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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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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盼晚饭后分开,周子安回了老宅。周坤刚才给他消息让他回去一趟。
车子开进了独·立的住宅大院里,进了雕花铁质大门,在各种植物围绕的小路上开了五六百米,到了喷泉后面的大门口。管家高书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周子安下车,已经有人上来接过周子安递过来的车钥匙去泊车了。
“少爷,你回来了。”高叔接过周子安的手包,和他并肩往里走。
“高叔,我爸呢?”
“老爷在书房等您。”管家说完,又小声凑过去补了一句,“老爷好像不太高兴。”
周子安点点头,往里走。
这么晚,急着把自己叫回郊区老宅,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周子安开始在脑子里复盘最近的工作,梳理检查是否有缺漏,试图提前寻找解释的措辞。他觉得周坤今天把他找来,应该是工作的问题。
上了二楼,进了周坤的书房,周子安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不卑不亢,即使面对自己独·裁的父亲,周子安也从不畏惧。他有信心,自己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
“爸,怎么这么晚把我叫回来了?”
周坤正端着一杯加冰威士忌,站着翻看宽大金丝楠木办公桌上的一叠资料。
“你觉得薛家姑娘怎么样?”
周子安一愣,没想到话题是这么展开的。
“长得还行吧,……所以呢?”周子安淡定地问。
“等过两个月,你们把婚事办了吧。”
“!!!”
周子安听了周坤的话,简直不可置信。然而即使面对这样大的意外要求,周子安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虽然在顾盼面前周子安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包括自己的这位父亲,周子安都会用很成熟甚至过于理性的态度应对。周子安不动声色,开始思考,为何父亲要在这个时间节点提出这个要求,是公司出了问题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为什么这么急?我才二十三。……咱家的生意,出了什么问题么?”周子安轻松地问道。
周坤抬头,冰冷的眸子扫视他这唯一的儿子,看着周子安高大挺拔的身材,他逐渐粗犷的轮廓,周坤发觉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面对这样英姿挺拔的儿子,周坤是愤怒而纠结的。
如果周子安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蛋也就罢了,偏偏他是个经商天才,并且,面对刚才自己的唐突要求,他依旧这样沉稳,这样优秀……
然而,就是这样优秀的儿子,却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家里的生意没有问题,……出了问题的,是你。”周坤硕硕地盯着周子安。
周子安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微微眯起眼,审视着父亲,判断着父亲的话里的意思。精明的周子安,几乎立刻就判断出,周坤的话题,可能在顾盼身上……
“爸,我不懂你的意思。”
看着周子安眼中已经出现明知故问却做了决定的决然的光,周坤心寒到极致。
“……顾盼生辉?……”周坤冷笑一声。
周子安的吃惊一闪而过,然后直视自己父亲的眼神。不装了,那是他真正的眸子,倔强而强硬,和他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所以呢?”周子安问道。
“所以你要回归正确的轨道。……如果你只是玩玩也就罢了……你越界了。” 周坤一字一句说的很慢。
周坤一直都知道周子安那群富二代喜欢玩,甚至十分荒唐。周子安上大学前,和寒宇那群年轻人什么出格的事都做过,超过常人的想象。可是面对周子安惹出的麻烦,周坤可以无视,只是花钱摆平一切。因为他知道周子安本质不坏,而且做事有上进心,只是还太年轻了,放纵自己的青春而已。等到他长大,一切都会回归正轨。而且周子安很有经商的天赋,周坤也就容忍了他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甚至是,在最初知道他和那个叫顾盼的男生走得近的时候,也觉得无所谓。周坤以为他不过是青春躁动,想要尝试不同的体验罢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男女不忌,不过尝过鲜也就罢了。
是的,其实周坤表面没说,但他一直暗中找人盯着自己唯一的继承人,一方面是保护,一方面是监督。
可是问题发生在去年。
周子安第一次用心机,用了一年的时间,动用了巨大的资源,甚至是设计了自己这个父亲去做乐驴网。
开始周坤以为只是周子安的一个商业尝试,就放手让他做了,果然赚得盆满钵满。那时候周坤甚至庆幸,以为周子安成熟了,开始干正事了。
可是在周坤暗自欣喜之时,他发觉周子安和寒宇开始对付牛毅家的蓝河酒店。就在这时候,周坤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牛毅打过周子安,可能周子安只是报复。
问题出现在周子安给那座酒店命名——生辉假日酒店。
顾盼生辉……
周坤几乎立刻想起,当初牛毅打了周子安,同时还打了那个叫顾盼的。周坤周身冰冷,开始怀疑,周子安到底是为自己复·仇,还是为了那个顾盼复·仇。
然后发觉周子安又动用了关系,让顾盼去了S大学,自己更是提出去M国工作。那时候周坤就断定了,周子安休学一年,动用了十几亿的尝试,不过是为了帮那个男人复·仇!
从来都是理性甚至淡漠的周子安,圆滑聪明、经济头脑超群的周子安,从来不会不理智。这次也不是不理智,而是极度理智严密地策划了一切,花了一年的时间,花了大量人力物力,就是为了帮那个男人复·仇?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迷恋了,身为男人的周坤知道,周子安遇到了男人一生都会遇到的那个过不去的坎——情。甚至是,比喜欢更超过的感情。
这是周坤不能容忍的,那是他的继承人,如果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一切都毁了,不说人们的议论了,他们家的香火如何延续?!他们的财富如何传承?!
所以,是时候了,他必须出手了。
“你越界了。必须马上修正。”周坤冷冷地说。
周子安看着父亲,一脸冷漠。周子安没有反驳没有解释。因为周子安知道不需要和父亲沟通,因为周坤从来就是个不可能沟通的人。他从来都是这样顽固而强硬,虽然自己不愿意承认,但自己又何尝不是继承了这种DNA的复刻呢?
“既然您说开了,我也不瞒着了。……我喜欢他,而且可能不仅仅是喜欢他。”
周子安坦然地说,果然看到父亲瞪大的瞳孔的震怒。
“我会努力把您的企业做大做强,如果您允许我和他在一起的话……”
“……如果我不同意呢?”周坤听出了周子安的威胁,好笑地看着周子安。
“我现在的身家,我自己的财产,足以让我和他远走高飞……当然,我还是你们的儿子,如果您需要,我还会回来照顾你和妈。”周子安看着父亲,带着决绝和坦然。
他私人已经拥有了乐驴两成的股份,还有蓝河酒店的一半股权,还有些小的投资私产。就算乐驴还暂未上市,周子安个人身家,也已经过亿了。他不差钱。当然,他也不怕暂时之内和父亲的冷战,反正他有一辈子时间让他父亲接受。
两人对峙着,同样性格的两人,都知道再说无益。因为对方肯定都不会被说服。
“你会后悔的。”周坤说完,坐下了。
周子安忽然心中燃起一丝恐慌,他知道周坤生气,但此时周坤的反应,比发更让周子安没来由地担忧……
…………
宽大的房间没有开灯,一股暧·昧的味道和血腥的味道彰示了这里刚才进行了如何激烈的情·事。房间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过玻璃幕墙映照了进来,冰冷的余光照在床上残破狼狈的人的身上。
萧冰趴在床上奄奄一息,他赤·luo的身体上,到处都是青紫和瘀红,被抓破的肩膀腿根,还有着血痕,被殴打过的臀部和脸上,肿胀不堪,他被寒宇抓着凌虐的头发掉了好多在白色的枕头上,身后某处私密的地方,恐怖地染满了红白相间的污渍……
整整五个小时,萧冰期间疼昏过去三次,却被弄疼到醒了三次。
那不是做·爱,只是泄愤和报复。萧冰到最后,已经失去了意识,某处已经麻木到没有了知觉,萧冰以为自己会死……
他又晕了过去,身上滚烫,他发了高烧。
浴室里,雨林型花洒源源不断地吐着水柱,寒宇低头站在淋浴下,他已经冲了好久的冷水了。他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幕,恨自己为什么还心存怜惜,为了不忍看到他啜泣痛苦的脸,他全程后背位做的……
寒宇又想起了他接到谢颂电话的那天,听到了那个录音,寒宇是不信的,他相信萧冰。可是接下来谢颂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你难道不知道,他在偷偷申请郭家公派留学么?”
寒宇去查了,得到反馈电话的时候,寒宇的手在颤抖,足足十几分钟,坐在车里不敢相信,他不愿相信,他不可能相信。
明明萧冰那么爱自己,他花了三个月买给自己一块他能买得起的手表,他给自己做饭,他给自己洗衣服,他甚至主动亲吻自己,甚至可以给自己lu,他总是红红的脸,眼中有着爱的神采……
不可能,他不相信。
寒宇在等,等萧冰和自己提出他去留学的事,可能是先斩后奏,但绝对不会是不告而别。
昨天,寒宇得知萧冰偷偷定了机票,他的心越来越消沉,可还是等着,他相信萧冰有苦衷。
可今天早上,萧冰亲吻自己,像是诀别,自己问他‘今晚你会等我么’,他说‘嗯’。
寒宇还仅存着一线希望,他坐在车里在楼下等,躲在角落,他看萧冰拎着行李箱,进了出租车……
寒宇的心,冰到了极点,他木然地拿起手机,打给他的保镖们……
寒宇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对面的大理石墙上,像是愤恨自己想起那屈辱的过程。他又想起萧冰之前决绝地对自己说着‘分手吧’的冷酷无情。
为什么要怀疑谢颂呢?也许那个录音就是真的,他就是怕自己继续霸凌他,而做出的缓兵之计。自己,不过是他玩弄的对象罢了。
可是为什么要心疼呢?!为什么看到他的样子自己要心疼后悔呢?!那不过是个背叛了自己的骗子!!
寒宇一拳一拳,狠狠地砸着浴室墙壁,想到萧冰痛苦的样子想到他对自己的背叛,寒宇赤红的眸子忍着泪,带着痛苦和绝望,一拳拳打在墙壁上,血水和着水从墙壁流了下去……
他疯狂加快速度打了很久很久,终于在浴室的淋水声中,发出了压抑的悲鸣……
…………
从上午开始,周子安就在迪士尼忙碌,他选了一个好地方,布置了鲜花和气球,甚至穿上了西装,脑中反复思考着如何表白的话语,周子安幸福的脸都红了。
他觉得,即使顾盼不同意,他也不会气馁,他已经物质上做好了准备,他会花全部的心思去追他,他有信心……
正午的太阳晒的人全身冒汗,顾盼还是没有出现,周子安开始着急了,顾盼迟到了。
周子安给顾盼打电话,那边没接,周子安担心了,继续打,终于打了十几个电话之后,那边接了。
顾盼的声音十分憔悴和慌张。
“你怎么了?”周子安担忧地问。
“……我妈出车祸了。”
周子安慌了,问了哪家医院快速赶了过去。顾妈妈住院的医院,是顾爸爸工作的医院,顾爸爸是骨科医生。
周子安去了骨科,就看到了混乱的一群人。
“请问顾大夫在么?”周子安拦住一个护·士问道。
“……您是患者?”意外地,护·士十分防备地问道。
“我是他儿子的朋友,他太太不是出了车祸么?”周子安焦急问道。
“哦……哎……”护·士叹了口气,小声对周子安说,“顾大夫的太太应该在住院处,顾大夫……可能在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周子安皱眉,他老婆都住院了,他去院·长·办公室干嘛。
“顾大夫也是倒霉,今天早上一家子医闹过来闹·事,把顾大夫头都打破了,拉横幅抬棺材,明显是无理取闹,那个患者当初也不是顾大夫主治啊……他太太今天早上又出了车祸,甚至是,顾大夫都没能给他太太亲自上石膏……”
护·士叹气,离开了。
周子安僵在那里,心像是掉入了悬崖。
【你会后悔的。】
周坤的那句话,他说话的场景,出现在周子安的眼前。
周子安穿着西装的宽大的背影立在那里,久久地,缓缓地,将拳头握紧……
…………
周子安满怀心事,一步步走到住院处,他去了顾妈妈·的病房,在门口,看到了里面顾家的亲戚们陪伴着病床上吊着腿的顾妈妈,顾妈妈右腿骨折了,其他没有伤害,但看上去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忙着跑了一天的顾盼,拿着单子回病房,却看到了周子安的背影。
“肘子?”
周子安回头,茫然地看着顾盼,顾盼强装着露出一个微笑。
“对不起啊,我放了你鸽子……”
两人坐在病房外靠墙的硬硬的椅子上,挨着坐着。
“阿姨……还好么?”周子安低声问。
“骨折,需要休息三个月,不过幸好其他方面没事……”顾盼低头转动着手机。顾妈妈睡着了,他才从一天的惊恐中回过神,
“……叔叔呢?他伤的严重么?”
“……没事,轻微脑震荡……不过也是倒霉,碰上了医闹……不过今年的晋升可能吹了……”顾盼叹了口气,状似轻松,“不过也多亏了他暂时停职,还有时间照顾我妈……”
“…………”周子安如鲠在喉,他说不出话来。
顾盼经历了重大打击的一天,他很坚强地忙前忙后,办理了母亲的一切住院工作,还去看了父亲。顾盼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了,这些他都可以坚强地做完,即使他的内心再恐惧再慌张,他也可以表现得游刃有余,有男子汉的担当。
但是,见到周子安的一刻,顾盼感觉有了依靠,他漂浮的悬着的心,似乎终于有了依靠。原来自己这么依赖周子安了啊?……
顾盼将头靠在周子安的肩膀上,现在,他主动地寻求周子安的安全感,他是唯一能让自己心灵安静的所在。
“对不起,放了你的鸽子……”顾盼顿顿,还是犹疑地问了,“……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周子安感受到顾盼的依赖,他靠在自己的肩膀,那么信任自己,他该怎么说,你遇到的一切磨难,车祸、医闹,都是我父亲的手笔?……他该怎么说?……
“……等过了这阵吧……”周子安空洞绝望地看着前面的墙壁,说着。
顾盼没有说话,他睡着了,精力到达极限,此刻遇到了安心之所,他终于放下一切,睡去了。
周子安维持着那个姿势,少有人走动的走廊里,夕阳落下,两人就维持着那个姿势……
…………
深夜,周子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打开门,愣住了。
客厅里,摆放顾盼送给他模型的玻璃罩,和模型,碎落满地,那个古堡被肢解到粉碎,那些人物都被斩断,和玻璃一样躺在地上。
周子安忽然惊醒,大声呼喊。
“瓷瓷?!瓷瓷!!”
没有回应……
周子安疯了一样每个角度找寻,却一无所获,他颤抖地回到房间,看向自己的床头柜,那上面,一直摆放着他和顾盼和瓷瓷的那张合影,上面写着幸福的一家。
没有了……
周子安木然地拿起手机,打给周坤,接通了。
“……我的猫呢?……”周子安空洞地问。
“……处理了。”周坤冷冰冰地回答。
周子安大脑一片空白,站在那里,全身僵住了。
“这只是个警告,下次,就是他本人了。”周坤挂了电话。
周子安终于脱力地坐到了地板上,他靠着床,低着头,很久很久,终于耸动着肩膀,不出声地愤怒地攥紧拳头,身体剧烈地抖动……
直到凌晨五点,他维持着那个姿势……
终于抬起头,周子安的眼神变了,带着不熟悉的空洞和冷漠,他木然地洗漱,刮胡子,穿上合体的衬衫,西装,开车,去了老宅……
周坤想象周子安所有可能的反应,却没想到他会是西装革履地、平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周坤在看到周子安眼神中的空洞和冷漠的时候,有种深深的不舒服,说不出的郁闷。
“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周子安平静地问。
“和薛瑶结婚,彻底和那个男人断了联系。”周坤冷漠地说。
“如果我答应了,我需要条件交换。”周子安淡淡地说,宛如在谈一个简单的商业项目。
“……什么条件。”周坤本是不屑答应什么条件的,可是今天的周子安,很不一样,周坤决定稍微让步。
“医闹的事,平了,主任医师的晋升,顾弛必须选上,甚至是,科室主任的位置;顾家母亲的事,道歉,赔款两百万。……”周子安看到周坤皱眉的样子,继续说,“让顾盼去S大学,跟着他喜欢的那位导师,以后,别再碰关于他的一切。”
“……如果我答应了这些,你同意和薛瑶结婚?”周坤有些诧异,因为他没想到他会同意和薛瑶结婚,他以为周子安顶多答应和顾盼断了联系。
“……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