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晶莹剔透的东西总能折射出污秽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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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宫”是联邦有名的高端娱乐会所，以小研究员的经济情况，几乎不可能涉足。再看对方霎时失血的唇色、一瞬的紧绷，阎越砾很容易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一股无名火倏地窜起。
他当然不喜逼迫，但也厌恶被人当枪使。眼前这人，似乎正利用自身困境，有意无意地扮演弱者，引他同情介入——
阎越砾眯起眼，内心天人交战。
这是陷阱？是苦肉计？还是……真的遇到了麻烦？
理智叫嚣着，告诉他这是拙劣算计，但目光触及那张面庞，一种诡异的“于心不忍”又占了上风。
毕竟，这人顶着这样一张脸，用着这个名字。
让他得逞一次也无妨。
裴清初递回合同的瞬间，阎越砾忽然开口，语气带着近乎匪气的直接：“等等。”
裴清初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遇到麻烦了？”阎越砾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他的所有伪装，“那条信息。”
裴清初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哼，”阎越砾嗤笑一声，像看穿了所有把戏，却又莫名说了下去。“既然签了约，你就是我的人。有什么棘手的脏东西缠上来，我可以帮你处理。”
他的话语带着上位者惯有的笃定，甚至有点……仗势欺人的意味。
裴清初有片刻恍惚，仿佛看到几年前，那个嚣张跋扈、却总在他遇事时第一时间出现的身影。
既视感转瞬即逝。裴清初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谢谢严长官。一点私事，我能处理。”
李理事拿专利、拿禾生玉的前程要挟，他不能置之不理，去酒会或许能接触到更高层的人，找到破局的机会，或者至少……拿到他们以权谋私的证据。
他垂眸，指尖在袖口内触碰到一枚微凉的硬物。
更何况，他并非毫无准备。
阎越砾盯着他，试图找出伪装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最终，他只能冷声道：“随你。”
“但不要因为私事耽误工作。”他示意易重山交接模块样本，压下心底的不愉，转身离开。
生气了？
裴清初无端想起裴小小闹脾气时的模样，小女孩挑食从餐椅上蹦下去时，也是这样的神态，很有气势地“拂袖而去”。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看手中的模块样本，在光脑上建立了新的安全模拟环境，开始尝试分析。
——只有微型录音袖扣，恐怕还不够。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个放着项圈的快递包裹。
——
傍晚六点，“琉璃宫”灯火通明，如同坠入凡间的仙境。
它建在一座人工浮岛上，外部是流动的巨幅山水画屏，空中航道蜿蜒而入，流光尾羽的全息雀鸟在两旁灯柱间振翅、跳跃。
裴清初身着寻常的两件套西装，从AI驾驶的悬浮车下来。与那些径直驶入内庭、由门童躬身迎出的宾客相比，他显得过于朴素。
侍者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验过电子邀请函后，才露出职业化微笑，引他入内。
进了大厅，再绕过隐私性极好的悬厅，才进入邀请函许可的区域，设计风格结合了宗教和古典艺术，四周垂下的流纱织缎被精心设计的灯光照射，让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光彩夺目。
脚下是用自然木材拼接的地板，富丽堂皇而极具设计感，水晶无处不在的，折射出迷离炫光。空气中交融着昂贵的拟信息素和浅淡花香。
“裴先生，请随我来更换衣物，今晚是主题化装舞会。”侍者引他至更衣室。
直到看见那件精心悬挂的“礼服”，裴清初才明白所谓的“主题”是什么。
那是一件银灰色的西装，剪裁极其贴身，而背部——从肩胛骨下方直至腰际，竟然完全镂空，仅由几根纤细的、缀着细碎晶石的链条交织维系，如同精致的囚笼。
通讯器再次震动，还是那个号码：[裴工，穿上它。这是展现“诚意”的第一步。]
裴清初抿唇，片刻后，他沉默地换上了那件衣服。冰凉链条贴上裸露的皮肤，他垂着眼，仔细将微型录音袖扣藏好。
穿戴完毕后，侍者去而复返，却并未引他上楼，而是走向通往地下的电梯。
门开的刹那，裴清初眸光一沉。
馥郁的、模拟信息素的甜香钻入鼻腔，与上层的宴会厅不同，这是一间“半公开”的小厅，四周无窗，华丽织物与画作、名贵瓷器铺陈，桌椅间距随意，光线暧昧。
很快，有侍者微笑上前，示意他将通讯器上交。
裴清初没有抵抗，他扫过人群，明明没有身份标识，却泾渭分明。
一群是衣着华贵、佩戴精致面具的男女，谈笑自若，姿态松弛。面具似乎无碍他们认出彼此。
另一些，则是如他一般打扮的人，薄纱、蕾丝、系带……繁复的设计有意无意地突出身体曲线，本该在时尚T台展示的礼服，此刻，成了带着某种暗示意味的标签。
天花板上，错落的大块琉璃聚成尖顶，被雕刻龙骨分割，时不时有幽深阴影游过——上方是泳池，人和鱼类从中穿越，波光粼粼的水意落下来，衬得气氛更加旖旎。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拟信息素浓稠，熏得人头脑昏沉。
侍者目不斜视地将裴清初引至最里面的卡座，李理事正被几个戴着面具的alpha簇拥着奉承，隐约能听到“项目审批”、“资质认证”之类的词。
见他到来，李理事目光微微一凝，随即热情起身，不由分说地揽住他的肩，将他按在沙发中间。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中心研究所的瑰宝，裴清初，裴工！”
李理事目光扫过在座其他人，意味不明，“裴工……可是难得请动的贵人，为了他学生的推荐信，这才赏光。”
这话看似介绍，实则将他的处境剥开给所有人看——他是有求而来。
一时间，面具后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身上，带着评估和玩味。
只有一人没抬头，是李理事身旁的年轻beta男性。他面容清秀、脸色苍白，膝上搭着一条薄毯，眼神躲闪。
李理事落座，随意地将手放在毯下，那年轻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随手拿起一杯酒，塞到年轻人手里，语气亲昵却不容拒绝：“小临，来，敬我们裴工一杯，以后，多跟裴工学习。”
那被称为“小临”的年轻人闻言，哆嗦了一下，试图起身，腿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脸上露出屈辱而痛苦的神色。
“哎呀。”
李理事仿佛才注意到，慢悠悠地把手收回。他用那只手拿起酒杯，指尖的热气与水雾顿时在杯壁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他将那杯酒推到小临面前。
小临颤抖着手接过，却没拿稳，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难堪地张了张口，没有出声，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李理事“啧”了一声，笑肉不笑，“裴工，别见怪，小临身体不太方便。这杯，算他敬你的。”
他语气自然，又话锋一转，切入正题，“说起来，裴工那个‘基因减限外设’的专利，考虑的怎么样了？”
裴清初抬眸看他。
“哦，我忘了说，”李理事一拍脑袋，装模作样地凑近，盯着他的眼睛，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裴工，项目很有前景，但放在你手里……”
他借着酒意，笑着摇了摇头。又伸出手，虚虚向上一指：“上面的人，奥威科技，知道吗？背后站着‘夏家’，连军部‘百尺’项目都能分一杯羹——”
“裴工，”他压低声音，说教似的，“听我一句劝，你的专利，交给专业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值。只要你愿意在专利署名上稍作‘变通’……我保证，你该拿到的推荐信、分红，一份都不会少。”
“是不会少，还是不会有？”
裴清初侧目，声音清冷：“李理事，‘基因减限外设’与夏家推行的机甲分类标准背道而驰。”
他眸光清冽，毫无动摇：“把它交给夏家，您是想要发展它，还是，想将它彻底雪藏？”
李理事的眼神沉下来，从喉咙里笑了一声，他轻蔑地勾了勾裴清初背后的晶石链条，声音冷下来：“裴工，聪明是好事，但太聪明，可就引火烧身了。”
他手指勾住链条，猛地一拽！
裴清初被扯得一晃，撑着沙发才稳住。李理事丢弃垃圾一般松手，自顾自地靠在靠背上，方才虚伪的亲昵消失不见。
他用下巴指了指那带着指痕的酒杯，神色轻蔑：“裴工，不是要求我么？喝。”
他表情残忍，一手撑着太阳穴：“——喝到我满意为止，推荐信的事情，还可以商量。”
裴清初没动。
“李理事，裴工毕竟是omega，脸皮薄；人又年轻，还不知道世家是什么。”旁边的Alpha笑笑，像是打圆场，目光却阴冷。
“裴工，你们这些搞技术的只会闷头做事，不知道上面一句话，你的毕生心血，就会成为一张废纸。”
“出来玩，最重要的是‘入乡随俗’——你说对吧，小临？”
被点名的年轻人身体一抖，发出短促气音。
“呀，”那alpha随手碰掉了桌上的雪茄剪，佯装惊讶，对裴清初示意，“裴工，麻烦帮忙捡一下？”
裴清初依言弯腰，桌底，小临的腿猛地一蹬，剧烈痉挛。
有信息素释放了，裴清初闻不到气味，只能感觉到信息素落在皮肤上，激起微微刺痛。
这是演给他看的……无声示威。警告他，反抗的代价。
裴清初面无表情地将雪茄剪放回桌上。
小临眼神空茫地看着前方，低低地喘息着。
裴清初端起那杯酒，手腕微动，杯中的液体洒出少许，溅湿了他的袖口。
“抱歉，失陪一下。”他起身，语气平静，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李理事使了个眼色，小临咬了咬唇，在那隐含威胁的目光下，不得不站起身，有些踉跄地跟上裴清初。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晶莹剔透的东西总能折射出污秽在哪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