?洗澡唱不唱歌?】
萌点?林未想起商珩那堪比军事化管理的作息,那整洁得像样板间的卧室,那连水珠都不留下的浴室……
有个屁的萌点!只有恐怖点!
【喂:没有!只有可怕!我感觉我活不过这个星期!】
【基友:坚持住啊兄弟!为了素材!】
素材……林未看着手机屏幕,忽然愣了一下。
他好像……似乎……大概……真的观察到了一点东西。
商珩对细节的偏执,对控制的渴望,那种不动声色却能给人巨大压力的气场……
这和他笔下那个“疯批攻”的某些特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重合?
不!不可能!林未赶紧摇头,甩掉这个可怕的想法。
那是变态!是资本家剥削无产阶级的手段!他怎么能给这种恶劣行径加上滤镜?!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会有一丝诡异的、想要把这些细节记录下来的冲动?
完了完了。林未惊恐地发现,他可能真的有点被商珩折磨出毛病了。
他不仅身体被奴役,连精神都快要被腐蚀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恐慌。他必须想办法自救!必须打破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
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到二楼书房门缝下透出的冷光,再回想了一下今天经历的种种,刚刚燃起的一点反抗小火苗,噗嗤一声,被现实无情地浇灭了。
自救?拿什么自救?拿他那个只会写小黄文的脑子,还是这双连菜都炒不好的手?
林未绝望地意识到,他压根没地方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