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7、赴节宴激澜鬼心 ...
-
艾卿随着镜辞蓁回星旻宫的路上，一直在问灵器的事。
“蓁叔，既然万物皆可化成灵器，为什么扶灵寺的大师们不多造些灵器，用来普渡众生呢？”
镜辞蓁一愣，支支吾吾道:“或许……或许……他们嫌麻烦吧。”
艾卿不解，继续揪着不放:“为什么嫌麻烦？不是说，只要焚香超度就可以吗？”
镜辞蓁轻咳一声，眼神飘忽道:“或许……酆都大帝不许随意制造灵器。”
“唔……”艾卿扁扁嘴，一副愁怨的表情，“那我还怎么成为大富翁……可是，为什么我的拜礼就可以被化成灵器，而且，我皇爹看起来，特别喜欢……”
紧接着，镜辞蓁还未来得及继续搪塞，艾卿自个儿突然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大喊道:“我知道了！像灵器这种好物，不能流传于民间，只能在帝宫中传赏……那我是不是可以将我的灵器画作卖给一些鬼官或者鬼侍，或许还可以卖给……酆都大帝！”
最后四个字被艾卿掷地有声地喊出来后，帝君万年难遇的一口气不顺，差点把自己呛死。
“咳……酆酆……酆都大帝就算了……”你个小傻子，胆敢卖给酆都大帝？！除非酆都大帝真的疯了……
艾卿垮下脸:“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卖给他，他不是很喜欢吗？那我如果买一送十，他难道还不要吗？”
镜辞蓁无奈锁清眉，安抚道:“灵器的事，我们以后再说，殿下不必操劳这些事情，不如从现在开始，好好想想等冬至的时候，殿下应该准备什么样的拜礼，总不至于，临阵磨刀，再慌乱了心神。”
“有道理……我都忘了冬至祭祖的习俗……”艾卿颇赞成地点点头，接着喃喃道，“这样的话，我是不是需要抓紧时间去学习如何造灵器，要不然，我下次的礼画还需要麻烦扶灵寺的大师。”
镜辞蓁:“……”这坑怎么就深不见底了呢？？
随后，等进了星旻宫的大门，艾卿甚至还在自己嘀咕，说自己已经好久没去找天阑大师算命，等过几日得空，他便带着“好茶”去看望这位天阑大师，顺便算个命，再顺道问问关于如何依靠灵器发家致富的事。
逼得帝君差点掏出家底堆在他面前，然后直接告诉他一声……本帝君可以养你……只要你不提造灵器的事。
好在一会儿，暮榆有事禀告，才让帝君的耳边少了那么多的为什么。
“帝君，几位皇子还有一众鬼官送了些节礼，姜霖已经打理好，之后会尊照帝君意愿，予以回礼……另外，帝君吩咐的纸人的事，也已备好，已送至帝君寝殿。”
镜辞蓁微微颔首，又叮嘱辰桑:“淇河水鬼一事，务必让功曹司的人，在节宴之前呈报给大帝。”
辰桑应道:“是，帝君，属下现在去办。”
暮榆和辰桑一走，镜辞蓁唯恐艾卿继续提及灵器二字，急忙笑盈盈地问道:“殿下昨日还问纸人的事，现下纸人已备好，殿下要不要去瞧瞧？”
艾卿听到纸人，一时兴起，瞬间忘了发家致富的大事，立马喜滋滋地跟着镜辞蓁，回了寝殿，去见他今天晚上要穿的纸糊。
然而，待他见到纸人时，不禁埋怨地大喊一声:“为什么又是女子相的纸扎？！”
镜辞蓁见他不情不愿的模样，忙不迭地哄道:“殿下想想，女子相多好，鬼官都不认识你，也不敢问你是何人家的，你便可以安心地坐在我身边，岂不悠闲自在，而且，等宴后，那些鬼官也不会留意你的身份，只当是我的爱侍而已。”
“谁是你的爱侍……”艾卿皱起眉宇，嘟哝一句，旋即不解地问，“那……男子……为什么不能同你一起并坐？”
“不是不可以，只是……”镜辞蓁拢过他，稍稍思量片刻，应道，“鬼界不乏谄媚奉承之人，那些鬼官若是见到，宫城中有男子同我如此亲近，必定会调查其身份，无论是逢迎还是蛊惑，以此借机为自己的仕途铺路，到时候，如果因为此事，让殿下涉入官场，徒添不少麻烦，岂不惹殿下烦心。”
“我不过就是想去玩一次，确实不愿惹麻烦……”艾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须臾，摆摆手，毫不在意道，“随意了，女子相就女子相，本殿下又不是没穿过女装，反正再丑也是给别人看……”
他轻描淡写地说罢，又指着镜辞蓁，甚是认真地补充一句:“不过，你不许嫌弃我。”
镜辞蓁哑然失笑，由衷地道:“不嫌弃，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嫌弃。”
因为我喜欢的，永远不是你的皮囊……
日移月隐，帝宫的长明宫灯煜煜如云兴霞蔚，铺衬的宫内万景富丽堂皇，目酣神醉，璇霄丹阙也不过如此。然而，人界的寒衣节却不似鬼界热闹，但更胜秋之寂寥。凡人不知鬼域何景，唯恐冥途冷远，而惦念着逝者，于是，趁着鬼节，焚尽寒衣冥币，寄给亡魂，千堆路火，最后也只剩枯痕残烟。
凡人有对死者的不舍，亡魂也有对活人的羁绊，奈何，两界无异，有喜亦有悲。普通的鬼民或是沉浸在收到家人眷念之物的喜悦中，或是坠堕在阴阳两隔的孤寂中，做人的时候有为人的心酸，做鬼的时候亦有成鬼的无奈。
宫城寒衣节的灯火再阑珊，也不如凡间的一缕幽明烛火能够暖入鬼心。如此一想，凡人不忘祭奠先祖，不仅为了得到庇佑，或许，也是单纯地想让逝者天冷记得添衣吧。
艾卿伴着镜辞蓁行往极乐宫时，顿觉一切缥缈的好似落霞云霁，稍不留意，便会化作遥不可触的蜃影。一路行来，也唯有身边一人，给他的感觉是最真切的。
两人踏入宫殿后，众鬼官先是恭敬起身，向坤泽帝君行礼，随即瞧见帝君身侧的女子，皆是惊然。尤其是为堵悠悠众口，忍着腰下几寸之地伤痛，而来节宴的四皇子，见到如此佳人，更是垂涎欲滴，当真坐不住了。
毕竟万年来，帝君也不曾带女眷赴宴，今日得见，当真稀奇。
不过，此女子身着清水蓝秋罗裙，温婉素雅，却又自然如风尘外物。而帝君深竹月锦袍相衬在侧，神姿高彻，俊雅无双，俨然是上神中人。定睛一看，一如清风潇洒，一似明月入怀，无需细细咂摸，便已知两人是何关系，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位官家小姐幸得帝君垂爱。
镜辞蓁稍稍颔首示意，也不与他们多说，便径自带着艾卿去一旁安坐。
平常宫宴时，镜辞蓁的席位总是在酆都大帝的近侧，而这次，帝君让功曹司将几个皇子置于大帝近侧，自己则退于中位。
由于冥阴节宴不过是宫宴而已，一些规矩也不必太过讲究，镜辞蓁此举，在功曹司看来，帝君许是为了让大帝心享天伦，而有心恭退，殊不知，帝君只是担心他的小殿下畏于帝颜，生怕他吃不好玩不好，所以才精心寻了处风水宝地。
艾卿随着镜辞蓁坐在座榻上，略显不适地左右扫视。镜辞蓁则没有在意周围群鬼的目光，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宴食，因不知先给艾卿吃哪道菜，而纠结不已。
随后，酆都大帝入宴，各种礼节行过后，便是笙箫鼓磬，觥筹交错。不过，有艾卿在自己身边，镜辞蓁倒是少了酬酢的烦心，完完全全的将此节宴，当成一顿免费的寻常饭。只见帝君乐悠悠地拿过一个栗子，仔细剥好后，直接递到艾卿嘴边。
这包糖炒栗子可不是宴上之物，而是来帝宫的路上，艾卿盯过车窗外，听到外面叫卖的小摊，突然说自己想吃栗子，然后镜辞蓁亲自下车，给他买了一包。而此栗子，也有幸跟着帝君，来帝宫逛了一圈。
不知是不是凉秋的怅惘渲染了节宴，今夜的这场宫宴，少了平时喧闹的气氛，整个极乐宫中除了歌舞升平，就只剩一个个若有所思的深邃的眼光，而且，时不时地悄悄撇向帝君这方。
尤其看到镜辞蓁含笑喂他身边的女子吃栗子时，有的鬼一口酒还未喝，便恍怅以为自己已经醉的不省鬼事，所以才会有此错觉。
艾卿老老实实地吃饭，镜辞蓁无论是喂他吃栗子，还是吃菜，他皆不拒，毕竟他也饿了，宫宴上的菜也不赖，好不容易赴宴一次，如此免费好餐，干嘛不多吃。
只是四周那些鬼官不知是羡慕他能吃，还是被他的吃相吓着了，一个个难以描述的表情，就如见了鬼一般。
“蓁叔……”艾卿凑近镜辞蓁，低声问，“他们不会是看出来，我只是个纸糊了吧，怎么都这么奇怪……”无法言说的奇怪……
镜辞蓁轻笑一声，继续埋头给艾卿剥栗子，淡淡道:“不管他们，我们吃我们的，又没抢他们的，或许……他们也想吃栗子……”
镜辞蓁说着，又将一个栗子塞在艾卿嘴里，然后毫不掩饰地对他温柔笑笑，眉眼溢出的佳酿兀自轻漾醉人。
冥阴节宴不似中元和除夕，像如此宫宴，酆都大帝每次只存留一会儿，便依常离开，让一众鬼官尽兴而归。
可现下，酆都大帝一走，众鬼也提不起享乐的雅致，仅一味地想知道帝君身边的姑娘到底是哪位官臣家的千金。
当然，宫宴上也不乏有真正的官家小姐，但是，现下这些女子的表情却比女鬼还惊瘆，恨不得望穿帝君，看看帝君心里到底情归何属。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