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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迢迢、遥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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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消曦率先出招,剑势凌厉,先发制人。她一路进攻,剑光如虹,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司阳则一路防守,步伐稳健,随着路消曦的进攻节奏,缓缓向后退去。
眼看着司阳就要退到剑坪边缘,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就在路消曦又一次猛烈进攻的瞬间,司阳身形一闪,轻巧地避开了她的剑锋。路消曦一时扑空,身体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啊!”
她惊呼一声,慌乱中手脚并用,却无法稳住身形。
千钧一发之际,司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牢牢拉住。路消曦的身体悬在剑坪边缘,上半身几乎探出崖外,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谷底,云雾缭绕,仿佛一张巨口随时要将她吞噬。
路消曦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木头人一样不敢动弹。
“师、师傅,我输了……你拉我上去吧……我恐高。”
“输了,可有惩罚?”
司阳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路消曦闭着眼,不敢往下看,只能乖乖认输。
“甘愿受罚。”
“很好。”
司阳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了上来。
路消曦脚下一软,险些没站稳,一个踉跄栽进了司阳的怀里。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谢谢师傅,你……可以放开我了。”路消曦红着脸,小声说道。
“就一会。”
司阳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舍不得放开。
路消曦没有再挣扎,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暖与安心。剑坪上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逐渐升温的暧昧。
司安心地抱着怀里的人,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将头深深埋进路消曦的颈窝里。他的鼻息轻轻拂过她最敏感的地方,惹得路消曦浑身一颤,却只能强忍着不敢乱动。她的双手无处安放,因为司阳的个头实在太高大了,若是真把手搭上去,远远看去,简直像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似的。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一声咳嗽打破了宁静。
是清婉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路消曦一见是清婉,顿时慌了神,猛地推开司阳,手忙脚乱地解释:“清婉,你听我说啊,是他……”
“不用解释,我知道的。”清婉微微一笑,语气平静。
“你知道啥了……不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路消曦欲哭无泪,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司阳噗嗤一笑,“你紧张什么,脸那么红。”
路消曦一愣,心想:对啊,我紧张什么?这样反而显得心虚,好像真的被清婉“捉奸”似的……咳咳。
“我不紧张,我跟你又没什么,怕啥!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强装镇定,试图挽回局面。
“是吗?”司阳挑了挑眉,“那……如果我告诉清婉,每天晚上咱俩都是一起睡的,她会怎么想?”
“你……臭流氓,是你擅自爬上我的床!”路消曦气得直跺脚。
“你不也乐在其中吗?”司阳笑得意味深长。
路消曦顿时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远处的清婉只看见两人亲亲密密、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又咳嗽了两声,那两人才终于正经起来。
清婉提了提手中的篮子,笑着说道:“做了些糕点,给你们送来。”
“哇!”路消曦拿起一块、一口咬下发出感叹,“好好吃啊!清婉,你手艺太好了吧!”
清婉莞尔一笑,“也不算很好,只是铭昭爱吃,这些年做得多了,放多少糖、多少馅儿早就摸索清楚了。”清婉说。
路消曦发出一声意味深长,司阳则在一旁专心地吃,别说铭昭,他也挺喜欢亲妹妹做的糕点。每次给铭昭做时,都会连带他的份一起。这么多年,还是这个味儿。
“说来,铭昭呢?”司阳问清婉。
“被家主叫去房内了。”
“家主?”司阳反问。
“道卿衡!”路消曦惊叹。
清婉一听,脸色骤变,急忙压低声音斥责道:“你敢直呼家主名字,不想活了?”
“名字而已,不至于吧?”
“身份低微,不能直呼家主姓名,是对他老人家的大不敬!”
不愧是道家弟子,觉悟就是比常人高。路消曦倒是满心不服,这种一人在上、万人在下的感觉真令人讨厌。
另一边,道卿衡的房间内。
道铭昭恭敬作揖,低头拜见:“家主唤我来有何事?”
道卿衡坐在高位,目光冷峻。
“听说近日蒙山来了位求道者,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给我打探出她的底细。”
“她只是一介平民,并无背景。”
“我不允许司阳身边出现不明不白的人。查出来,若非善类,直接杀了。”
铭昭迟迟没有回话,并非此人不好动手,凭他的能力,一个不经意间就能将对方致死。只是他从不无缘无故杀人,更何况此人还是司阳身边的人。
道卿衡见他许久不回话,眉头微皱,又问:“怎么?动不了手?”
“我只是觉得一个姑娘,孤身一人山上求道并无不妥。司阳将她留下来,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若是我们无缘无故把她杀了,司阳那边……不好交代。”
道卿衡想想,觉得并非无道理。他是道家之主,可没了司阳,他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如果没有司阳,就凭他一己之力就早被人道家旁人取代位置,或者更惨。司阳是他保住家主之位的筹码,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不明来路的人靠近司阳,尤其是女人。
“看着她,若是她敢对司阳做什么,直接杀了。”他说得轻描淡写,感觉杀个人,微不足道。
“……是”
一篮子的糕点被路消曦一口一口,没一会就见底了。
“清婉你做的太好吃了!有时间也教教我呗。”
清婉笑着摇了摇头,收拾好篮子站起身,“要不今晚一起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真的吗?!”
路消曦就等着这句话了,不过决定权不在她手里。
“走吧,我也好久没吃清婉做的烧菜了。”
司阳答应了,于是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一同前往厨房。
这个接近黄昏的点,厨房早就没了人影。清婉做主厨,路消曦在一旁学习,同时兼身帮手。
“四个人吃,我打算弄两个主菜,一个小菜,和一个汤。”清婉列出菜单,张罗着开始做菜。
她的刀工极好,每一刀都精准细腻,切出的食材整整齐齐,几乎每一块都一模一样。不一会儿,准备工作就完成了。路消曦则负责生火,常年在外漂泊的她,点火技术自然不在话下。
司阳去找铭昭来厨房吃饭,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飘来的香味吸引住了。
“我这妹妹脾气不好,做的菜倒是挺香。只可惜,做哥哥的没能有这口福。”司阳半开玩笑地说道。
铭昭笑了笑,“也是辛苦清婉这些年了,整日给我做饭,还要照顾我起居。真希望她以后嫁一户好人家,不必再这么操劳了。”
“她不会嫁的。”司阳肯定地说道。
“为何?”
“她是我妹妹,虽说这些年没能好好待她,但她的性格我怎会不知。一旦认准了,此生不变。”
铭昭沉默,他不敢断定那个人就是他。毕竟这么多年,清婉从未说过心念之人就是他。更何况,他还是个瞎子……
嫁给一个瞎子,不就等于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吗?
踏进厨房,两位姑娘已经摆好餐桌,准备开饭。四人一人坐一方,有说有笑地动起筷子。
路消曦始终对铭昭如何吃饭感到好奇。她一直盯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只见铭昭伸出去的每一筷子都能准确无误地夹到菜,与常人无异。
她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试图模仿铭昭。听说铭昭是靠气味来行动的,她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吃到菜。然而,事实上她连餐盘都摸不准在哪儿。
“路消曦,你有病啊。”清婉见她闭着眼睛乱摸,忍不住吐槽。
“为什么铭昭就可以闭着眼睛吃饭,我却不可以呢?”路消曦不服气地睁开眼睛。
清婉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小骄傲:“那是因为你道行不高,铭昭这是练出来的。”
“难怪我闭上眼睛就摸不着北,铭昭却来去自如。”路消曦撇了撇嘴,有些泄气。
铭昭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司阳也被路消曦的傻气逗得轻笑了一声。
饭后,四人相约到山顶赏月。铭昭弹起他的古琴,琴声悠扬,这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路消曦也掏出随身携带的箫,两人合奏了一曲,琴箫和鸣,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美妙的乐声。
司阳和清婉并排站着,兄妹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了。
“哥哥……不对,师兄。”
“叫哥哥吧。”
“嗯!哥哥。”
清婉笑着哭了,司阳也伤感起来。当年上蒙山确实救了命,却分割兄妹两整整十年。
“哥,这次下山,我不想回来了。蒙山虽好,可我还是想离开,去一个不必看人脸色行事的地方。与那个人,共度余生。”
“铭昭?”
清婉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柔情,“若有一日,他说一句要我以身相许,我立马答应他。”
司阳笑了,笑他这傻妹妹。谁都晓得,这句话,道铭昭的性子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他可是那个人的儿子啊。
一旁奏乐的两个人,不知何时也闲聊起来。
“铭昭,很喜欢清婉吧?”路消曦放下箫,打趣地问道。
“嗯。”铭昭轻轻拨动琴弦,声音低沉而温柔。
“这么好的姑娘,值得一个更好的人。她之前的人生被一些不好的因素充斥着,她的后半生,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幸福。铭昭……是这么想的吧?”
铭昭笑了,说:“心思都被你看透了呢。清婉是我道铭昭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我很想给她一切。陪她去看大漠山川,在山间修一座木屋,就我和她,不被世间一切所打扰。在日升月落间,慢慢老去。只可惜我瞎了,什么都给不了了。更何况,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救过她的恩人。”
“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姑娘的心思,没那么好猜的。以我行走江湖数年、还在春满楼长大经验来看,清婉对你,八成是喜欢的!”
“那还有两成呢?”
道铭昭停下琴声。
“额,这就说不准了,我又不了解她。你倒是,这十年天天在一起,她喜不喜欢你,你不该最清楚吗。”
道铭昭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清婉对他的愧疚感倒是很清楚。十年间,清婉只要看到铭昭的眼睛,眼泪就忍不住流出。如此好看的一双眼睛,如今只剩黑洞。
良久,铭昭突然说:“司阳不是快要下山了吗,我想同他一起前往玉树长街,一同战斗。等魔族消失,我也消失,找一处山水之地,一个人活下去。”
“那清婉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我不能耽误她一辈子。”
路消曦想在道铭昭的身上找到些许对于未来的希望,可看到的尽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