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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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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若要看书,我便先不打扰。”辞夏拿起还未看完的神农药草大全正欲离开,她可不想跟这个危险的人呆在一块。
“姑姑别走呀,我正是来寻你的。”萧焕将扇子挡住辞夏的去路,又是那双笑眼,眸光温暖见了都不觉得外面的雪景有多冰骨。
“寻我?”辞夏狐疑。
“对呀,今日正是立冬,我来找鸿渐吃羊肉汤锅,他说你也在府上,何不一起?姑姑几日不见消瘦许多,定是鸿渐待你不周!”萧焕没等辞夏拒绝,隔着衣袍拉着她便往暖房去。
辞夏见着大雪纷飞的回廊外,竟真有些想吃汤锅了,以往立冬,都是她与父亲一起吃的羊肉汤锅,再加些大补的药材去掉腥味又添暖意。
这是她第一次来丞相府的观月堂,到处堆满了书籍,奢华铺陈,又燃了金碳,暖意充满了屋内,居中的汤锅正冒咕噜,文雍正在呈汤。
萧焕拉辞夏坐在铺了毛毯的椅子上,自己坐在她旁边接过文雍的汤碗,又递给了她。
“多谢。”辞夏接过汤碗,指尖顿感暖和,她在没有碳的藏书阁呆太久了,手指已经有些僵冷。
“莫要客气,姑姑,小辈照顾长辈,理应的哈哈。”萧焕见她的手指暖了起来恢复了血色,便想打趣她,看她是否会脸红。
果然,脸也红了。
辞夏只想喝完汤赶紧离开,这萧世子果真嬉皮嫩肉!
文雍问起辞夏所看到书,告知她观月堂还有新修的更全的一册。
“即是.. 鸿..大公子在看,我不急看,你先看了我再来取便是。”辞夏进来时就注意到散落一地的书,既然在观月堂,定是在读着的。好险,差点叫出了鸿渐,虽是长辈叫字也合适,无奈她与这个晚辈也不相熟。
“是离渊在看,这个观月堂是为他留的,姑姑即是长辈,叫我字也无妨。”文雍低头喝汤。
“就在你这看的进去,回家了是一点看不进去不知为何,姑姑想读便拿去,我也是闲来无事翻着玩,医书在姑姑手上更合适,切记要学些缝纫的精细处..”萧焕又暗示那日铁烙的事,看来是恢复的极好,也能拿来说笑了。
“世侄说的是,我这缝纫的医术确实得精进了,若一个小小的手抖便是毁人终身…幸福的罪过。”
辞夏以“小”字还击,那日虽是无心出口,今日却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萧焕呛了一口汤,喷在了文雍的衣袍上。
文雍起身去偏房换了衣袍。
“姑姑又未曾真见过,怎地就觉得小了?”萧焕在此等事上第一次要争辩了。
“姑姑见过的比你见过的多的多了,自是经验所谈。”辞夏轻描淡写,故作老练。
多的多了…天哪,自己竟不敢想为了气他什么都能说出口。
萧焕败了,这医女果真是见多识广?又为何那日包扎时指尖分明微微颤动。
待文雍回来时,手上端了热酒。
仆人进来又添了些银碳,窗外天色灰暗,衬得积雪发亮。
碗中的酒叫香映雪,是辞夏老家的米酒,因为父亲从不饮酒,辞夏也未曾尝过,今日突发奇想想试试。
浅浅喝了一口,暖暖的,微甜甘厚。
转而有些好奇大公子府上居然会有香映雪,此酒酿造工艺淳朴,卖不上价,在奉京并不流行。
离渊告诉她,是大夫人,原来大公子的生母也是岭南人,且会酿酒,自小就将手艺传给了文雍。
她倒是听说过岭南富家徐家有一个远嫁奉京大官的女儿,当时陪嫁了半个徐家,直至临终一次也没回过娘家。
徐家便是靠酿酒发家,最后生意遍布岭南,甚至靖安。
“令堂莫不是徐雪微徐夫人?”辞夏开口询问道。
“正是。”文雍缓缓开口,母亲临了最后的遗愿便是没能回一次家乡,很久没有人再提过她。
“虽然没能见过夫人一面,但自小我便听村里人说过这位大善人,开过医馆,粥棚,甚至学堂都是不收银两的,啊,对了,如今医馆虽然闭馆了,村民了为了感念她还为她立了碑,不知大公子可否去看过?”
文雍不答,轻轻摇了头,母亲去世后他便一直发奋考取功名,入了仕途后又一直勤于政务,鲜少有时间去这么远的地方。
“说起碑文,回京后是应该去探望姨母跟母亲了,明日便带上香映雪去吧,她两生前很喜欢,可惜我母亲不甚酒力常常醉倒在你家中。”说起母亲,萧焕虽是微笑但眼底似乎看向很远的地方。
“长公主是不知香映雪的厉害,劝不住。”文雍依稀也记得母亲与长公主,这对闺中密友饮酒聊天的时日,他与离渊便四处玩耍。
三人又饮了一轮,房间暖炉烧尽,仆人进来添碳时,辞夏欲告辞回房,离渊起身相送,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廊处。
辞夏来时没有披外袍,祐安将自己的黑狐外袍给她,眼看过了连廊就是住处,辞夏道谢没有接过。
深夜的风穿过回廊,吹过辞夏饮酒滚烫的脸颊,竟有些站不住,许是酒劲上来了。
“看来你也不知香映雪的厉害。”离渊手托着外袍,辞夏倒下时,顺势接住了她。
香映雪,又名风见倒。
辞夏清醒前,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便不知冬雪。
郊外皇陵,先去看过了徐姨母后,两人一起来到了皇陵。
今日风雪更甚,寒风凛冽。
文雍先开了口:“刺杀你的事,加之贪墨一案,久王针对你不浅。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萧焕不似昨日那般爱笑,收敛了神色回道:“回到奉京,我便只有一个打算。昨夜大雪,正是杀人匿迹的好时机,我已安排人到久王府上给他送了贺礼。来而不往,非礼也。”
“祐安,此路非行不可吗,他对太子都是如此心狠,久王眼下正是立储大热,你刚回奉京行事不宜太惹眼。”
“久王如此心急刺杀我这个我就是要助他成为下一个太子。贪墨案已经让他如此得以妄想,觉得能稳坐东宫,开始广招试药的女子,我便送他一个是了。”
那日的贪墨案就是萧焕故意为之,让久王以此拉下太子。
“你意思你找到了能饮下天星和酒不死的女子?这几乎不可能。”文雍知道此等女子可遇不可求,上一任太子妃乃是贵妃花了十年才寻得,祐安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寻到。
“你届时一定要在朝中帮我弹劾秦将军,他与我征战数年,刚直不阿,若贸然拉他行事是万万不会答应,若救他于水火他必会施恩图报。”
萧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在筹备着另一场戏。
“弹劾到什么程度?”
“自然是灭九族的欺君大罪,那个人最不喜欢权落旁人。”萧焕将香映雪倒了一杯给亡母,似乎在告慰母亲,他已平安归来。
“这可不是儿戏,若无实证,秦将军的脾性只怕会殿前就将我斩了。”文雍与武官打交道多年,深知此类人脾性。
“证据自然是有的,就怕皇帝陛下不肯查,秦将军的幼妹秦尤恩当年是我母亲的伴读,据我所知,这些年来她都藏匿在神农山上。”
“她当年不是殉葬了长公主吗?!怎会。”
“是呀,你我当年在天山院同窗几载竟从未发现过她的踪迹,此次成败,还须尽快寻得她。走吧。”
萧焕与文雍一同乘车离开了皇陵,并未注意到久王派来监视之人。
那监视之人也并未察觉青衣的跟踪。
久王府内,十几日来的试药已经抬出去好几具尸体,其中有宦官家的小姐,也有想拼命一搏的奴婢。
皆在饮下天星和酒后不到半刻身亡。
为不引人耳目,尸体都是天微亮趁街道无人抬出,这日久王的院内停着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
久王原以为是下人忘了抬走,可尸体体量原看着是大了许多。心有疑虑地揭开了白布。
躺着是跟随久王多年的贴身侍卫,云帆,多日前他派出去刺杀萧焕,原本一个世子是不足为惧的,但陛下在朝中暗许过等萧焕归来将兵部尚书之女许给他,兵部虽不直接掌管官兵,但保管着京中各处的调令兵符,他与萧焕本说不上什么仇什么怨,顶多是觉得碍事不如除去。
如今事败,倒令他刮目相看这征战三年的萧世子,云帆估计就是死在他的近卫,传闻中的活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无疆手中。
他原打算先一步求娶兵部尚书之女何水怜,奈何何尚书婉拒于他,竟是一面未为见到此女。坊间传闻是貌若无盐,不娶也罢。
自从那日一起过了立冬后,文雍若在府上用饭都会叫人去请辞夏,他将辞夏作为祐安的好友照拂,也视作母亲的同乡。其实原本他本不想收留辞夏在丞相府内,只觉那日她与自己处境很像,跟一群看似有亲缘的人在一块并不觉得热闹,反而多余,他不喜人热情似火。
两人席间言语甚少,当辞夏提及明日要上山修学时文雍吩咐下人备好了所需,辞夏本不是这个意思,只好谢过。
“你为何提起我母亲时称呼徐夫人而不是文夫人?”
“因为我知道徐夫人的事迹是因她善念,广布恩德,而不是因为嫁给奉京的国公。”辞夏理所当然的回答到。
“在我看来,姑姑也是十分有善念的,国公府的那个小丫鬟,那日若不是你保她,估计早就发卖出去了。”
文雍指的是姿姿,他调查时就知道那日姿姿只是偶遇辞夏罢了,她们并未一直呆在一起。
辞夏知道也瞒不住,只好坦言:“文相心细如发,那你应当也知她本就是那场灾害的受害人,那日之事我虽不知她做了什么,但也顶多是从旁协助运了箱子进来,罪不至再次流离失所。何况我也有私心的,贪墨这样的事不该以小事了之,若将罪责推到姿姿这样的下面之人,怎好都让世人知晓这样的丑恶?只会当作府内管教迂腐再转移了焦点。”
文雍竟有些佩服如此坦言,若善念是私心,便真是坦诚至极,也无畏至极,全凭自己。
清晨,姿姿一早便到丞相府守着,她想请辞夏带着她随身伺候,辞夏见着她便拒绝了,已经有马夫跟马车,还有文相替她备的杂物,很是足够去念书了。
前脚踏上马车,后面便听着人大声喊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