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早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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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操场上发生的事才让大家幡然醒悟，新来这个混子还是个有原则的混子。
人家之前对邹凯友善，不是什么臭味相投，而是自己有素质；现在邹凯触及底线了，也能当即跟他开撕，不管邹凯家里背景有多硬。
跟邹凯一比，他讨人喜欢多了；那些之前因为他跟邹凯混在一起，不愿意跟他走动的人也愿意主动跟他交往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融入集体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游弋明却对此很困扰，大家似乎都把他当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战士，但是他的本意是因为看不得严修受欺负啊。
这下肯定连严修都是这么觉得的了，游弋明觉得自己白努力了。
……
第一节课后，教室困得倒了一片，每每这个时间就是严修最犯难的时候，班上要求第一堂课后课代表要把作业送到办公室。
严修是三班的化学课代表，本来他是不想担任任何班级职务的，但是化学老师记性不好，只记得次次考第一的严修，即使高一课代表另有其人，仍指名道姓地要求他收作业，严修反应无果，几次下来还得罪了化学课代表，他奚落了严修几句，就不再管任何事了。
严修也就黄袍加身，承担起了这个职务，值得庆幸的是需要收作业的次数也不多，
昨天老师布置了练习册上的题，让严修今天给她收到办公室。
看着一颗颗垂在桌子上的头，严修叹了口气，好在化学老师是个糊涂的老太太，他只要收作业意思一下就行。
他拿起自己的练习册，从座椅后挤过去，走到第一排的位置开始，摊着手，宛如没有表情的机器人，冲那些还清醒的人，“交下作业。”
第一排照镜子的女生把作业给他，“喏——”
严修又往下走了几步，“练习册。”
第四排奋笔疾书的眼镜男生把练习册给他。
他又走到第二组，“交下化学作业。”
“哦好。”男生把头伸进抽屉里吃东西，含混不清地回答，满手油渍把化学作业给他。
机器人露出了一丢丢嫌弃的表情，尽量不让这本碰到自己的衣服，又继续往前走。
……
他走到自己位置上时，手里不到二十份作业，又扫了班级一眼，这是能收到的所有作业了。
严修站在过道上，一边的同桌已经打起了小呼噜，犹豫片刻，还是推了推他的肩膀，“肖彷，起来。”
肖彷一脸茫然地抬头，“学霸？啥事啊？”
“交下化学作业。”严修举了举手里的练习册。
“我找找。”他伸手翻找了会儿，把练习册递给严修，顺便很贴心地帮他叫身后的人，“游哥，交作业。”
叫完自己啪一声又扑到桌子上。
游弋明听出了肖彷的声音，本来想骂人，一睁眼看到桌子旁的严修，带着黑框眼镜，抱着一摞书沉静地看着他。
游弋明瞬间瞌睡都没了，“怎么了？”
严修：“作业？”
游弋明：“什么作业？”
问也是白问，什么作业他都没写。
严修并不意外，他什么也没说，抱着手上仅存的十几本作业转身就走。
“诶——等等——”游弋明叫住他，“你就抱着这几本书去跟老师说收够了？怪不得我念书的时候大家都说课代表是真正的勇士。”
全班六十多个人，他收的是化学练习册，不是皇帝的练习册。
“是去挨骂吧小勇士？”游弋明往上看他，眼尾带着笑意，衬得这个人很随和。
严修也就回了句，“不然呢？”
“我帮你收。”他没等严修做出反应，自顾自走到讲台上，往讲台上一坐，打开多媒体设备的话筒，“喂喂喂——”
扩大后的人声从教室的音响里传来，带着颗粒的质感，传进严修耳朵里；一些人被吵醒了，骂骂咧咧地抬起头。
严修心里默数着一颗颗的人头，想说够了，够跟交差了。
“起来交作业了！”游弋明笑着又说了一句，“谁还不醒啊？我让他听听土拨鼠叫。”
他一条腿支在地上，一条腿在空气里晃着，嘴角噙着笑滑了几下手机，对着麦。
“啊——”
“啊——”
“啊——”
刺耳魔性的叫声响彻整间教室，有的人突然从梦里惊醒，一脸痛苦地看着讲台上的人，“游弋明你早上吃撑了？”
那人还笑着晃腿，“快来交作业了朋友们，请把练习册放在课代表同学的手里。”
站在一旁的课代表同学的小小的脸被刘海挡住，上面写着大大的无语。
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练习册，惨叫着地走上讲台，把厚重地练习册拍在游弋明腿旁，“拿去吧游总！”
“游哥清早地就不做人啦！”
有跟他关系好一点的人甚至还踹了脚他的天价鞋子，被游弋勒住脖子让向他的鞋道歉。
大家笑笑闹闹。
严修在一边默默地整理作业。
他们使用的那本练习册实在太厚了，除了没写的，其他人基本都交了，如今分成两摞半腰高的放在地上。
“就这些了？”游弋明转头弯腰冲话筒喊，“还有没交的吗？”
严修看了他一眼，“够了。”
游弋明一脚支地跳下来，“你刚刚那是什么表情？你在跟我翻白眼吗？我帮你你还翻白眼？”
严修收起表情，“谢谢您。”
谢谢您，本来就不需要收这么多。
游弋明：“我帮你抱过去吧。”
也怪不得严修态度不好，办公楼在另外一栋，他需要抱着这么多练习册下五楼，再上那边的五楼，换谁都会一句“真的会谢。”
游弋明说帮他时，他也没拒绝，两个人抱着半人高的作业一路下楼梯。
游弋明斜着往下走，“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CPU烧坏的机器人。”
严修走在他后面几步，看着他斜着左左右右地走，还要从比头还高的书里探出脑袋看路，的确像出了故障的机器人。
游弋明的书比他的高出一摞，严修，“你拿几本给我吧。”
“负重下楼梯最伤膝盖了，年轻的时候不在意，以后吃苦惨兮兮。”游弋明果断拒绝了，维持着艰难走路的姿势，用他那把男低音嗓子絮絮叨叨，“化学老师怎么不把资料打印成卷子，三粒他们都是这样发作业的，她每次都让你抱五楼去？”
严修本来想说老师没让收这么多，眼里忽然闪过游弋明笑着说帮他收作业时，露出的一点虎牙尖，又说：“她不会弄这些。”
游弋明回忆起化学老师，是位瘦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估计带近视眼镜，现在戴上了老花镜，经常远的看不清近的看着花，耳朵也不灵了，难得还记得高中要用的化学知识。
不多时，两人到了化学办公室，老太太一见他们抱着这么多东西，接连“哦哟哦哟”了几声，伸着一双又老又皱的手臂就想去帮忙，严修侧过身子避开她，把练习册放在一旁的地上，游弋明也跟着把另一摞放在旁边。
化学老师说：“我们班今年转来了这么多同学啊？来了多少人啊？”
这老太太可真行！
严修跳过这个话题，“老师，你批完了我过来拿。”
“行行。”化学老师笑着摸出个眼镜戴上，“严修你今天又没吃早饭吧？人都饿虚了——”
严修没否认。
游弋明有点诧异地转头看他，严修的脸很白，额头上有一层汗水，再往下看些，他的身材很瘦，略有些文弱。
游弋明低声问：“你没吃早饭？”
正在这时，老太太递了个鸡蛋给严修，严修也就没顾上回答他，上前一步，把鸡蛋接住，“谢谢老师。”
老太太又看着一旁的游弋明，“新同学也来了？你吃了吗？”
“没吃。”游弋明斩钉截铁地回答，收获了一枚同样的水煮鸡蛋。
但其实他吃了，跟他一起打篮球的体育生帮带的，第一节课上吃的，香菇味传遍了整个教室。
两个人走出办公室，严修不是往教学楼走的，办公室后面有个开水间，他往那儿去。
游弋明跟在后面，“你去哪？”
“吃早餐。”
“我也去。”
开水间两面都是窗户，楼层也高，穿堂风一吹，严修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他靠着窗台敲鸡蛋，“早上的香菇肉包没吃饱？”
游弋明走过来跟他并排着，“早上是个意外，我哪知道那个包子味儿那么冲啊，而且都已经咬开了，就算把他拼回去味也消不了。”
说完听到严修轻轻笑了一声，游弋明心里晃过一闪即逝的愉悦；他侧脸去看，严修正咬着鸡蛋，两腮咀嚼着，连带着太阳穴也有微微的起伏，发出一些很讨人喜欢的响动。
游弋明问他：“你为什么不吃早餐？”
严修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没这个习惯。”
游弋明想顺着说“那我以后每天帮你带”，剥鸡蛋壳的手又顿住了，他看着严修数秒，随即侧过身体，一手搭在窗台，把漫不经心焊在脸上，“严修，我觉得你挺讨人喜欢啊。”
严修收拾蛋壳的动作停住了，他顿了那么一两秒，转过头，皱着眉问：“你什么意思？”
一双眼睛长期被盖在厚重的刘海底下，此刻微眯着看人，这是游弋明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跟这双眼睛这般对视。
游弋明心间一颤：果然这双眼睛就该配上这样的凌厉，就在严修盯着他时，他觉得这个徒有四面白色墙壁，满是积水的开水间凭空生出许多光辉。
他晃了晃神，察觉到严修有些不高兴，硬着头皮解释，“我没其他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化学老师对你很好，你应该挺讨人喜欢。”
又不甘心地暗示，“你应该是那种提什么要求，别人都不忍心拒绝的那种。”
又心有余悸地挽救，“我是说在长辈那里——”
在被认为变/态的边缘来回试探。
严修深感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把鸡蛋壳扔进垃圾桶里，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早餐
，还差