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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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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试探与萌芽
渊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林凡的心湖，瞬间激起惊涛骇浪。
“你刚才做的，不是什么‘模糊的记忆’，对吧，凡？”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林凡头皮发麻，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猛地抬起头，撞进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质问，没有敌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和探究，反而更让人心慌。
他知道了？他怎么看出来的？是因为自己提出的方法太过“超前”？还是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的表现露出了破绽？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林凡，大脑一片空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想要再次搬出“失忆”的挡箭牌，但在渊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注视下，一切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他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渊却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反而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向了刚刚被妥善包扎、正哼哼唧唧的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只是随口一提：“这种方法，以前从未见过。如果有效，对部落是好事。”
林凡愣住了，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猛地落回一半，却因为落得太快而咚咚狂跳，带着一种虚脱般的悸动。他……他不追问了？
祭祀在一旁捋着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清理伤口，保持洁净，听起来简单，却似乎直指伤口腐烂的根源。凡，无论你这想法从何而来，都值得一试。”老人的目光中也带着探究，但更多的是对方法本身的兴趣和对部落利益的考量。
渊不再看林凡，转身对祭祀和负责照顾越的人吩咐了几句关于后续用药和注意事项的话，然后便大步走向堆放猎物的地方，开始处理狩猎队的后续事务，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充满压迫感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林凡僵在原地，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他看着渊忙碌而挺拔的背影，心情复杂难言。
渊绝对起疑了。他那句话绝非空穴来风。但他为什么点到即止？是因为暂时没有证据？还是因为自己提出的方法确实对部落有益，所以他选择暂时观望？或者……有其他更深层的原因？
林凡发现自己完全猜不透这个沉默寡言却心思深沉的兽人战士。
接下来的半天，林凡都有些心神不宁。他一边担心着越的伤势，一边反复回味着渊那句话和系统那短暂出现的提示音。
他尝试再次在脑海中呼唤2333，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那短暂的“滋啦”声和断断续续的提示，仿佛只是他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但“5点积分”和“能量恢复1%”的信息却清晰地印在他的记忆里。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运用现代知识改变原始部落的现状，是符合系统要求的？是获取积分和能量的途径？这让他看到了系统苏醒和攒积分回家的希望！虽然前路依旧漫长，但至少不再是漆黑一片。
傍晚时分，好消息传来。越的伤口没有出现恶化的迹象，他虽然还在喊疼，但脸色恢复了一些，也没有发热的征兆。这初步证明了林凡提出的“消毒”概念很可能是有效的！
这个消息在部落里悄悄传开，人们对林凡的“聪明劲儿”有了新的认识，甚至带上了几分敬畏。能提出让祭祀都重视的疗伤方法，这可不是一般的“模糊记忆”能解释的。
林凡听到消息后，长长松了口气，由衷地为越感到高兴。
因为越受伤，原本负责的部分工作暂时无人接手。其中一项就是看管部落里圈养的几只小型猎物——那是狩猎队活捉回来的，暂时养着作为食物储备或偶尔取血用的。
鹿主动接过了这份工作，但他同时还要照顾越和忙其他采集事务，显得有些分身乏术。
林凡见状，便自告奋勇：“鹿，我去帮你喂那些小家伙吧？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他需要找点事情做，来分散注意力，摆脱被渊那句问话带来的不安。
鹿有些犹豫：“它们虽然被圈着，但有时候也会有点脾气，你……”
“没关系，我就远远地扔食物进去，不靠近。”林凡保证道。
鹿想了想，确实也不是什么危险活，便告诉了林凡喂食的食物种类和大致分量，并指给他看圈养的地点——那是在部落边缘用木桩围起来的一小块地方。
林凡拿着鹿给他的、一些味道不太好的果子和残碎的肉块，走到了圈养地。里面关着几只长得像巨大野兔和山鸡的动物，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
他按照鹿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将食物从木桩缝隙扔了进去。那些小动物立刻扑上来争抢。
看着它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林凡心里那个关于“人工种植”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动物可以圈养，那植物呢？如果部落附近能有稳定可靠的食物来源，岂不是能大大减少外出采集和狩猎的风险？
他正望着圈里的动物出神，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直到一个高大的阴影再次将他笼罩。
林凡猛地回头，心脏又是一抽——渊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silent and tall as a mountain。
他手里拿着几块新鲜的、还带着血丝的肉块，似乎是过来添加饲料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林凡下意识地想让开位置，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喂完了……先走了……”
“等等。”渊低沉的声音叫住了他。
林凡脚步一顿，紧张地攥紧了手。
渊却没有看他，而是将手中的肉块利落地扔进圈里，目光落在那些争抢食物的动物身上，状似随意地开口，仿佛继续着白天那未竟的对话：“你提出的清洗伤口的方法，很有趣。祭祀认为很可能有效。”
林凡屏住呼吸，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渊继续道，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黑石部落看重每一个族人，也看重能真正带来帮助的智慧。”他顿了顿，终于侧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林凡脸上，那目光深沉，却少了白天的压迫，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和……或许是一丝极淡的认可？“无论那智慧来自哪里。”
林凡的心猛地一跳。这句话……几乎是在明示了！渊肯定不相信他“失忆”的说法，但他似乎并不打算深究根源，而是更看重这些“智慧”本身对部落的价值！
这是一种默许？还是一种警告？警告他只要对部落有益，他的来历可以暂时不问，但如果危害部落，后果不堪设想？
林凡不敢确定，但他听出了其中一丝松动的意味。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上渊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我……我只是希望部落能更好，希望大家都能少受点伤……”
这是他真诚的想法。无论出于自保还是真心，他确实希望这个收留了他的部落能变得更好。
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
就在林凡以为这次短暂的、令人窒息的交谈终于结束时，渊的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以后喂食，可以试着靠近一些。它们习惯你的气味后，会更温顺，也更容易长大。”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
林凡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渊的最后那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普通的饲养建议。但结合之前的语境，林凡却总觉得似乎暗含着某种隐喻。
他是在说这些动物？还是在说……他自己？或者说，是在暗示林凡——只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和善意，就能逐渐被这个部落真正接纳，获得更多的“温顺”和“信任”？
林凡发现，和渊打交道，简直像是在解一道极其复杂的谜题。每一句话都可能有多重含义，每一个眼神都值得仔细揣摩。
但无论如何，今晚的这次短暂交流，似乎打破了白天那句质问带来的冰层。渊的态度虽然依旧莫测，但似乎打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允许他有限地展示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智慧”。
这让林凡在不安之余，又隐隐生出一丝希望。
夜色渐深，篝火再次燃起。
林凡坐在鹿的身边，手里捧着一碗肉汤，却有些食不知味。他的目光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飘向不远处那个被其他战士围坐着、沉默进食的高大身影。
渊坐在那里，背脊挺直，即使是在休息放松的时刻，也依然给人一种沉稳如山、蓄势待发的感觉。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明明灭灭。
似乎察觉到林凡的视线，渊忽然抬起头，目光穿越跳跃的火焰，精准地捕捉到了林凡来不及躲闪的眼神。
隔着篝火，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
林凡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躲开。
但这一次，渊并没有立刻移开视线。他的目光在林凡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深邃的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仿佛比白天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温度？或者说，是某种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好奇？
林凡被他看得脸颊有些发烫，慌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吹着碗里其实并不烫的肉汤。
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又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移开。
心脏却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清晰地跳动着。
一种陌生的、微妙的、带着些许紧张和悸动的情绪，悄无声息地在他心底滋生、蔓延开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强大、沉默、心思难测的兽人战士，除了固有的警惕和不安之外，似乎……还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一点连他自己都尚未分明，却已然开始扰动心绪的东西。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脸颊那莫名升起的微热。
林凡低下头，将脸埋藏在碗沿升腾起的、微弱的热气之后。
系统的提示，渊的试探，越的伤势，部落的接纳，还有心底那丝不明所以的悸动……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前路，似乎越发复杂，也越发……引人探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