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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   三十岁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结婚生子呢?
      所有人的生活必然都是这样走下去的吗?
      人死了会去哪里,你害怕死亡吗?真的能视死如归吗?
      池归尘今天没有去医院,也没有跑律所。
      昨天晚上跟尹南平聊到很晚,他回家的时候山淮正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好像离开他的手就会变冷,他一直抱在手心里。看到池归尘回家就向门口跑去,那杯牛奶大概是全靠着山淮的手心的温热,喝起来还温热,就像池归尘的心温热温热的,好久没有人为他晚上留灯了。
      他只是在旁边看着,就看着自己异常心动,只是靠着很久的耐力,还是耐心的把怀里的兔子哄睡着,自己再去书房去看那封信。
      一封很久的信,卜知意要尹南平转交的。
      本来只是因为卜知意,他才决定坐一坐,只是一坐下来,许久的疲累开始缓缓涌现,直到酒馆开始打烊,自己的眼里的晕染和幻影也开始消失。
      “我该走了。”池归尘不擅长喝酒,倒也十分有酒品。
      他只是说完自己该说的,拿起背后的大衣,十分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自己的位置。看着酒馆外昏黄的灯光,直到渐渐消失,那些流言蜚语,他实在不喜欢,却也应付的过来。
      “这封信,知意要我给你的。”尹南平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把公文包里的信拿了出来,推到了自己身边。
      “他说看了就知道了,不必多问。”
      至于如何放进自己包里的动作已经忘掉了,但是却不忘给对方鞠躬。
      良好的教养和外表一贯精英的人实在要人挑不出错处,除了他身边的那个累赘。
      尹南平摇了摇头,也起身离开了酒馆。
      “下回我这么晚回家,就拿条毯子盖住脚脚。”池归尘一身风尘,在摘掉大衣和围巾时,一起消散了。
      他笑得很暖,半拖半拉着抱着怀里的人,把他放在沙发上,然后双手捧着宝贝的脚丫子,放在怀里揣着。
      “我给你暖暖。”对面的人冲他一笑,他觉得黑夜也不算漫长。
      “明天带你回家,好不好。”池归尘把怀里的脚丫子揉了揉,暧昧的捏了捏脚趾。
      “好。”
      那不善言辞的人,也经常因为挑逗羞红双颊,却不知道对人又是一场巨大的诱惑。
      他叫他回家,那个以前住在一起六年的家。
      也就是说,他不再被监外了,也不需要去来回周折了。
      那封谅解书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手里,他甚至找人开具了精神病人司法鉴定证明,结果想了想又决定不交了,池归尘一直认为山淮在逃避这个问题,所以每次都选择避而不谈。
      他知道这件事总有一天非谈不可,但是······
      也许阳光不在白天黑夜,只要有他,夜里也是阳光。
      山淮就以为这样的医生就是他的光。
      b市的雨总是下不大,但是山淮的心里总是乌云笼罩,他已经闷了很久,就差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雨。这天,正被他逮到了好时机。
      “池医生?池医生。”山淮轻声细语,好像把这次出逃又一次当作冒险游戏。他做那只不怕死的老鼠,而医生是抓他的猫。
      山淮巧妙的逃脱了三楼铁栅门的束缚,偷偷摸摸地跑到了医生的办公区周围,他有时候不禁艳羡,如果自己也能住在最高层,就能随时享受夕阳的无限曼妙,就能一路飞奔到自己想去的阳台,如果能躺在上面,或者把整个身体都放空,那简直是别样的美事。他正这样想的时候,楼道的尽头有扇门咔哒一声开了。
      “医生。”山淮眯着眼睛,像是看一只野生的猎物。
      他想,如果这个时候冲出去会不会吓医生一大跳,会不会把一直冷静的医生吓得花容失色,亦或者是愤怒至极,抄起什么东西把自己赶走,他无数次的幻想,却不敢作出行动。
      身体还是僵直的保持在门帘后面,自己再退一步就是下去的楼道。
      那群护士也许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跑掉。
      但是随即,他发现医生没再往外走,只是背过了身好像忘拿什么东西,随即一双饿狼般的眼睛就盯紧了山淮,随后便转身进了办公室。
      他想往后退,但是自己背后是墙,难掩内心的恐惧,山淮无法肯定那一秒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自己,在他犹豫的那段时间,背后忽然多了说话的声音。
      粗粝浑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山淮怔了怔,自己整个人却被一双粗大的手提起来,像只鸡仔,亦或是一只未满月的猫咪,为什么自己忽然这么胆小,他分明可以在医生头上动土,分明可以跑上天台,再次吓唬他;分明可以恶狠狠地在医院办公楼唱歌,然后再把没锁门的办公室砸个稀巴烂。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他好像换了个人,什么事情也不敢做了呢,只能默默地被池归尘从楼道和门缝的夹角处拖出来,顺便还被门把手磕了下额头。
      医生暴躁的踢了下一门,古老的门和古老的玻璃登对,却耐不住第三人的插足,与身后的墙面剧烈相撞,玻璃像失了魂,哗啦的碎了一地。
      “山淮,你最好找出个好理由解释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医生说完,拖拽着山淮的身体,任他如何反抗都无法挣脱医生的桎梏,尽管自己的上半身都快脱落,只剩下半只手臂拉着病号服的上衣。
      池归尘关上门,一把把人甩在了一把有年头的红木椅子上,估计是哪个医院淘汰掉了的办公室用品,在医生这里却被保管的不错,看起来还是经常使用的颜色。玻璃柜子里有他批复过的诊单和无数的病例,重叠在一起,玻璃壁橱从高到低全是整齐的单子和一排排万能的医学书籍,特别是最底下一排压着的名字叫《双向情感障碍》的书籍,格外的刺眼,好像让人回想起从哪见过一样。
      “我没事,我只是想上来走走。”山淮眼神回归到池归尘身上,露出野兽般的尖牙。
      虎牙好似被人摸过,在池归尘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锋利,所以显得山淮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混乱糟糕的愣头青,傻瓜不自知,全然无故的跑到这里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池归尘数了数自从山淮来到这家病院,他已经设计逃跑过N次,而无一次不是自己满身委屈的跑回来,就是不加计较的惹人注意,楼顶的天台,曾经废旧医院长满野草,现在也被他踏出一条小路;地下的花坛,曾经全是长满无人欣赏的野草,现在却满是花朵和鸟,还有一把带着生命力的椅子,池归尘不知道,山淮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却能够在这种无聊的无意义的医院那么久,让人不免得对他还有点佩服。
      想到这儿,那孩子却笑了。像是忽然之间有人从他身上抽离出去,那种胆小怯懦的人消失了,另一种性格忽然出现,他冷静、独立,有想法,看起来和刚才的胆小鬼一点儿都不一样。
      “医生,我们是一样的吧。”
      山淮靠着那张看起来破旧的红木椅,眼神轻飘,却无一时不在看他。
      看得池归尘有点耐不住,他便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目光锐利地直视回去。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我们哪一样。”
      “那里。”山淮指了指书橱里的一本书,或许已经好久没看过了,那本书已经积压已久了,但是乍一眼望过去,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打开柜子,不动声色地抽出那本积压已久的厚书。
      “你说这个?”
      池归尘问。
      “对。”
      山淮回答地很轻,好像另作思考。
      他已经把鞋子都脱掉,直接盘腿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伸出手要池归尘手上的书。
      “疯子。”池归尘看不惯这种人,没有礼貌且态度恶劣的病人,他甚至难以忍受和他在一起呼吸的空气。他一把把书丢在远处的墙角,好像故意等山淮弯下腰低着头去捡。
      “这本书借我看看。”山淮果不出他所料,双脚下地准备找他的鞋,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医生的身边,踮起脚,吻了他的侧脸。说时迟,池归尘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亲了,顺带着被人在耳边威胁道,“如果再有下次,我可能会攀附到你身上,像只猴子一样,除非把我的身体肢解,否则我是不会从你身上下去的。”
      山淮叫嚣着,身体从头到脚都被烧的火热,这个屋子里不止他一个人,另一个人也是。
      山淮捡起那本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谢医生。”
      嗙的一声,他帮池归尘合上了门,顺带着把那本书也拿走了。
      山淮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在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全身上下哪都没变,但是忽然之间的那一瞬,好像不是自己。
      他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难不成这家精神病院真有问题,能把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说毕,他走出洗手间,拿出刚刚从医生那里威胁得到的书随手一翻,之后便把它枕在了枕头下,安心地睡了过去。
      “晚安,今天又是好梦。”
      他喃喃对自己说。
      “好梦。”
      梦中的人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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