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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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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酒店近了,两人不再说话唱歌,重新挂好口罩,安静惬意地朝前走。
这世界,至少是他们的世界,太小,路一窄就容易遇上冤家。
在雲沣酒店门口录旅游推广节目的,可不是就那位谈吐非凡、温文尔雅的肖主播。
方焜不知内情,彭送拉拉他,小声在他耳边科普了一下,重点是后一句:那垃圾的女神。
方焜在口罩下轻轻呸了一口,彭送轻推了他一下做提醒。
两人往侧边进的,但因为姿态亲昵,隔着两三个人,还是被肖主播一眼挑中,踮脚把话筒伸了过来。
“这两位朋友,请问你们是夫妻还是恋人?”
彭送似笑非笑看她,不答。
方焜答非所问,突兀地说:“谢谢你啊!”
欸?
彭送没忍住,笑出了声,肖映岚更莫名其妙了。不过有职业素养在,她笑着继续问:“是预备要结婚了吗?恭喜啊!我们扬德是不是特别浪漫?很适合求婚哦!”
彭送带着笑意说:“做节目的,要起到引导公众的作用,记得戴口罩啊!”
她说完,不等人家辩解,挽着男朋友进去了。
两人进了电梯,方焜特别郑重地说:“那家伙不仅为人很烂,眼睛也很瞎。这女的,脸上的粉怕有一两斤重,那鼻子是垫出来的,下巴也动过。连你半分都比不上!”
彭送满脸惊诧,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说好的直男呢?
方焜眨眨眼,说:“我忘记跟你说媛媛……我那表妹的工作了吗?她就是在整容医院上班的,她男人是医生,她在里边做护士。她想让我妈去那把脸削小点,我妈说大脸蛋挺好的。”
他见女朋友一直看着自己,就问:“我要去弄小点吗?”
彭送连忙摇头,说:“不用不用。就算她是做这个的,那你怎么会懂?”
“她男人做这个做久了,做出毛病来啦。过年过节出来吃饭,别人路过他都要指两下。那鼻子很好认的,这里……一点都不自然,突然冒出来一样。”
他先指了指山根,又用食指比划了下颌线,接着说:“说话的时候,这里都不连贯啦,除非她把骨头摔断了,摔脱位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蛇精娘娘一样。”
懂了,妹夫职业病,日常科普推广,波及亲友。
方焜说的很有道理,那张脸,美则美矣,确实有那么一丝不自然。不过,彭送并不恨肖映岚,对她来说,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男人要劈腿要出轨,跟另一个女人是谁没有关系。他要是坏,不是这个女人也会是那个女人。他要是好,随她三十六路妖精妖怪,他也能做到洁身自好,坚守本心。
当然,跳到正宫面前上蹿下跳的那种就贱得恶心了!
而肖映岚不见得给过宋思杰甜头。霏霏分析得对,宋思杰除了皮相好点,其他暂时入不了肖主播法眼。要不然,宋思杰也不至于会厚脸皮吃回头草。
上楼,重新冲澡。
彭送要洗头,出来比他晚,方焜正在沙发那认认真真帮她叠下午晾出去的衣服,这样的天气,几个小时就能完全干透。
T恤和七分裤已经叠好,他看着内衣内裤不敢伸手,在那纠结呢。
彭送觉得好笑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窘迫。她走过去,把衣服全抱起,放回房间。
她再出来时,小胖子正站在阳台玻璃门那发呆。
彭送深吸了口气,主动喊他:“方焜,过来。”
他回神,立刻走过来问:“要做什么?”
彭送往里面那个房间走,背对着他问:“你怕不怕鬼?我怕,你陪我睡里边。”
方焜血气翻涌,一下涨得脸通红。
“老老实实的啊!”
“嗳,你你你放心。”
彭送回避他的眼神,从里侧上床,盘腿坐好,摸出她特意带的扑克,洗牌,头也不抬说:“陪我玩会抓龟,会玩吗?”
“会会会。”
方焜老老实实上了床,不远不近地坐她对面。
彭送再洗牌,这次洗完看他了,说:“输的人,可以问赢的人一个问题,什么都可以。”
欸?不是该赢的人有特权吗,不过她最有特权,不要反驳。
“好的。”
方焜混了二十年,叫得上号的牌都精通,抓乌龟这种只算小儿科。但是……女朋友一直同个表情,他完全看不出一点信号啊。而且她不排牌,摸的时候什么顺序,现在就什么顺序。方焜只知道乌龟在她那,但在左在右,毫无头绪,纯靠瞎摸。
瞎摸自然就会中招,方焜摸到了作为乌龟的小王,快速插进自己的牌里,然后胡乱切牌洗牌,再重新展开。
彭送伸手过来抽牌,手搭在一张牌上,突然笑了。
方焜紧张得要死,然后她突然移开手,落在了最左那张,抽回去,凑成一对丢出来。
乌龟在自己这,抽牌就无所谓了。方焜快速抽回一张,凑一对丢出,再洗牌切牌,让她来抽。
彭送的手指又落在最左那张,没有迟疑就抽了出来。
方焜快速抽完,重新排牌,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他想赢,想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蠢。他又想输,想得到一个问问题的机会。
既然输赢都有好处,纠结什么呢!
终于想通的方焜松了口气,不排了,把手里三张伸向她。
彭送又笑了,随手抽了中间那张,正是乌龟。
她把手上三张牌一拢,背到身后动了动,再伸到他面前让他抽。
方焜闭眼一抽,不是乌龟。
赢啦!
但是……赢的只能被提问。
彭送把牌拢过来,淡定地洗牌,随口就问出来:“是不是想睡我?”
救命啊!
方焜慌得双手一撑,用力把自己从床上推了下来。
“我我我我……”
彭送抬头看他一眼,把牌放下,勾勾手,再点一点刚才他坐的位置,依然很淡定地说:“这个可以有,但不是现在。过来!”
方焜狼狈地爬回原位,盯着床单不敢看她。
“摸牌。”
方焜机器人一样,僵硬地一下一下摸牌回来。
彭送依然不排牌,还定了新规矩,“速度加快点。”
方焜呆呆地跟上。
一轮结束,彭送赢了。
“问吧。”
依然是她洗牌,方焜又想挠头又想摸肚子,但他现在被点通,尽量不做这些显得人轻浮的动作。所以,他只能用食指尖刮擦着床单,垂头心虚地问:“那那什么时候……可以有?”
“摸牌,看你表现。你躺着打呼严重不严重?”
“那个……那什么……有有有点吧。”
彭送拿着摸到的乌龟牌,对着他膝盖轻抽了一下,“抬头说话。”
“哦哦。”
方焜抬头,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脸红耳赤,又想往下垂。
“你害羞了,我怎么办?”
方焜更惭愧了,“是我不好。”
彭送坦坦荡荡说:“这个事……我也没经验,我做事,喜欢有准备再行动。另外,要是你打呼噜影响了我睡眠,那就再说。”
啊?
方焜想挣扎一下,可是好像有点自私啊!
万分懊恼。
下一轮,又是彭送赢。
方焜想了想,特别严肃地问她:“你会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我好像一无是处。”
彭送把牌一丢,伸手勾了他大头过来,在他脑门上一弹,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后悔,你打算做对不起我的事吗?”
方焜猛摇头,老实说:“不会,我舍不得。”
“傻瓜!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为什么要后悔,再去找个垃圾吗?上一回我眼光不好,挑了个烂的,这一次,我可是精挑细选,深思熟虑过的。你要敢有什么不好,我打得你不敢不好。所以……哼哼,你这辈子,是跑不了的!”
被骂了,方焜立刻神清气爽了,点着头说:“嗯,我要是哪不对,你只管打,我皮糙肉厚,抗揍。”
彭送抓起牌,抿着嘴笑。等轮到她抽牌了,她收了笑,不看他的牌,只看他的眼,认认真真说:“你好好的,我疼你,不打你。”
方焜心嘭嘭嘭乱跳,那句话,好几次都没能说出口。这会子明明气氛对了,情绪够了,但就是挤不出来,急得他使劲抠床单。
“急什么,想说什么,想好了,水到渠成,自然就说出来了。我人在这,哪都不去,你什么时候说得出了,再来说。”
她……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呢!
再下轮,还是她赢。
方焜问:“你大学和研究生学的什么?”
“化工。”
“为什么选这个啊?”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彭送没纠错,大方地回答了:“我一直记着我初中做的第一个实验,水钠反应。你记得这个吗?”
方焜老实摇了摇头。
“一个简单又神奇的实验,两样单纯的东西,放在一起,不需要多加条件,它们就能激烈地互动,发光发热。就像两个人,简单地相遇,就能产生浓烈的感情,纠缠一生。”
再下轮,他赢了。
彭送问:“铂路案你知道些什么?”
官方通报简简单单几句就交代完,要给的表彰,彭送拒了。
方焜庆幸自己蒙对她心思,特地请堂叔喝酒,悄悄问过两句。
“那人是城北一个职校的老师,专门在网上以进厂的固定工作当鱼饵,挑选目标。你抓他那晚,是那女网友照骗加隐瞒年龄,本人50来岁又不好看,才逃过一劫。他不甘心落空,临时起意,才躲在暗处对你出手。我叔说,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监控拍不到他,他又为什么老盯着我们这一带?”
“原本是怀疑他有什么心结在这里,好像没审出来。他们职校多次带学生到矿山机械厂实习,他们这些带队老师就租住在小区的旧房子里,便宜又方便。所以,他很熟悉铂路,他坐老公交往来,赶人多的时候混进来,夜里躲开监控作案。我们这都是旧房子,灯光昏暗树木多,除了老人,其他常住人口少,现场目击的可能性极小。因为往来的外地人口多,本来排查难度就大。他家和工作点都离得远,所以轻松躲过了两轮排查。”
接下来的八个回合,方焜只赢了俩,又得到了六次问问题的机会。
彭送都坦坦荡荡如实回答,方焜那飘忽不定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等她发话说睡觉,他已经心不慌腿不颤了,踏踏实实收好牌,然后赶去帮她接温水挤牙膏,再找借口到空的那边房间待一会,让她有空间先躺下。
估摸着她都躺好了,他才悄咪咪地过来躺好。
两人各占了床的左右,中间留出三分之一的道。
彭送打了个哈欠,说:“睡吧,明天去民俗村玩,有得累。”
“嗳,累了我背你。”
彭送闭着眼睛笑,笑过说了实话:“不知道小孩子感觉怎么样,反正我这个大人,被人背着其实一点都不舒服。不是说你不会背哈,是真的,被背上,还不如下来爬。”
自身重力和他的支撑对抗,硌得难受。
“那……那累了,我们随时休息。”
“嗯,睡吧。”
彭送说完这句没了声,方焜满脑子大戏,睡不着,关了灯,不敢看她,只敢看窗帘那头。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然后迷迷糊糊被蹬了一脚。
他一哆嗦,使劲睁开了眼,正好半起身的她探头往他这看。
她皱着眉说:“侧着睡,呼噜声太吵了。”
方焜惭愧得要死,虽然害怕侧睡依然很吵,但是舍不得离开她去睡隔壁,只好老老实实背对着她侧睡。
彭送躺下,重新入睡。
方焜偷瞄了两次,确定她睡着了,这才放松自己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又挨一脚,这一次,不用她出声,发现自己已经仰卧的方焜,立刻侧身。
挨过四脚,天终于亮了,方焜能认真道歉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睡不好,要不……”
彭送伸了个懒腰,翻身起来,去了阳台上做拉伸。
方焜只好把话咽回来,赶紧给她找衣服,挤牙膏。
彭送锻炼完,回来下指示:“今天肯定有很多人,不要去餐厅吃饭了,有风险。点单送上来,单独吃。”
“好的。”
民俗村离仿古镇还有点儿距离,步行要二十分钟左右。雲沣酒店入口须知那写着每天有六趟往返的免费班车,彭送他们上的是第一班,果然如她所说,人巨多,满座,还有些只能等第二趟。
跟车的本地导游说:“今天会加开几趟,你们到了那边,尽量早点去买歌舞表演的票,避开高峰,晚上的票,经常上午就卖光了。”
彭送和方焜低声商量,决定不看晚会。虽然他们省没有确诊病例,但假期来扬德玩的,可不止本省的人,歌舞表演这样的聚众场合,还是不去的好。
两人全程戴着口罩,单独行动,并不跟大部队,碰上会为难游客的某些项目,远远地避开,毕竟自己是来玩的,不是让人消遣的。
就这样小心翼翼还差点中招。她们在看刀山火海表演时,两个穿着民族服装的女孩,一左一右悄悄凑上来,想“掳”走方焜去玩“抢新郎”。
方焜吨位大,彭送警惕性高,第一时间就摆脱了两位。
那两位“劫持者”笑嘻嘻地对方焜说:“我们这的姑娘看中了你有福气,要抢你做新郎呢。这么好的事,别人盼都盼不来。”
原本就警惕,这一听,方焜更急了,挥着手阻挡她们靠近,连声说:“我有主了,有主了,离我远点。”
只是个增加趣味的游玩项目,当然不是真抢去做新郎。她们往常都特意挑这种一对一对儿的“抢”,让观众更容易带动情绪起哄。
只是这回点子扎手,男的不肯走,拖不动,女的眯着眼睛很不好打交道的样子,完全不让靠近。
忒没意思了!
两位对视一眼,无奈放弃,换个目标,很快成功“抢”到新的“新郎”,走了。
男的觉得好玩,笑嘻嘻地配合,女朋友半嗔半喜。
彭送无语,方焜心有余悸,不挑竹编玩具小篓了,拉着女朋友说:“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吧,这儿不好玩。”
彭送赞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