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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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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拐角两人不顺路，忱辙喊住覃槡：“课代表，问一下，政治办公室在哪儿？”
覃槡已经爬了几步台阶，闻言半倚在扶手上懒懒对着忱辙：“大哥，能不能有点礼貌？政治办公室不在E教楼，你下了楼梯往左边那栋楼走，在六楼，自己一路问着去。”
忱辙看他的眼神就跟不信似的，黑色外套吸热厉害，忱辙拉开了卫衣拉链又问：“那你去哪儿？”
覃槡登上拐角楼梯，说：“赶紧走吧，一会儿要集会。”
周围好几个人向他投来炙热的目光，忱辙觉得比太阳都还刺眼，匆匆进了班主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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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各科课代表都要去办公室，在八班早就是铁打的规矩，覃槡以前懒得要命，什么事都是另一个课代表经常出入办公室，直到有一天老头终于察觉不对，覃槡又接送任课老师装了几天样子。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当选上这个职位的，依稀记得自己弯腰捡了支笔就被扣上了这个帽子。
高二都知道他们生物老师杨佑文是个老顽童，最喜欢培育学生参加生物竞赛，冬讯这边有附加生物的院校，含金量还不低，虽说比不上物理化学，也能算是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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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覃槡看到老头笑成一朵花的脸就绝口不提换课代表的事，但告诉了老头他们来了个生物特别差劲的新生。
老头还不信，嘴一撇：“不信，这么简单的生物能差到哪儿去。”
覃槡笑道：“到时候您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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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覃槡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老头心情颇好地摆出了一张入学生物试卷，姓名栏大步腾飞地写着“忱辙”两个字。上面写的字潦草狂妄且不露锋芒，那叫一个气派。老头当然不是给他欣赏书法的，指着最后一道题说：“虽然这张卷子他空了很多地方，有将近25分，但是最后一个大题，我记得，你们年级上没有人拿过满分，你也在这一问丢分了，都是因为推测不准确……”
老头娓娓道来，说自己看得出来这个新生很有参加竞赛的潜力，因为那道题能行云流水做出来的人可谓屈指可数，而且老头监考的时候忱辙还是提前交卷，当时他就注意到这个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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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叫覃槡肩负起帮助同学的重任。
入学考是考全科，老头这里只能看到生物卷。
覃槡比老头高很多，沉默着弯腰然后单手支着膝盖看忱辙的试卷，没想到忱辙居然已经在这里一鸣惊人了。
“不过，他为什么空着的几乎都是基础空，虽然后面也有难的，还有他这几个选择题很明显就是乱选的。”覃槡很认真地和老头分析忱辙的答题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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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就是那几件学校里家常便饭的事，很快就交待完了。另外老头这几天去内蒙古旅游玩嗨了，临近开学才回来，覃槡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老头还兴冲冲地塞给他两个鸭梨，得意地说是内蒙古的朋友送的。
覃槡当然不会拒绝老头，只当这是一物换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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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覃槡下到4楼的时候他也刚好从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件夏装校服。
俩人心照不宣地假装没看见对方，这时学校广播乍然发声：“请高二年级所有学生，拿起自己班的椅子，马上到操场参加本学期第一次年级大会——请……”
学生们都抱怨这毒辣的太阳和那三十分钟唾沫星子乱飞不带一句重复的主任，痛苦归痛苦，周围的学生都摩肩接踵的下楼了。
八班人从抬着椅子从教室里转出来，眼睛一亮：“覃哥——诶新同学，走带你晒太阳去——”
但很快被后面接连而出的人给压下去了：“前面的走不走啊，你腿折了？”
“快点儿啊，唉后面的别挤——”
高晟一出来就被人流带下楼了：“唉大槡，不去听‘一氧化硫’开讲座？你手里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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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人也还在往下，忱辙背靠阳台扶手，覃槡还没反应过来，冷不防被挤着往前一个趔趄，重心不稳，一股清冽味道扑面而来的。
忱辙瞬间感觉被个火炉贴着，有些不适地往后退，双手慌忙中就抵着覃槡胸口，低声喊：“你别离我这么近——”
覃槡还没说话又被人推向前，俩人又重新挤压在一起，他正准备回头骂人，后脑勺猛地覆上人冰凉的手心，借着力把自己摁到阳台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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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忱辙把他拉过来，对着把椅子扛在肩膀上的男生喊：：“你不长眼睛吗，没看到要撞上人了？”
人声嘈杂，忱辙的声音被盖下来，那男生一脸横本来不准备道歉，看到自己要撞到的人是覃槡后快速道歉：“对不起啊覃槡，我不知道是你。”
什么意思啊，意思是不是覃槡就可以撞了？
覃槡冷冷回道：“有眼睛记得用。”
男生没说话，讪讪点头，憋屈地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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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学校学生的素质堪忧啊。”忱辙收了手说。
覃槡愣怔了一下，说：“少以偏概全，我们可不这样——你不热吗，你手好凉啊。”
“热。”他不热还是人吗？
人流减少了不少，忱辙蓦地往楼下一瞥，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问覃槡：“下面那个是不是你们政治老师？”
“啊？哪个？”覃槡跟着忱辙指的方向看，眯了眯眼睛，“近视，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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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是逊哥。”齐荩从他们旁边走过，“你俩怎么还不走？”
覃槡回头说：“马上来——你椅子呢？”
齐荩说：“你刚没看见啊，高晟和简帆搬走了，他们两个搬了大半个班的，我走了啊。”
“嗯。”
简帆就是那个坐在教室后门的黑黑的男生，人高马大，八班体委，他们学校的椅子本来是放在操场旁边的体育室的，因为体育室装修便都搬了回来，现在可以搬回去了。
“你们这个是非去不可吗？要多长时间？”楼层的人快要走完了，对面的教室早就人去楼空。
“你没上过高中？开学第一天的讲不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你不去？”覃槡说，“不过一小时是肯定不会放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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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看覃槡快要热红起来的脸颊，突然觉得手心有点滚烫，把手里的校服扔给他：“你拿去穿，给我请个假，一会儿就来。”
“噢噢啊？谢了——你去哪儿啊？认得路么？”覃槡呆手呆脚就接了，又突然想起来点什么，叫住他，“忱辙！”
忱辙条件反射地回头，只见一个圆形的不明飞行物体正往自己脸上砸来，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是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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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砸死我么？”
“送给你了，不用谢。”覃槡背靠阳台，一脸笑容，逆着阳光而站，眉眼分明。
忱辙飞奔下楼，那个脱了黑色外套的少年露出里面白底的上衣，浓墨似的头发像是沾染了太阳的光泽，顺着风往后飞舞，显现出少年人干净利落的轮廓，又带着几分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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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连风都是暖的，等暖聚集成了热，所有的喜悦与悸动都将飘满整个青葱岁月，于是风洗新叶，雨润尘埃。
忱辙在赵逊即将上楼前成功拦截，喊：“赵老师——”
赵逊循声看去：“你不是八班新来那个吗？”
“赵老师，我有事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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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桂飘香，金秋九月……”
台上的主任还在滔滔不绝，台下觉得比孙悟空听紧箍咒还难受。
“我的天，真的受不了了，‘一氧化硫’要说到什么时候？他都不带口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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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氧化硫”本人性别男，姓刘名丹阳，高二学部的德育主任，实际上一人几乎包揽了杂七杂八所有的活，就是有一点，巨能说，一点交通安全教育他能扯上半小时，如果再发生点什么事情，那没个一时半会儿你就别想回教室。
而且谈话时长与当日天气成正比，不管台下的学生是否奄奄一息，学生越受不了什么天，他越能在那天一路口水狂飙到下一节的下一节课的下课。
“他这也太能说了，早日去开个讲堂迟早有一天能暴富。”很多学生都是拿着书本下来遮阳的，但根本没人在看，几乎都是用来遮阳。
毕竟都是高中生了，这些基本素质教育讲话已经听了10年，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该听进去的都已经听进去了，老师们在讲台上孜孜不倦的讲话也是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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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晟捏着书皮扇风，猛然回想了什么，立马回头，“大槡，你刚刚——”
正在吃梨的覃槡抬眸。
“你怎么自己吃上了，都不分给我一半？不对啊，你哪儿来的梨？”高晟热得喉咙冒烟，水瓶早就见底了。
覃槡都快啃完了，问：“老头给的，果核你要不要？”
高晟怒目侧视：“滚，我长得很像垃圾桶吗？老头真是偏心啊。”
人群后排基本昏昏欲睡，摇摇欲坠，为了防止学生露天受教育时太过舒服，刘丹阳还特别把本来有背倚的椅子都给加工了一番，成功在椅子发下来那天引起一众学生的口头关爱。
现在已经过了整整40分钟，刘丹阳愈发激情澎湃热情四溢，恨不得长双翅膀在学生头顶翱翔。
“所以啊，我亲爱的同学们，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也是你们人生成长历程里的重中之重，务必要把握当下，努力学习，奋发图强，争取在高考中一骑绝尘，一览众山小，为母校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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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我从初一进这学校开始，就已经听他换汤不换药地说了无数次了，背得比墨翟的《兼爱》还要溜。”汪洋趴在前面男生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说。
“厉害，你都来这儿这么久了啊？他说的这些话加在一起都能出本书了，怎么能说这么久？”钱念希冲汪洋竖大拇指，又看到最后面的覃槡，“覃哥，你别再吃了——噢，你终于吃好了啊。要不是老班不在，你现在肯定又要挨训了。”
“嗯嗯嗯。”覃槡极其敷衍地应着，一手撑在另一个空着的椅子上，坐在最后一排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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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开一下。”头顶传来清冷话音，带着凉意，与这热烈的季夏格格不入。
覃槡收手仰起脖子，视野中突然闯进忱辙的脸，他迅速低下头伸回手，“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