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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师戴森把车停了,侧头看着她笑,好一会才说:“青英,到了,我们下去吃过饭再回去。”
      他在笑,青英却脸色一变,说:“师先生,等等。”
      她盯着窗外认真在看,师戴森顺着她视线看过去——马路对面是洪启阳和一个陌生女人,那个女人挨着他站着,说话时头向这边倾。因为离得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两人之间那种亲昵是很明显的。
      青英一直盯着他们看,直到两人消失在街那头,她依然盯着那个方向,开口说:“师先生,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犯蠢了,忙说:“抱歉。”
      蓝津这么大,师先生怎么可能认识每一个人。
      师戴森说:“这个我还真认识。”
      青英立刻看向他,等着下文。
      师戴森跟她解释,年后他们来蓝津路上,师戴森和洪启阳说过有个朋友要送孩子去三小,不是瞎掰的,他确实陪着这个朋友去了三小。洪启阳帮忙介绍到了这个班,朋友那天请了他们一起吃饭。这个女的就是那孩子的数学老师。
      洪启阳也是数学老师。
      青英低着头,心里难过得不行,宋明娇待她好,她是真把宋明娇当亲人的,即使不是亲人,她也心疼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女人。
      “师先生,我应该告诉小舅妈吗?她……怀孕了。”
      青英没有抬头,师戴森也知道她在掉眼泪,她的话里带着哭腔,这个善良的孩子,此刻为难又痛苦。
      宋明娇上个月跟她分享的好消息,那么懒的人,现在每天学着做饭,说怕老在外面吃,对孩子不好,常打电话过来问青英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做。
      “青英,我去告诉她吧,宋明娇不是那种脆弱的人。”
      青英说:“师先生,我……”
      “青英,你夹在中间,为难。我也不会现在去说,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确定是两人都有事,那我告诉宋明娇。如果只是那女的缠着,就让她懂点事理。”
      青英点点头,说:“谢谢你,师先生。”
      眼泪滴在她裤子上,留下一个深印。
      师戴森递了张纸给她,青英接过来,擦了眼泪才抬头,说:“师先生,也许像你这样,不结婚才是对的。结婚,真的都是一团糟。”
      宋先生和乔小姐,她舅舅和小舅妈,还有在医院的嫂子和师戴宇,包括她妈。
      师戴森没说话,又递了一张纸给她。
      青英道了谢,自己开了车门下车,跟着他进了饭店。
      师戴森把几个最有代表性的菜重新点了,昨晚临时加的菜因为材料有限,只做了简单的几样。
      上菜要时间,师戴森看青英蔫蔫的样子,有些不忍,试着劝她:“也不是全是那么糟糕的,你还小,人生还很长,这些事以后再慢慢想。”
      青英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小声地嗯了声,她想起从前师戴森对她的轻视,不希望那么好的师先生误解自己,试着向他解释:“师先生,我不是故意辍学出来打工的,我家里,也有点糟糕,我妈妈太难太辛苦了,我不能让她承担所有的压力。师先生,我没有勾搭宋先生,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宋先生是个好人,他给我开很高的工资,还帮助我,我敬重他,但我永远不会去偷别人的男人。这样是不道德的!”
      师戴森忙说:“青英,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对你有偏见,青英,真的抱歉。我知道你其实是很好很好的女孩。”
      青英松了口气,他相信自己就好,接着说:“师先生,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有时候也会嫉妒也会怨,我想安安生生地上学,考个大学,走出去,可是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只能被命运推着走。”
      她垂着头,浑身充斥着一种无力感,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师先生,在我们那,很多女孩十五六岁就嫁人了,只是为了给家里挣几百块钱彩礼,然后就是生孩子养孩子,一生都在抱怨声里过了。国家发展得那么快,给我们的机会这么多,我不想变成那样子。我们县里出过一个女工程师,大水库就是她和其他工程师一起设计修建的,大水库对我们县太重要了。她和她丈夫还为县里做了很多事,修了学校建了图书馆,还有很多很多。师先生,我想像她那样,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围着家里三分地转的‘孩子他妈’。”
      师戴森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等她停下了,帮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轻声说:“青英,你会做到的。”
      青英身上的韧劲,和她对于学习的热情,当年的自己也是比不上的。他父亲虽然感情上有污点,但可以算得上一个完美的父亲,从小只要他们想学的,父亲就支持,母亲身体不好,学习都是他来管,工作半夜再加班来完成。这也是他虽然心疼母亲却对父亲恨不起来的原因。
      他那时候也很拼,但在条件上和机会上都比青英要好得多,即使在最动荡的阶段,因为父亲的关系,虽然没有办法保全外公,但他们这一家,还是远离了风暴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这是来蓝津以后青英第一次露出自己的脆弱与彷徨,师戴森很荣幸此刻陪伴在她身边的是自己。

      吃过饭,他把青英送回蓝大,看她脸上仍然忧心忡忡的,安慰道:“青英,不要担心,嫂子的母亲应该已经到了,她没到的话,我妈和黄妈不会离开的。还有姜婶,我等下去她家那看看是怎么回事。你放心,嫂子不会一个人在医院的。”
      “好的。师先生,你是一个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
      青英身心俱累,昨天到今天,让她意识到城里也不是样样都好,城里这些体面人,照样有那么凉薄的一面。她关上门,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沉沉入睡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夜幕降临,她爬起来,走到大厅一看,都7点了。反正只有自己在,她不急着做饭,摸到口袋里记录电话的那张纸,犹豫了一下,拿了钥匙骑车到后门,拨了个电话给师戴森。
      师戴森很快接起,“你好,师戴森,哪位?”
      “师先生,我是青英,不好意思,我想……你知道嫂子现在怎么样了吗?”
      “青英,你在哪里?”这不是宋明程的电话,师戴森有些着急。
      “我在后门这里。师先生,嫂子是出了什么事吗?”他语气焦急,青英跟着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她还好,亲家婶子在,师戴宇也去了。”
      “那就好,师先生,打扰你了。谢谢啊!”
      “青英,你吃晚饭了没有?”师戴森不舍得挂电话。
      “等下我回去就做。”
      电话里师戴森笑出了声,问她:“青英,我也没吃饭,能顺带帮我做点吗?姜婶出了点事。”
      他说过自己是五谷不分的大傻子,那做饭肯定是不会的。青英忙说:“好的。”
      “青英,你还有东西在我家,你在后门哪个位置,我来接你。”
      青英想起来了,确实还有磁带录音机在他那边呢。
      “师先生,我骑了自行车出来的,不用接,我就来。”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青英付了打电话的钱,骑上车又回了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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