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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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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那人气喘吁吁：“波，波斯人打进来了！”
江仁和顾谦相隔遥远却同时看向对方。
怎么回事？
那布其一愣，“布阵”两字还没喊出口，江仁已经捷足先登，伸手冲着那布其的脖子而去，眼看就要扼住他的喉咙之时，那布其的部下大喊一声：“少主小心！”
那布其到底从小习武，回击已刻在肌肉记忆中，无需思索地便飞速抽出腰间钢刀，哪怕江仁速度再快，也能看清他的脉搏。银色的金属光芒在洞穴的烛光中变得特别刺眼，那光芒掠过岩石，立刻落到江仁的手臂上，那布其只要此时再快一点点，江仁的手臂就将被削断砍下。
一支黑箭倏然射来，简直就是擦着那布其的睫毛咻地一声飞过，他下意识地闭了眼，手一偏离，没能划伤江仁，但江仁却抓住了机会反手打飞了那布其的钢刀，而另一只手紧紧卡主他的喉咙，江仁此时竟还有工夫抬眼看见角落里的顾谦，仿佛要确认刚才那一箭到底是不是他发的。
“都别动！”江仁大喊：“谁敢动我就把他杀了！”
一声充满威吓力的命令一出，那布其的人谁都没再动作。
“阿希格，”那布其此时回过神来，故作轻松地对江仁说：“阿希格，你可想清楚，你杀了我，也要落到波斯人手里，现在困住我，可没有用。”
“放屁！”江仁怒斥：“少废话！”说完手里的劲又大了一些，只把那布其的脸勒得发红，而那些部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黑箭从何处射来都上来不及验证。
江仁与那布其两相僵持，心中却觉得这波斯人来得太过奇怪，来袭的波斯人肯定不是军人，这一点江仁不会怀疑，一是波斯国内正在内乱，分身无暇，二是即便波斯人来袭也绝不会冲着一个废城而来，知道这个废城所在的，除了此时在场的人，只还剩一个。
杭俭。
江仁抬眼，与顾谦相视，看来他们都想到一起去了。
如果是杭俭，那么他绝对不会带人冲进来，这样的风险太大，他一定是在东面的出口处等着他们出来自投罗网。
江仁嘴角扬了起来，这么一看，情势倒是完全能落在掌控之中了，他感觉到那布其的身体一紧。
“你想干什么？”
“我在想……”
江仁在想，如果不是真的波斯兵，那么那些人久久不进城，那布其就会知道那是一场假的侵入，一旦露馅，他们将再无闯出去的可能，唯有趁着那布其此时思绪混乱，自顾不暇之际，把他解决。
他当机立断对着那布其的部下竟然宣布了一条口谕：“波斯人大胆进犯林古湖，狄兰城主拼死护城，解救王子阿希格，护国有功！凡参与护国者，皆赏草场五千，珠宝百担，宝马五匹，有子者赏赐翻倍！”
那布其的人顿时停住了，面面相觑。
“不要听他的！”那布其喊道：“你们救了他，就等于把自己送到狼嘴里。”
“那布其勾结波斯，欲刺杀王子，其罪当诛！助其刺杀者，铜牛火刑！”威严重新浮现在江仁的脸上，让那布其的人再不敢轻举妄动。铜牛火刑，便是将活人放在一个铜做的容器里炙烤，一旦上刑，必死无疑。
“阿希格，你不得好死！”那布其狂暴地挣扎着。
然而，他却没想到，突然间，一记飞箭射出，正中自己胸口，那支箭力量太大，又太准确，直冲心脏而来，江仁低头一看，那布其的身体上，只有短短一截箭尾还露在外面。
众人顺着发箭的来处看去，只见一个部下手握这小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双手行礼，已经先一步投诚：“誓死效忠阿希格王子。”
此人一下跪，他往昔身边的人，陆陆续续竟都跪了下来：“誓死效忠阿希格王子！”他们都成了阿希格的后盾。
这人是谁！那布其怒不可遏，他若不是落在阿希格手里，定要将此人，和那些没用的废物碎尸万段！
可此时，他越要挣扎，越是痛苦，只见昔日狄兰城主之子，一口鲜血吐出，在江仁手中瞬间没了动静，整个人都颓然倒了下来。
江仁没想到，向来内敛安静的顾谦，竟然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望着顾谦，忽然才真正感到顾谦和过去那个书院里的书生是那样不同，他深深震惊了，原来，顾谦咬人也能如此可怕。
可是他的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浮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或许这才是他要的顾谦。
“请王子下令！”顾谦提醒着江仁，把江仁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江仁想到那些假扮的波斯兵，胸有成竹，他趁热打铁：“众将听令，拾起火器，布阵突围！”
可怜那布其曾为城主之子，如今尸体孤零零地扔在一边，躺在那些带着镣铐的苦工脚下。
顾谦看着那些苦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江仁已经蓄势待发，他却留在后面，他将那布其被打飞的钢刀递给其中一个苦工，用蒙语对他们说：“那布其的刀，削铁如泥，你们把脚镣砍断，然后往这个方向走。”他将他自己来时的路指给那些苦工：“一路走就能出去，出去后一直往南走，会有人接应你们。”
那些苦工脸上的表情懵懵懂懂，仿佛已经不知道顾谦在说什么。
他着急道：“听懂了就跟我点点头。”
那些苦工才讷讷地回应，原来他们听得明白，顾谦松了口气，这才跟上了江仁的步伐。
结果又是马上就被问住。
“你刚才在干什么。”
顾谦心头一慌，旋即镇定地回答：“我看看那布其死透了没。”
江仁不疑有他，简直是有些狂妄地一笑：“幸好你杀的是他，不然，我也躲不过……”
顾谦没有说话，他听出了江仁的画外音。
他们走过了一段弯路，前方的路越来越亮，顾谦默默感谢这场地震，让杭俭能找到这里。
杭俭骑着马已经等在这里，身后是一众波斯人，手里是长枪和盾，不知道真的是兵还是假的。他看着江仁带着那布其还幸存的部下陆续而出，但更没想到，队伍的最后走出来的竟然是顾谦，他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地坐在马上，现在整个背脊都挺直了。
顾谦已经无暇顾及杭俭现在在想什么，他只觉得，必须马上告诉杭俭，那些苦工在林古湖，有了他们就知道火器怎么造了，他祈求杭俭千万不要和江仁硬碰硬。
波斯人见有人出来，二话不说举起火把就将地上原本就用火油画好的圈点燃了，一时间，江仁和杭俭面前筑起一道火墙，江仁的人尽数被困在里面。
“江仁，留你条活路，只要你把东西留下，你的人都可以走，你也可以走。”
江仁噗嗤一下笑出声：“我拼了命拿出来的东西，被你摘桃子？”
“那你就等着死在里面。”而他身后的波斯人也已经拿出武器，长枪就绪，准备硬抢，当然江仁的人也不甘示弱，抬起了火器，对准杭俭，江仁没有马上下令放枪，那些波斯人的盾的确是军营所用，而且那些人还穿了波斯的铠甲护体，可见即便不是兵，也曾经是兵，波斯兵精悍，他的弹药不知道够不够那些盾的消耗。
“杭俭，”这时候顾谦高声叫着他的名字：“不要！”
“你又是谁？”杭俭连看都不想再看顾谦一眼，让他逃他偏不，还要和江仁这个人搞在一起，活该被他弄死。
刹那间，杭俭身后的波斯人已经等不及了，一根粗长的飞镖打了过来，直接扎在江仁的其中一个部下手上，擦过了火光的飞镖烫手又尖锐，那人的手直接被射穿，登时就跪在地上嗷嗷大叫。
江仁怎会受这样的气，他也想看看火器的能耐，抬手就示意让部下放枪。
两方的人针锋相对，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人马开打了，一时间，进攻的嚎叫、受伤的惨叫、马匹的嘶喑混成一团，顾谦夹在中间不知道要怎么办，帮谁都不对，逃跑更不对。
波斯人才不管他们三个谁是谁，那些被本国忘记了的留在北漠的残余散兵，想这样打一场已经很久了，现在看到北漠人用波斯的火器打来，眼登时就杀红了，江仁虽有利器在手，却因为没有马匹，马上就被围住了。
就在波斯人的长□□向顾谦的时候，杭俭才大叫：“不要伤到他！”波斯人才没有刺死顾谦。
顾谦连滚带爬抓着杭俭，这时候周围已经乱成一团，他必须把消息快点告诉他，他管不了别的了。
“你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去林古湖，商什的地下城关了一批苦工，他是想自己做出火器。”
杭俭的动作顿了顿，他很难再相信顾谦，他这算是在帮自己吗？
“你信我这一回，我真的没有骗你。”
而与此同时，江仁带着人眼看就要突围，火器只要放出弹药，没死也会受伤，眼看着江仁就要冲着杭俭而来。
顾谦急得脸都红了：“你快去啊！！不要管别的了。”
“顾谦！”身后江仁喊着他的名字。
杭俭旋即拉起顾谦的手：“我不信你，你自己带我去看。”
“你放开他！”江仁看见了：“你敢跟他！”这一句是对着顾谦说的。
顾谦转过身，却看见那些波斯人快不顶用了，不能让江仁抓到杭俭，这是顾谦唯一的想法。
他主动跑向江仁，拦住了他。可是在杭俭眼中，他却分明只看见了顾谦搂住了江仁，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明白，在这一刻，顾谦还是选了江仁。
他漠然地背过身，向林古湖的方向走去，再信顾谦一次。
此后再不会为他做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