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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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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又一块大石头要上来了。今年6月,考完期末,林淮淞就要升大二,而我,就要回到本部,我们要开始长达一年的异地恋。
我之前想都没想过,我能谈一场异地恋(是没想过能谈恋爱),但谁知道确认关系后,这么快就要开始异地恋了。
可是现在的我,真的分身乏术,一边准备着期末,一边忙着面试拿暑假实习的offer,一边还要担心和林淮淞异地的事情。
失眠、期末绩点的压力以及实习的offer能不能顺利拿到大厂的,给我的简历增加一点好看的色彩。
这么多东西堆在一起,迟早是要爆发的。周日下午,林淮淞校新媒有事,早早就走了,我呆在图书馆,看着这令人窒息的学习氛围,突然很害怕——如果我这个假期没有拿到offer该怎么办,如果这次期末的绩点突然跌到冰点怎么办,如果林淮淞遇到比我更好的怎么办?我突然感觉自己没办法再看这个全是英文的商务知识了,我好累,我好累。
眼泪冲上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我就好想哭。我之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很累,但是一直在跟自己说,你有什么资格说累?你已经有林淮淞陪着你,你怎么还好意思叫苦叫累?而且你不知道你现在这行竞争压力多大吗?你不努力,你怎么堵住家里亲戚的悠悠众口?你怎么给你爸妈养老?你有什么资格说累?
压抑太久的情绪实在受不了了,我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图书馆,去到空无一人的南教,蹲在墙角,看着漆黑的墙壁,哭了。
我咬着我的手背,咬出一个接着一个的红牙印;我看着地上散落的灰尘,跟自己讲,你知道你现在连灰尘都不如了吗;我想要通过挤出微笑来使这场浪费时间的哭泣结束,可是越挤出微笑,我越是哭的厉害。
我好累,真的好累。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在南教蹲到双腿发麻没有知觉,我的哭泣才到此结束。
此时的南教,漆黑一片,假使我今晚在这里死去,应该也无人知晓吧。
我一瘸一拐的走着,听着耳机里放的悲伤难过的歌,在漆黑无人的南教里走着、哭着,走着、哭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后来,哭累了,走累了,耳机也没电了,没吃晚饭的我,拖着一身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眼睛肿的连舍友都被吓了一跳,我的精神依旧出走疲倦,慢慢摸摸地到临近早读5分钟才从宿舍冲出门,连早餐都来不及吃的飞奔到教室,坐在最靠近门的最后一排,开始读书。
早读完是一节最头疼的综英,老师热情似火的在讲台上给我们复习这学期的知识,而我已经低血糖难受的趴在桌子上,顶着疲惫困倦的双眼,努力的用我的意识撑开它,但好像……无动于衷。
我捂着肚子出教室门口的时候,综英的老师还关切地问了我几句,我随便糊弄就过去了。
在门口看见林淮淞的那刻,我整个人都软下来了,就是硬撑着走到他的怀里,然后真的动都不想动,就这么趴了好一会,他才把我放开。
“倩子,好点了吗?”他拨了拨我额前散乱的头发,“你们班校新媒的人给我发信息,说你今早不太对劲,我就跑过来看看。”
我看着他,身体加心理的难受,我不想说一句话。
“怎么了?”
我摇摇头。
“吃早餐了吗?”
我摇摇头。
“怎么连早餐都不吃呢?”
我看着他。
“还好我买了豆浆和糯米卷,你喜欢吃的,走吧,找间空教室坐着。”
我点点头,硬撑着到了教室。我这个胃,它实在是痛到受不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不吃早餐了。
以前不吃早餐也没出现这种症状啊,难道是我最近……可能是了,饮食不协调,吃上顿没下顿的,钱是攒下来了,但本来高三折磨的不行不行的胃更加雪上加霜。
我趴在教室的桌子上,不想吃和喝任何东西,就这样闭着我肿的要死的眼睛,闻着林淮淞身上好闻的气味,睡过去了。
“倩子?倩子?”林淮淞叫醒我,“你怎么流这么多汗?”
我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来话,我能听见,也能感受到,肚子真的好痛。
林淮淞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摸摸我的头,蹭蹭我的脸,我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我想说肚子疼,可嘴巴就像被锁住一样,林淮淞急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打电话给医务室的时候,我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一点点哭腔。
然后我就没有知觉了。
再醒过来,是在医院。林淮淞坐在我旁边,手臂上被挂了几瓶吊水,我的喉咙跟大太阳恶狠狠的照着沙漠一样干,我拍了拍身旁睡过去的林淮淞,反而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
我笑着看着他。
“倩子?你醒了?”
“嗯。”
“想喝水?”
“嗯。”
林淮淞走到病床头,打开不锈钢水壶,倒一点点水就吹好几下,看得我都急了,手急的抑制不住死死抓着被子。
“嗯,慢慢坐起来啊。”
“嗯。”
我左右挪挪屁股,终于喝上水了。
“何倩?”辅导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醒了?”
我惊讶的看着辅导员,大学两年里,这是我第三次跟辅导员说上话,也是第一次辅导员主动跟我说话,我看着辅导员手上的藕粉饭盒——是我放在宿舍的那一个。
“怎么?见到我这么惊讶?我又不是什么明星领导,来来来,喝点米稀,学校食堂阿姨特别熬的,加了点姜,暖胃。”
“谢谢老师。”
尴尬,太尴尬了。
“何倩,你是之前就有急性肠炎还是……怎么就突然因为这个晕倒了呢?”辅导员关心的问道。
“之前有胃炎,但都没试过这次这么严重。”我抿抿嘴唇,“那个……谢谢老师关心。”
“没事。”辅导员把包放下,似乎要在这里久坐,“你父母知道这件事了吗?”
“不知道,我还没说。”
“怎么不说,得跟他们说说,住院这么大的事。”
“没事没事,我到时候会说的,不麻烦老师了。”
“也是我的不对,没有及时关心到你们。”
“没有没有,老师很忙,我知道的。”
“那……一直坐在床边的这位是……”
我转头看向林淮淞,他正抬头看着吊着的针水,听到我们辅导员叫他,他跟我对视一眼后,礼貌的跟辅导员问了好:
“老师好,我是大一互金的学生,我叫林淮淞。”
“哦哦,你好你好。”辅导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眼看向我,“你们……?”
“他是我男朋友。”
“哦,看起来就像。”辅导员笑笑,“淮……淞,对吧,你没有课吗?”
“今天没有。”
“好,那你先陪着她吧,我去处理一下学校那边的事情。”
“好,谢谢老师。”
“没事没事,记得喝粥啊。”
“好的老师。”
“走了。”
“老师再见。”
看着辅导员走出病房门口,我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从小到大我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最怕老师。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养成的这个习惯,老师吩咐下来的东西,可以在课室吐槽的很大声,但晚上回家的时候,还是得忍住恶心完成这个任务,并且第二天乖乖的走进办公室。
就像现在,明明对辅导员来这里心里觉得是天经地义甚至必须的事情,却还是要假装客气,假装辅导员来这里我很惊讶很光荣——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样子。
病房里面随着推门声安静了下来,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不敢抬头看林淮淞。
“倩子?”我好像听出来一点林淮淞语气中的着急。
“嗯?”
“没事,我看你不动了,以为你又怎么了呢。”林淮淞推了推我身前的饭盒,“吃吧,趁热。”
“嗯。”我拿起桌上的勺子,鼻头突然一酸,觉得身边有个人陪着的感觉,真好。
“谢谢你,林淮淞。”
“嗯?”他看着我,“下次不许说谢谢。”
我看着他。
“总感觉谢谢说的,太生疏了。”
“好。”
我低头喝粥的时候,是真的没忍住。我本来真的不是一个很喜欢哭的人的,真的,而且我哭,除了一两次忍不了暴露在别人面前之外,都是一个人偷偷在被子里面或者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面哭的,特别是在上大学之后,就从来没有一次在别人面前哭过。
这次是怎么了,怎么连滴眼泪都忍不住了呢?
我感受到眼泪掉在桌子上,我立刻用手擦掉,原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我祈祷着林淮淞千万不要看见,可是他伸过来的手又让我觉得很温暖。
“倩子?”林淮淞抹了抹我的泪痕,“怎么了?”
别,林淮淞,你为什么要问我“怎么了”,我真的会忍不住的,真的不行,这太……我没办法忍住,只能无声的看着林淮淞掉眼泪,林淮淞眼睛里的心疼让我看了更想哭,你别……你别伸手过来抱我。你为什么要抱我,这样我会哭一个小时都有可能的林淮淞,你抱着我你不难受吗?林淮淞!
我越来越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因为他又在拍我的背,又在说着“哭吧,哭完了就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这叫我怎么办,我的人生,第一次被这种温暖怀抱,这叫我怎么办,我真的很难受。
真的,我害怕自己两年以后会一事无成,我不知道自己考研能不能成功上岸,如果再跟我中高考一样全都考砸了的话,一个不是应届生的身份的人,又怎么能在人才市场上找到很好的工作呢?找不到很好的工作,我……我真的要成为一个废人了吗?我养不起家,我要啃老,我要成为路边的乞丐,我没有未来,我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生命可以作贱,但我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骄傲总是时不时扰乱一下我,他总是时不时的在说,不行,何倩,你可以做到很厉害的。我怎么做到?我怎么做到?我连实习的offer都拿不到,我连自己的男朋友都没办法守护,我连期末考试都过不了,我拿什么说自己未来可期?
我哭了大概得有一个多小时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久很久,哭到自己累了,没有意识的睡过去,可是却能感觉到,林淮淞的温暖离开我了。
于是我一直在找他,一直在往前飞奔着,跑到了路的尽头,下面是《圣经》里描绘的十八层地狱,里面有七宗罪的恶人等着把我拉下去,一双双贪婪的,沾满鲜血的手朝我伸来,我感到胃一阵疼痛,抬头,我看见了林淮淞的影子,我朝影子的方向胡乱摸索,我大喊着:“林淮淞!林淮淞!”
手上传来他的气息,我死死的握住,却看见他被七宗罪的七个人拉下了十八层地狱,我惊醒。
病床边是林淮淞握住我的手,还有熟悉的桌子、床头柜,刚刚的一切是梦,是梦。
“没事了,没事了。”林淮淞拍拍我的头,我死死的握住他的手,尽管我已经知道没事了,就是不想松开而已。
林淮淞帮我把粥拿去医院的护士站帮忙热了一下,急性肠胃炎,尽管出校门就很想去吃炸鸡披萨,但是身体实在是顶不住,自己感觉到自己非常的虚弱,但是内心又非常的开心,看着林淮淞在旁边的一张床上用笔记本电脑敲键盘的时候,就想逗逗他。
“林总理日理万机呀!”
“是的呢,何倩同学。”林淮淞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总理百忙之中抽空看看身体抱恙的何同学,实在是不容易啊。”
“谢谢总理关怀,我何倩!作为一个有情有义的当代大学生,中国青年,自然是要好好对待总理的一片恩情。”
“哦?”林淮淞看向我,挑了挑眉,“何同学打算怎么报答这一片恩情呢?”
“嗯……”我想了想,诶,不对劲啊,我怎么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哇,林淮淞这个人了不得了不得,如此老奸巨猾,天哪。
“林淮淞你可真是……”我恶狠狠的看着他。
“怎么,上一秒还毕恭毕敬的叫总理,这一秒就改称呼了?何同学,你不行啊。”
“什么我不行?我是想说,林总理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林淮淞走下床,捏捏我的脸,说道:“你啊!贫吧你。”
然后就出门去了。
空荡荡的双人病房就剩我一个人躺在白色的被子里,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广东的夏天,我竟然在广东的夏天里,有一个晚上是不洗澡的。天哪,突然觉得自己肮脏了。
坐在床边,掏出手机,看了几集电视剧,林淮淞还没有回来。他的笔记本电脑还在隔壁病床上张着嘴巴,而它的主人……却迟迟未归。
护士来拔掉抗生素的针水,林淮淞踏着他的手机铃声进到病房,我放下电话,等着他的解释。
“倩子,我刚回了趟学校,托辅导员给你拿了换洗衣服还有书和笔记本电脑,然后刚想去给你办手续交钱的时候,发现你辅导员全部都交完费用然后弄好手续了,后面的药还有针水的钱等出院再交。”他喘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觉得你们辅导员人还挺好的,帮你拿东西的时候还挺热心的。”
“是吗?”我看着他,挠了挠后脖颈,“你快坐下吧,看你累的,辛苦你了。”
“嗯?我是不是说过不能说这种话?”
“哦哦,好吧,谢……不不不不,嗯,我知道了。”
“你跟你的辅导员好像不怎么熟悉,我听今天下午她来的时候你跟她的对话,整个就是陌生人的感觉。”
“今天应该是我跟我们辅导员第三次讲话吧……我不了解她,请假什么的就跟大流一起请,也不需要我单独跟她干嘛,我也没什么能够跟她聊天的机会,就很疏离。”
“啊,这样。”他点点头,“哦,对了,今晚我把你们舍长的微信加了。”
“加她……嗯,好的。”
“你之前在医院睡过觉吗?”
“嗯。”
“你之前也住过院?”
“不是,是我妈,她之前动手术,一个小手术,我那时候刚好放暑假,就去医院照顾她一个晚上,就睡在那里了。”
“怎么样,睡一晚上的体验?”
“睡不着,护士会随时进来看病人的状况,推门关门的声音会很吵,再加上我有点认床,所以很难睡。”
“啊……那看来我挺适合在医院睡的。”林淮淞躺在病床上,“我不怕吵,而且还不认床。”
“这是什么道理。”我笑了笑。
“玩会手机就睡了,明后天是周末,跟你逛逛医院?”
“好呀,我之前看医生的职场综艺就很好奇,这里的医院和它们有没有差。”
“嗯嗯,休息吧。晚安。”
“晚安,林淮淞。”
谢谢你,林淮淞。
住院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这么煎熬,可能因为有一个人陪着吧,也并没有想象中这么无聊,除了喝了好几天的粥,嘴巴馋得很之外。
辅导员基本上每天都跑医院一趟,趁林淮淞回学校的时候,跟我聊几句,突然觉得,辅导员还真挺好的,相处下来觉得很舒服。
班长在周末的时候,也带着她的男朋友副班长来了一趟医院,美其名曰增加班级团结,看看住院同学,可我总觉得,他们带着很大的敷衍,就是一副我只是出门玩,顺带来看看你的样子。我也习惯了,毕竟班级里的人,我真的没什么熟悉的,人家能来看你已经不错了,不,是真的很好了,还追求什么呢。
只是林淮淞看起来很辛苦,每天医院学校两头跑,本来跟他真的没关系的,却还要在医院里陪我住三天,帮我叫护士换水,做着他的日常作业,写着编程,学着高数,还有校新媒的文字图片的编排,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他的,除了他……曾经跟我吐槽过的大学英语。
我在医院是真的没办法睡好觉,所以能够感知到他每天晚上真的很晚才睡,我很愧疚,这一场生病,明明是我自己的问题,却还要牵连他跟我一起累,却不敢说出口。
以后一定不能再生病了,要好好对自己,才能不让我爱的人跟我一起累。
周日早上,迎着暖洋洋的阳光,我穿着刚入院时的衣服,出院了。
刚出院,我就拉着林淮淞去吃了一顿韩国烤肉,昨天晚上看B站,还馋着呢。
吃的饱了,逛完了,才回到学校里,回到宿舍里。才顿时觉得,好像宿舍和医院病房,我更喜欢病房。宿舍给我的压迫感,太强了。
总觉得推开门那一刻,她们还在开心的聊天,推开门后,她们好像因为是我,而停止了这场聊天,然后转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很不错的接待礼。
往后的生活,跟之前一样,上课,面试,等offer,复习。
期末考完了,宿舍的东西也邮寄的差不多了,放假的时候,去一趟广州的本部把东西扛进宿舍然后收拾完之后,再回家。
只是没想到,实习的offer全在广州,而且时间提前,全在7月。
本来想着,能跟上次一样,挑一个深圳的offer实习,然后跟林淮淞好好的道个别,现在只能……在广州的高铁站跟对方说声来不及的再见。
“林淮淞。”
他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帮我拖着行李箱。
“嗯?”
刚刚坐高铁到广州的路上,我们一路都没说话。不,是林淮淞……他好像生气了一样,一路都面无表情,把我给吓得不轻。
“你生气了?”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害怕他真的生气,然后就此不理我。
“嗯。”他扭头看着我,我竟然在他一直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
“啊?乖乖,不哭不哭。”我真的看不得我喜欢的人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看不得我喜欢的人眼闪泪光,一颗豆大的泪珠滴在地上,我的心真的会碎。我把他抱进怀里,嘴里一直不自觉地说出:“不哭不哭,没事的没事的……”
他推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我看见他的脸上有明显的泪痕,我心疼的踮起脚尖去抹掉,然后握住他放在我脸上的手。
“倩子,你不走……行不行?”他的哭腔彻底震碎了我的心,我紧皱眉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很想说出一句:“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我一直留在你身边陪着你。”
可是我没办法,我做不到,因为……学校的安排,还有实习的offer,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淮淞,我……”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但是鼻头还是酸了一下,我努力的把眼泪憋回去,“很快的,一年很快的,淮淞,我们可以做到的,对吗?”
他点点头,然后嘟起嘴巴,倔强地摇摇头,看着我,掉了一颗眼泪。
“淮淞,不哭不哭,你一哭,我心的碎了。”
“可是你要走了,我……我一个人,我……”
“没事的没事的,我的宝,很快的,一年,甚至不到一年,我们就可以见面了。你在清远努力学习,一学期很快就过去的,真的。而且你看,我还可以因为公事请假来分部,我们不就能见面了是吗?”我真的满眼心疼的看着林淮淞,我真的很想把这个学校的分部用什么巴拉拉魔法能量给他弄到跟本部就差一条街,可是谁有啊。
“那……那你,那你在广州不能跟别的男人交流说话,不不不,不能跟他们有过多的交流。”
“嗯!”
“不能再不好好吃饭进医院了。”
“嗯!”
“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开心,快乐。”
“嗯!”
“每天都要……不不不,有空的话就一定要跟我视频汇报,有什么烦心事,不好的事,一定要跟我说。”
“嗯!”
“你们舍友说你什么也要告诉我。”
“嗯!”
“还有……”
我真的觉得他太可爱了,实在没忍住,一把亲了上去,就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点了点他的鼻子,对他笑笑:“好的,林总理,请您放心,我在广州会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都会跟你说的,放心吧……”
话还没说完,林淮淞就低头吻了我,他的舌尖撬开我的牙齿,我一惊,却被他的温暖包围,我迎合着他的动作,想通过这个行为安抚一下他的悲伤情绪,他却越发深入,我一下就被他带的跟他唇齿难分,他越来越用力,而我没办法反抗。这一吻,吻了很久,他才慢慢放开,我意犹未尽的睁开双眼,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的。紧接着,他把我拥在怀里,他的车马上就要到了,他妈妈帮他买的票,换乘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现在要开始检票了。
我推开他,亲了一口,下定决心真的要走了。
真的要走了,何倩,一年真的很快的,很快的。越想我的鼻子就越酸,我能感受到,林淮淞一直在看着我,我不能回头,不然就真的走不掉了。
我强撑着走出高铁站,蹲在高铁站门口旁边的地板上,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经历的这么多场离别里,我真正哭的,只有第一场和今天这场,而今天这场,是我哭的最难看的一场。
我之前一直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不用顾虑别人的小情绪,只用照顾到自己,自由自在的。我之前所有的对未来的计划里,从来没觉得可以加入另外一个人,我对未来的计划太窄,我一个人走到终点已经足够费劲,没有办法再牵着另一个人继续走。直到林淮淞打破了我所有的计划,我开始慢慢的,不再想回到一个人的日子,林淮淞给我温暖,让我依靠,只有他会在我一个人的时候鼓励我,夸奖我,安慰我,说我做的真的很棒。我已经习惯依赖他了,习惯他的温度时常在我身边,两个人的世界,好像真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狭窄,反而比之前一个人的,宽敞了许多。
现在我要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撑着两个人框架,然后在这一年努力的行进,等着他跟我一起,度过余生的欢喜。
实习期间,我住在学校的宿舍,已经跟辅导员申请过了,辅导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聊过几次天,很快就答应了这个申请。
实习结束之后,本来想去趟深圳见一下林淮淞,奈何我爸帮我买好了车票,只好回家。
大三的生活,跟大一的比,多了实习的忙碌,少了刚作为大学生生活的好奇与悠闲。本部的图书馆并没有完全开放,借阅室里坐的基本上都是准备考研的人,压迫感直接拉满,为了减轻自己的压力,我就随便找个空教室,每天换着地方的看着厚厚的基本商务法。大三的课程,专业性强了很多,而正正好好,商务这一块是我从小到大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东西,不能说一点兴趣没有,连接触都没接触过,何来兴趣,更何况眼前这一本足足一百来页的全英课本,我还要装作很如饥似渴地把它看完,不然期末,将迎来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挂科。
所以一点都不无聊,过的很满,很快。每天从实习的地方坐地铁回到学校的那段路上,总能看到很多未来的我,想跟林淮淞一起度过的地方,每每这时,我就会跟他打个视频电话,用以抚慰一下我疲惫的心灵。
没什么机会能去分部,我一不是杂志社的主编,二也不是什么汉文专业能给他们讲一些关于文字方面的知识,三来,在这个杂志社,我的存在感极其极其的低,有活的时候,谁都想不起我,所以没机会。
国庆长假,想要偷偷去深圳给林淮淞一个惊喜,在深圳自己一个人玩了一天,林淮淞才给我发信息,说他跟他家人去了江苏旅游,我恹恹的回到广州,实习加班;元旦,林淮淞想来广州跟我一起跨年,可是那天我要加班跟一个项目,也就这么作罢;寒假春节,我在广州上班上到年三十前一天才能回家,好不容易抢到票,背着电脑包和单肩包站了两个小时才好不容易从人挤人的人流中看到了车站门前等候许久的我妈;春节假期过后,我请了最后一次假,在家里呆多了一个星期,回广州后,继续实习,最后一段在这里实习的日子,半年的实习期,就这样随着大三第二个学期的开学结束了。大三第二个学期,我没有实习的offer,我把目光投向了英语的演讲比赛,从大一的语音语调开始慢慢准备,到大二的稿子,再到大三的实战,一直在准备着,才发现,还是实习好,准备演讲比赛真的太累了。
在正式比赛的那天,我代表省出征国赛的那天,校新媒摄影部选了两三个人陪同拍摄独家照片视频,林淮淞就在里面,只是我在比完赛,拿了名次后,才看到坐在观众席的他。
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呢?我也说不准,在比赛的兴奋和好久没见他的兴奋中挣扎着,我飞奔向观众席里穿着我们学校校新媒的马夹的他,他站起来,走到观众席的通道上,接住了狠狠撞向他的我。
“林淮淞。”
“何倩。”
这个温暖,这个声音,这个气流经过我耳朵的酸痒,是我想了多久的事情,他松开我,我松不开他,我们就这样抱着,直到老师把我叫上台合照。
我们在北京这个陌生的城市,找到了熟悉的彼此。
比完赛之后,我换好衣服,跟林淮淞窝在酒店里,在我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北京夜景。
“林淮淞,你明天……回去吗?”
“不回,我们坐的同一趟航班,我在飞机上就看见你了。”林淮淞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那时候你正跟你的老师练着演讲,我就没去打扰你。
“那我们去北京逛逛吧。”我握着他的手,躺在他的大腿上。
“好。”
我坐起来,总感觉眼前的林淮淞很没有实感,我们分开了10个月24天,就这样,因为这一场比赛,就莫名其妙的遇见了。我们中间努力的创造过好几次机会,却跟老天开玩笑一样的,全被错过了,这一次为什么正正好好的,我遇上了林淮淞,林淮淞看见了我?
“林淮淞,你说实话,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呢?”
林淮淞看着我,笑了。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对哦,梦里面的人又怎么会跟你说你在梦里呢,“你是不是跟《盗梦空间》里面一样,对我做了什么催眠而出现的人?”
他笑而不语。
“林淮淞?”
他突然靠近,热烈的气息把我逼得往后退,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反应回来之后,我已经被他按在沙发上,一顿狂啃了。
他的吻比在高铁站时的温柔,我贪恋这种气息,反而主动起来,想要靠近他,我搂着他的脖子,按照自己的感觉,跟着他的唇齿,靠近他的舌尖,慢慢的传递着我的思念之情。
“倩子?”
“嗯?”
我们挨得很近,我看着他的双唇,真的还想继续刚刚的场景,我刚想闭上眼睛,伸长脖子继续亲下去的时候,他说:
“夜深了,我回房间了。”
他从沙发上下来,我不知所措的躺着,听着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远离我。
“倩子,晚安。”
“啊……哦,好,晚安。”
就这样结束了?
没事,我们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呢,可以好好的在一起。
北京不愧是首都,庄严肃穆却又不乏活泼,我跟林淮淞两个人坐地铁,搭公交,把能去的地方都尽自己所能地去了个遍。他带上相机,我也带上我的小相机,我们把能拍的都拍了。很累,但也真的很舒服。
夜晚,挽着林淮淞的手,走在北京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流无影,离酒店就剩十几分钟的距离,我们像个老夫老妻一样,慢慢的散步,看着路灯下的影子渐渐缩短,又慢慢拉长,余生如果这样,足以无忧喜乐。
“倩子。”
“嗯?”
“我爱你。”
“嗯?”
“我说,我爱你。”
我抬头看着他,怎么这么突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要离开了?还是什么绝症你活不了几天了?
“林淮淞,你老实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真的着急了,“我们……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你……你别那种,撒手不理然后跟电视剧一样独留我一人还说什么祝我幸福这种……”
“屁话”两个字都到舌头尖尖了,出气的口却一把被林淮淞堵住,他抱着我的腰,比昨晚在酒店的还要温柔,慢慢的将舌尖与我的缠绕,用他的唇,抚摸着我的唇,难舍难分。
“你在说什么……”林淮淞点了点我的鼻头,“我为什么会遇到困难。”
“谁叫你这么突然说什么‘我爱你’。”
“因为我怕再不说,明天就又要分别了,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说我爱你,这名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
“你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玛丽苏狗血爱情啊。”林淮淞的笑容被我看出来带着很多很多很多的宠溺。
“反正男主角都是你,玛丽苏狗血一点怎么了?”
林淮淞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一些,扭头看向我,笑着说:
“那以后你故事的男主角,只能是我了?”他看着前面一个接一个的路灯,“那不得了了,你以后的小说,只有我了。”
“什么鬼啊!”
我推开林淮淞,一个人向前跑着,突然很想玩那个游戏,那个在电视剧里面看见它我真的会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声的游戏——“林淮淞,你……你来追我啊!”
“哈?”
“踩我影子,据说一个人踩到另一个人的头,那个人就一辈子都是它的了。”
“来吗?”
我向前跑着,时不时回头看看林淮淞。也许是听到我那句“这一辈子都是它的了”,林淮淞开心的应答到:“好呀!”
他跑得很慢,我跑的也没有很快,但我们都玩的很开心,因为真的,尴尬到很好笑。
酒店房间门口,我拉着他的手,摩挲着他手的温度,我不想放开,可是又不得不放开。
“林淮淞,晚安。”
又是我先开口,在这种分别的时候,我怎么就这么主动呢。
“倩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